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無心插柳柳成蔭
睡醒時,天蒙蒙亮,心想著這個時辰昊天應該要上朝了,便回身想叫醒他。誰知等我一轉身,便撞上了昊天的一雙鳳眼。
“怎的起的這般早?”昊天溫潤的詢問。
“你起的也好早……”
“昨夜是我們真正的新婚之夜,我要守著這花燭,舜華可知其中的含義?”
“花燭?”我不解的問。
“何始花燭夜,輕扇掩紅裝。新婚這夜,新娘新郎通宵不睡,謂之“守花燭”。新人須時時進房察看花燭有無損漏,恐有不祥之兆。”說罷,撫著我的青絲,深情的看著我。
“若一處的花燭滅了?另一處的該怎麽辦?”我問道。
“有“左燭盡新郎先亡,右燭盡新娘先亡”之說,故如一燭滅時,即將另一燭熄滅。”聽到這,我害怕的捂住了昊天的嘴說道,“不要,不要說這些迷信的話。”
“舜華莫怕,昨夜花燭燃了一夜安好,再說,有我陪著舜華。我不會讓花燭滅了的。”昊天安慰的輕怕我的背。我的心被他安撫的柔軟而溫暖。
“時辰還早,舜華再睡會吧。”
我聽從昊天的話,點點頭,複睡去。
再次醒來,身旁早已沒了昊天的身影,唯留絲被上的一縷龍延香讓我無限眷戀。床榻上的絲絲鮮紅,仿佛提醒著我昨夜發生的一切。
“恭喜娘娘。”元清和喜兒見我醒來,便過來道賀。
我羞赧的一笑。“快服侍我起身吧。”我讓元清與喜兒伺候我起身洗漱。元清在收拾床榻,喜兒則在給我挽發。
“喜兒,皇上早上走的時候可有吩咐什麽?”我問道。
“娘娘,皇上隻是說讓奴婢們勿擾了娘娘安寢。說今日娘娘可睡至自然醒。嘻嘻……您瞧,皇上多疼您啊。”喜兒打趣道。
我被喜兒說的臉微紅,略有些嬌羞的抿嘴笑著。
“娘娘,蘭心殿的安貴人來了。”福祿上前稟報。
安貴人?心想著素來與安貴人並無聯係,此次前來……心裏正在琢磨著,便到了正殿,看到安貴人端坐在那裏,安貴人一看到我,便起身行禮。“臣妾安氏給柔妃娘娘請安。”
我示意她起身就坐。
“我與姐姐共同侍奉皇上,本應該早過來看望姐姐。今日前來,實在冒昧。”安貴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妹妹無須多禮。近日南方的梅子下來了,我吩咐喜兒給你們拿些過來吃。”我示意喜兒去拿梅子。
“素問姐姐容貌嬌美,今日得以近聞,果不其然。”
“妹妹美目流盼,靈秀天成。讓姐姐看著也著實著迷。”我笑著回道。
“今日……妹妹來……其實是有一事求姐姐幫忙。”安貴人說罷便站起身行禮。
我趕忙扶起她,“妹妹這是做甚?真是折煞姐姐了,快些起身,咱姐妹有事可以慢慢說。”
“姐姐,我父親本是內務府總管,而今被皇上無故罷職……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這後宮暗潮洶湧,而人情淡薄。我想著姐姐自幼心地良善,必定會救妹妹於水火之中。”
我拍拍安貴人的手,安撫道,“妹妹莫急,令尊為何而罷職?”
安貴人將身子側過來,低聲說道,“姐姐是否還記得,前些時日,姐姐病重在床,皇上追查病因……終究無果,最後……得出內務府辦事不利而將父親罷職。”安貴人頓頓,滿眼含淚的繼續說,“姐姐,我知道這事,隻是因姐姐而起,結果卻與姐姐無幹係,可是……妹妹懇求姐姐……幫妹妹一次。”
我眉頭微皺,說道“我知道此事皆有我起,卻讓令尊無辜連累……隻是……此事皇上必須給大家一個交代……”我低聲繼續說,“除非妹妹幫姐姐找出真凶,姐姐必當幫妹妹的父親還以清白。”
安貴人眉頭微鎖,思量片刻,抓住我的手,信誓旦旦的說道,“好,一言為定。妹妹自當幫姐姐查清此事。但希望姐姐信守諾言。”
我拍拍她的手背,安撫道,“妹妹放心。”說罷,喜兒拿梅子進來。我與安貴人分別進食了些梅子,我繼續說道,“妹妹剛剛說我自幼心地良善,不知我與妹妹年幼時是否見過?”
