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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總有回憶忘不掉

  陸繾再次清醒過來發現外面已是夕陽西垂,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解酒湯正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

  還好早上把政務處理完了。沒有耽誤正事。

  陸繾暗自慶幸了一句,掀開被子,覺得頭還是有些疼,伸出手按了按太陽穴,這才穿鞋下床,一開門便見懷恩站在門前。

  「陸君」懷恩畢恭畢敬的向陸繾行了一禮,道:「您醒了,可要吃點東西?」

  一看這情況陸繾就猜出來估計又是自家孩子把自己接回來的,暗自嘆了一句孩子大了,知道心疼人了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多謝懷叔,我想出去走走。」

  懷恩稱了聲諾忙要下去安排人給陸繾套了車,陸繾擺了擺手止住懷恩道「懷叔,我就想去文學館走一走,不用麻煩。」

  說罷,自己翻身上了馬,與懷恩揮了揮手讓他不用擔心便一騎絕塵而去。

  雖申時已過,夏日的夕陽卻還是不肯離去般拼盡全力給大地染上一層胭脂色,陸繾找了棵樹拴好馬,漫步在文學館舊址中,依稀還能聽到遠處散學的鐘聲傳來。

  人世變幻,斗轉星移,隨著老楚王離去,修書工作的停止,當年熙熙攘攘的文學館早已經變的冷冷清清,小廣場上,幾隻幼雀落在地上悠閑的曬著太陽,見陸繾過來竟然也不害怕,歪歪腦袋看著這個新奇的她,又和同伴低低的討論幾聲,似乎不知這是一個什麼物種。

  陸繾看的好笑,輕輕蹲下身伸出雙手想把兩隻雀兒罩在掌中,一聲歡快的陸兄傳來,陸繾回頭,見何若持著書卷站在不遠處身邊還站著齊昭,見陸繾回頭看他們,齊昭興高采烈的揮了揮手道:「陸兄,你在抓雀兒呢?那個太柴,不好吃的!後山有好多又大又肥的,一會兒我帶上鹽巴咱們三個一起啊?」

  何若輕聲笑了笑,用手中的書冊輕輕敲了齊昭一下溫言提醒道:「齊兄,你還在服藥,忌葷腥油膩,還是不要想這些為好。」

  「哎呀,我的何大公子!」齊昭一聽就不幹了拉著何若的衣袖道:「就那點風寒我早就好了,再不吃點肉我都要得道成仙了,您行行好,別嘮叨我了行嗎?」

  「你成什麼仙?酒仙嗎?」陸繾起身笑道:「那您趕快,正好給我們日後省些酒錢,何兄,我支持你管他!」

  何若又好笑又無奈的搖了搖頭,光影一閃,兩個人都消失了。

  陸繾一愣神,繼而走到學子宮,那時候這裡是各地青年學者住宿的地方,所有人三人一小院,這秋扇閣原本住陸繾,何若,齊昭三人,陸繾與何若住對向的屋子,齊昭住中間,齊昭所修的傳說部分完成的早,他自己又是個閑不住的性格,早早離開了楚國遊歷四方,如今便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陸繾記得那日下了鵝毛大雪,外面冷的要命,陸繾急匆匆的敲了何若的門。

  「何兄,何兄,你在嗎?」陸繾喊道。

  「我在,怎麼了陸兄?」何若輕輕打開房門,見陸繾神色焦急不由問了一句。

  事態緊急,陸繾拉著何若三步並兩步回了自己屋,簡單講了一遍自己從外面回來看到這孩子被人鎖在橋下等死的事情,何若一看,這孩子確實傷的不輕,退了出去又遞給陸繾一瓶葯,又囑咐陸繾等孩子醒過來后不要問他身份,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惹上是非,提醒陸繾讓孩子早些回去,自己退回了屋子裡。

  「陸兄」陸繾送孩子出門后見何若打著傘,站在庭院等著自己。

  「何兄」陸繾和何若揮了揮手,假模假樣的行禮道:「謝何兄贈葯。」

  「你啊」何若無奈的笑了笑,把手中的傘往陸繾頭上偏了一偏,伸手輕輕幫陸繾彈去衣上的雪花引著陸繾往屋裡去輕聲責備道:「出門又沒帶傘?小心染了風寒。」

  「沒有,我這次記得了,真的,我發誓!」陸繾舉起右手伸出四指道:「這不是下雪了嗎?我把傘送給那孩子了,何兄你放心,我那傘是在集市買的絕對絕對絕對沒有任何標識,真的不會暴露身份的。」

