第411章 酒，我替我的人喝

  一步兩步三步，齊文定走上前，在祭品前蹲下身。


  齊文茵擺好了碗筷，還不見她哥。


  剛才明明聽到他下樓的動靜了。


  從餐廳出來，就見她哥背對著她，蹲在沙發邊上。


  「哥？」


  身後響起妹妹的聲音。


  回過神，齊文定回頭對妹妹笑了下，拿起一顆桃子，「我記得，媽媽最喜歡吃桃子。」


  「嗯。」舔了下唇，齊文茵走過來，和他一起蹲下身。


  伸手摟住齊文茵，齊文定揉了揉妹妹的頭髮，「要你一個人準備這些，辛苦了。」


  「不辛苦。」


  「好了，吃飯吧。」


  「嗯。」


  *

  後半夜下起了小雨。


  齊文定是被雨聲吵醒的。


  掀開被子起身，他走到窗邊。


  他還記得，以前院子里有一顆很高，很粗壯的樹。


  夏天的時候，齊媽媽會切好又甜又涼的冰西瓜，他和妹妹、爸爸，叔叔，嬸嬸，堂妹，一起在樹下納涼。


  現在，院子光禿禿的，什麼都不剩了。


  「咚咚。」


  出神間，房門被敲響。


  齊文茵推開門，「哥，睡不著？」


  「下雨了。」齊文定指著窗子，「路可能會不好走。」


  齊文茵走進來，把手裡剛剛倒的溫水遞給他，「嗯，不知道明天早上雨會不會停。」


  喝了口水，齊文定看著她，「茵茵，你想爸媽嗎？」


  垂下眸子，過了好久，齊文茵才回答：「想。哥，你呢？」


  「嗯。」一頓，齊文定又問：「你和瑾安哥怎麼樣？」


  提到溫瑾安，齊文茵微微晃神。


  看她樣子，齊文定眉宇微攏，「怎麼了？茵茵，你和瑾安哥不好？」


  「沒。」笑了下，齊文茵柔聲說：「老樣子。哥，你不用擔心我。」


  他的妹妹，從來沒有讓他操心過。


  這個世界上，他只對不起兩個人。


  一個是靈犀，一個就是她。


  沒再問下去，齊文定把水喝光，杯子給她，「早點去睡吧。」


  「好，你也是。」


  *

  四九城。


  溫家。


  被熊抱住，慕以瞳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懷裡人鬆開她，歪著頭，和她如出一轍的笑容明艷，「瞳瞳，回神！我回來了！」