安貴人聽罷,放下手中的梅子,笑著說,“就是說姐姐貴人多忘事。不知姐姐是否記得載熙五十年九月九日女兒節?”
載熙五十年九月九日女兒節?那年我已十二歲,卻不記得遇到過安貴人……
安貴人見我一臉迷茫,接著說,“那日是女兒節,因民俗,那日要食花糕,京師花糕極勝,市人爭買。卻也有貧苦人家無法享用花糕,正巧那日我沿河灣畔暢遊,遇到姐姐在河畔柳樹下分發花糕給貧苦人家。那時便被姐姐的良善慈悲之心感動,過去幫著姐姐一同分發……那日姐姐還將發剩下的花糕與我同食,現在想想,也著實是很讓人懷念的。”
聽罷安貴人的訴說,我腦海中逐漸浮現一個身著綠裙,淺笑連連的明媚少女形象。
“喲……看來是我記性太差了。那日與我共同分發花糕的少女原是妹妹你啊。”我笑著挽住她的手臂,“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沒成想與妹妹如此有緣。今日才與妹妹相認,實在是姐姐的不是。”
“其實,在姐姐入宮之時,便想來拜訪姐姐,可是……我名分卑微,怕姐姐早就忘記我了……”
我笑著搖搖頭,“哪裏的話?妹妹性格活潑,心地也如此良善。姐姐很是想與妹妹往來。今後妹妹可要多多來著清漪園,我常去妹妹的蘭心殿叨擾,妹妹可別嫌我煩呐……”
安貴人聽後,抿嘴笑著點點頭,繼續說“其實,姐姐中毒之事,我也有耳聞,在父親被罷官之前,我也有幫姐姐暗查過……隻是苦於沒有充足證據。”安貴人低聲在我耳邊說,“我隻能告訴姐姐,此事與淑妃脫不了幹係……”
說罷,意味深重的看了我一眼,讓我提高警惕。我聽罷點點頭。與安貴人寒暄不久,贈予我一張字畫,我還以盆景。她便回蘭心殿了。
送走了安貴人,我輕撫額頭,心想,而今若有安貴人在宮中幫襯,望能將此事查明吧……
長樂宮內
淑妃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斜倚在小榻之上。手裏撚起一粒酸杏,放入口中,“常貴人,你我共同侍奉皇上,這身為妃嬪,身在後宮,這心,可別往外飛啊……”說罷,瞪了常貴人一眼。
常貴人被看的有些膽怯,低聲回道,“臣妾不知娘娘所謂何事?”
“哼嗬嗬……很好。”淑妃笑著示意奴婢下去,慢慢坐起身,正色道,“那日太後盛宴,方樂師走後,妹妹也便不見蹤跡,而我偶然經過後花園,卻看到一場妾有情,郎無意的戲……不知此事……妹妹有何要說?”
常貴人一聽,臉色慘白,連忙跪地求道,“淑妃娘娘饒命,我與方樂師並無幹戈……”
淑妃冷笑著說,“我不管你與方樂師有何私情,我也不想知道。我隻要你幫我,讓我知道這傅舜華與方梓卿……有私情……”
常貴人聽罷,震驚的癱坐在地上,傅舜華她不在乎,隻是這方梓卿……她實在無法下手。
常貴人攥住淑妃的衣裙求道,“娘娘,我懇求您,梓卿他是無辜的……”
淑妃一腳甩開常貴人,“一口一個梓卿……你想想,是你的命重要,還是方梓卿的命重要?”
常貴人癱坐在地上,搖著頭,含淚不知所以。淑妃見狀,接著說,“你說,這皇上要是知道,你常玉倩愛慕方梓卿,這皇上疑心重,可最恨不忠之人……這要命的可不止你一個。況且,你就算死了,這方梓卿怕是連滴淚都不會流,你何苦要連累家裏人呢……我給你時間決定你做,或者不做。但希望常玉倩你,思量清楚!”說罷,拂袖起身離開。
常玉倩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滿眼淚痕,緊咬住唇角,若有所思的攥住衣角,踉蹌的起身離開長樂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