  「好罷,愚兄信你便是。」何若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遞給陸繾一碗薑湯道:「先喝了暖暖身子,糖在桌子上,你自己加吧。」

  說罷,自己轉身進內室取了把白面的油紙傘持著毛筆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望了陸繾一眼勾了勾嘴角問:「喜歡什麼花樣?」

  「梅花吧」陸繾喝了一口薑湯沖何若挑挑眉笑道:「何大公子,你不會是要親自給我做一把吧?那我七夕可一定要打著這傘出去逢人就說是你主動給我做的,保證羨慕嫉妒恨死一幫小姑娘!」

  何若搖搖頭,笑的一派溫潤如玉,輕輕嘆了一聲淘氣不再理會她,執筆沾了些胭脂色,認認真真的在傘面上繪了起來。

  見何若不搭理自己,陸繾悻悻的喝完了薑湯,又塞了幾顆冰糖金桔入口這才悄無聲息的起身,貓腰探到何若身後見他已經完成了大半。

  青山綠水之間,胭脂色的梅花競相開放,兩隻喜鵲一停在枝丫,一飛在半空中相對而望,遠處的小橋流水人家隔著霧蒙蒙的水色若隱若現。

  何若筆未停,溫言提醒道:「陸兄,這宮中事如這霧裡看花,水中望月,你救人,也切要記得保護好自己,莫要替旁人擔了因果。」

  「我知道啦,下回注意。」陸繾吐了吐舌頭道:「我這次不也沒告訴那孩子我是誰嗎?」

  「你啊,每次認錯倒是積極,」何若輕輕笑了笑搖頭道:「愚兄未說你此次做錯了,也無責怪你之意,只是不是每次我都能恰好在,你以後做事還是要多想這才是。」

  「好啦好啦,我記住了」陸繾趴在椅背上搖頭晃腦道:「何兄教育過,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多想想有沒有深層的聯繫,下一步棋要想十步,陸繾記得了還不行?」

  「你啊,什麼都記得,就是不執行」何若好脾氣的笑了笑伸手點了點陸繾的額頭,又握著傘骨把傘一轉,拾起小刀在把手下方刻了個陸字仔仔細細磨平,拴了小小的紅穗子才遞給陸繾道:「看看哪裡不滿意?」

  「何兄的墨寶,自然哪裡都滿意」陸繾接過傘打開又合上反覆幾次,與何若開玩笑道:「難得何兄親筆,這傘我可捨不得打,定要好好珍藏起來流傳千古,萬一讓風吹壞了雨淋壞了那可損失大了!」

  「你啊,又拿我尋開心」何若放下筆搖了搖頭道:「無妨,這傘壞了,愚兄再給你做便是。」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士子模樣的青年見陸繾獃獃的站在門口也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見了一禮問:「兄台可是迷路了?」

  陸繾反應過來忙回了個禮到:「正是,在下想去藏書館尋些古籍,不知為何走到了這裡,兄台可知應怎麼走?」

  那青年點了點頭,給陸繾指了個方向又詳細告知陸繾該怎麼走,陸繾點頭謝過便踏上了那條既熟悉又陌生的道路。

  藏書館的景緻與當年除了破敗了些倒是沒什麼差別,陸繾定了定心神,一步一步拾級而上在書架中穿梭半晌,一本破舊的冊子吸引了陸繾的目光。

  那是一本老舊的摺子,紙頁早已泛黃,連作者姓名都已經消失不見。孤零零的躺在落滿塵埃的角落中,像極了被人遺忘在時光深處的記憶。

  「改革疏議」陸繾慢慢讀著這四個字,輕輕翻開一頁一頁讀下去,見其中意見不少針砭時政,矛頭直指楚國現存問題,微微點了點頭。

  「獎農耕,禁朋黨,命賞罰。」陸繾一字一句讀著忽然聽到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

  「陸繾!」

  陸繾一驚,手中的冊子險些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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