  「靈犀？」


  慕以瞳身後，溫望舒驚訝道。


  「老爸！」慕靈犀越過慕以瞳，撲進她爸懷裡。


  「我想死你了！爸！你想不想我？」


  溫望舒小心翼翼又珍重的抱住寶貝心肝肉，聲音帶著抱怨，「想你，你也不回來。」


  「嘿嘿。」慕靈犀笑了笑，退開，回頭看她最親愛的媽咪，「瞳瞳，你不過來再抱抱我啊？」


  慕以瞳走過來，捏住女兒鼻尖，「小壞蛋，回來也不說一聲。」


  一手挽住溫望舒，一手挽住慕以瞳，慕靈犀嘻嘻笑，「給你們一個驚喜嘛。」


  慕以瞳和溫望舒對視一眼，心裡都有數。


  女兒為什麼突然回來，理由他們心知肚明，只是不點破罷了。


  拉著慕靈犀的手坐在沙發上，溫望舒一刻也捨不得放開女兒。


  只要面對女兒，溫先生就變得羅里吧嗦。


  「瘦了，也晒黑了。飯不好吃還是你不好好吃飯？腿怎麼樣了？局裡很忙嗎？睡得好嗎？什麼時候走？」


  慕靈犀直呼受不了，歪頭枕著她爸的肩膀，「這麼多問題，老爸你讓我先回答哪個？」


  慕以瞳挑眉，抱著手臂說：「你爸自然想，你全部都回答啊。」


  溫望舒看了慕以瞳一眼，鳳眸閃過窘色。


  慕以瞳哼了聲，站起身，「得了，你們父女兩個說吧，我去做飯。靈犀想吃什麼？」


  「糖醋排骨！」慕靈犀舔了舔嘴巴，一臉小饞貓的樣子，「我在外面總是想著那個味兒呢，就我們瞳瞳做的最好吃啦。」


  「和你哥一樣，不對，你們三個都一樣。」帶上溫先生，慕以瞳笑著往廚房走去。


  她一走，慕靈犀變本加厲的對著她爸一通撒嬌。


  溫望舒縱著女兒，和她說話時，聲音溫柔的能夠滴出水。


  只是，靈犀小公主在她爸面前向來藏不住狐狸尾巴。


  沒幾句，就問：「爸，我茵茵姐什麼時候回來啊？」


  這話問瞳瞳，瞳瞳肯定要嘲笑她。


  雖然她爸也一下子就能知道她的小算盤，但好在，她爸對她百依百順，肯定不拆她的台。


  「茵茵上午打電話，說要多待幾天。」


  「哦——」拉長音調，慕靈犀若有所思。


  溫望舒眼神一閃，終究不忍心看著女兒失望，加了一句：「文定明天來。」


  一喜，慕靈犀輕咳一聲，彆扭的說：「誰問他了。」


  明明就是為了人家才回來的，這會兒倒是嘴硬。


  溫望舒心裡有些吃味，吃味此刻女兒心裡，滿滿的裝了別人。


  就算那人，是他看著長大的。


  可是在他心裡，全世界的男人，都沒有一個配得上他的心肝寶貝。


  ……


  海城。


  靳懷夏喝下不知道今天的第幾杯，頭有點發昏。


  單手支著腦袋，她聽耳邊，男人笑著催促，「靳秘書，來，我再敬你一杯。」


  「哎？靳秘書要是喝了李總的，也一定要喝我的，不然可不公平啊。」


  「慢慢來，咱們靳秘書酒量好，都喝，是不是？」


  今天的應酬，本該溫瑾安來。


  只是她看他情緒不對勁兒，這才自作主張的頂替他過來。


  這些人在海城都是呼風喚雨的人物，知行雖然為翹楚，可她一個小小秘書，面子不能不給，誰的面子都不能折。


  「是，王總，我先敬你。」


  「好！」


  又是三杯酒下肚，靳懷夏不勝酒力，臉頰泛著紅暈，頭也越來越沉。


  突然，腿上多了一隻手。


  隔著裙子游弋，讓她噁心。


  商場應酬，被騷擾是常態。


  只不過靳懷夏從來不會縱容。


  平時，也有溫瑾安護著她。


  今天卻……


  咬牙，她擰眉去捉那隻手。


  有個人，先了一步。


  「好熱鬧。」


  掌心還握著李總的手腕，來人皮笑肉不笑。


  李總訕訕，動了動手腕，總算，那人沒讓他出醜。


  呼出一口氣，李總笑道：「這不是席少嗎？」


  席錚視線掠過靳懷夏，在她紅潮遍布的臉上微做停留，「諸位，不介意加個位子吧？」


  「席少給面子，介意什麼？」


  有人發話，「來，給席少加個位子。」


  服務生搬了椅子過來，席錚直接拿過來，在靳懷夏身邊落座。


  他身上的味道鑽入靳懷夏的鼻端，那一刻，她感覺到，滿滿的安心。


  有他在，她什麼都不必擔心。


  這感覺一生，靳懷夏自己也是震驚又嘲諷。


  「剛才的酒，靳秘書還沒喝完吧？」


  「對，靳秘書，你得把這杯喝了。」


  「來，給靳秘書滿上。」


  蹙眉凝著眼前杯子，靳懷夏呼出一口氣。


  手伸向杯子，還沒等碰到，腕子就被人攥住。


  順著攥著自己腕子的手，她視線移到那人臉上。


  席錚神色淺淡，眸底卻存著慍怒。


  她舔了下唇，低聲說：「放開我。」


  席錚放了手，同時帶走她的杯子。


  舉起，他唇角勾勒笑紋，「酒，我替我的人喝。諸位，沒意見吧？」


  「席少說什麼？」


  「喲，我怎麼有點糊塗？」


  「席少的人？靳秘書嗎？」


  席錚話落，場面有些轟動。


  席錚看了靳懷夏一眼，但笑不語，一仰頭，將杯中酒喝盡。


  靳懷夏心口一跳，手指在桌下收緊。


  他為什麼突然出現？

  為什麼給她解圍？

  為什麼三番五次讓她心動不止？

  「席少，說清楚啊。」


  在場也有和席錚相對比較熟悉的人，八卦問道。


  席錚就勢抓過靳懷夏的手，微微一笑，「還用怎麼清楚？」


  他話落，剛才騷擾靳懷夏的男人局促的垂下頭。


  他不知道這個內情，幹了蠢事。


  只希望席錚不要追究才好。


  *

  飯局結束，席錚也被灌了不少酒。


  相反，靳懷夏的酒倒是醒了大半。


  送走眾人，她和他並肩而立在會所前。


  捏捏眉心，席錚冷嘲開口：「你就這麼喜歡溫瑾安？什麼都肯替他做了？今天要不是我來，你預備怎麼辦？」


  靳懷夏捏緊挎包帶子，聽他語氣也是來氣，「你不來，我自己也能處理好。」


  「處理？」冷笑，席錚咬牙瞪著她，手捏上她的肩，但默默控制著力道，「你怎麼處理？人家的手都伸到你腿上，你怎麼處理？該死的！」


  低咒一聲，他眸色嗜血，「我該扭斷他的手！」


  忍不住，靳懷夏笑起來。


  她居然笑了。


  席錚看著她笑，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


  靳懷夏別開頭，手過去，拉住他的，「你要不要送我回家？」


  簡直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席錚整個人是懵的。


  他不回答，靳懷夏也覺得臉燙。


  鬆開他手，她往前走，咕噥：「不送算了。」


  「你站住！」席錚心急，咆哮著攔住她。


  氣喘吁吁的凝著她，他咽了口唾沫，「夏夏，你，你……」


  「我什麼？」


  「是我理解的意思嗎？夏夏？」


  再次握住她的肩，席錚聲音放輕，「夏夏，告訴我，是不是我理解的意思？」


  靳懷夏抬眸，笑意晏晏，「你理解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話的尾音消失在兩人緊貼在一起的唇間。


  席錚虔誠，認真，動情的吻著靳懷夏。


  他怕是個泡沫，一碰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