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仁赫踩著輕快的步伐找到了還亮著燈的練習室。

  偌大的練習室里，音箱放出的音樂聲蓋過了崔仁赫推門的聲音，裴珠泫對著鏡子一遍遍練習學過的舞蹈動作，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走了進來。

  崔仁赫悄悄走到離門口不遠的音箱處，隨手按掉開關音樂也戛然而止。

  沒了音樂聲，裴珠泫下意識地向旁邊看去，見崔仁赫抱著手靠在音箱前面直直地看著自己。

  「部長nim？」

  裴珠泫隨即擺正了站立的姿勢，微微欠了欠身小聲喚道。

  崔仁赫倒也習慣了她這般的低姿態，沉聲音問道：「誰允許你們來練習的？」

  裴珠泫被問的有些發懵，輕輕說道：「是我要求來的。」

  崔仁赫皺起眉頭：「我昨天好像說過你們可以休息幾天吧？」

  裴珠泫傻愣愣地點點頭，沒有否認。

  「所以，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崔仁赫提高了嗓音，「你以為我為什麼給你們休息？如果不是後續的進程緊張，我巴不得你們天天泡在練習室里。你以為只靠這幾天的加練就能增長實力？就你那舞蹈動作，再怎麼練也趕不上姜澀琪。」

  聽到這句話，裴珠泫漸漸低下腦袋。

  崔仁赫說著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接著抬眼看向被他說的垂著頭看不清表情的裴珠泫：「知道現在幾點了嗎？知道這個點該做什麼嗎？還隊長，連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你過了發育期是可以餓著肚子，那你考慮過你的隊友嗎？她們都還未成年，就算被要求做身材管理，你們經紀人也沒說不給按時吃飯吧？倒是你，拉著她們練習到現在，不吃不喝，如果以這種狀態進行後面的工作，我看你們也別回歸了，直接宣布解散吧。」

  崔仁赫說完冷冷地看著距離自己不到十米的裴珠泫。

  裴珠泫強忍著含在眼裡的淚水，想辯解，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崔仁赫的話猶如一把刀，一下一下地扎在她的心上。可她心裡明白，他是為她們組合著想，不希望她們在正式練習舞蹈前有太多的損耗，也希望她們能按時吃飯保持一個健康的身體。

  可她的心裡很急，這些天她一直翻看網路上的評論，除去那些粉絲外，說她什麼的都有。舞台上的表情管理差，整首歌一點笑容沒有，臉是僵的，高冷給誰看，舞蹈和隊友比起來差很多等等。

  這些評論雖然尖酸刻薄，但當她自己一遍又一遍回看了自己的舞台後，發現的確是自己的問題。既然是自己的問題，只能靠自己去解決。所以崔仁赫給她們放假后她一點沒在意，反而拉著妹妹們來練習。

  只是練習太過投入，讓她忘記了時間，直到崔仁赫來之前，金藝琳說累了，她才注意到時間，讓妹妹們先回去，自己再留下來練習一會兒。

  她做的這些，無非是不想拖組合的後腿，這是作為一名隊長該有的覺悟，也是作為一名idol該有的素養。可這些，自己的身邊沒有一個人能懂，又不能說給妹妹們聽，只能自己獨自承受。

  「對，對不起。」

  裴珠泫低著頭，盡量壓住有些哽咽的聲音。

  崔仁赫皺著眉，冷冷道：「對不起？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麼吃的？」

  本就不太暖和的練習室里，加上崔仁赫的語氣，裴珠泫不禁感到有一陣冷風吹過。吸了吸鼻子，再次說道：「對不起，部長nim。」

  崔仁赫冷笑道：「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你實力不足多練習也是應該的，但我不想到時候因為你一個人的狀態影響到後續整體的工作，那時候你要對不起的人可就多嘍。」

  說完崔仁赫看都不看她一眼，徑直要往門外走。

  「部，部長nim。」

  崔仁赫剛走出兩步，身後的裴珠泫突然把他喊住，聲音哽咽道：「我，我錯了……我現在回去休息……」

  裴珠泫站在原地，抹著掛在臉上的眼淚小聲抽泣著。

  崔仁赫心中一動，聽著身後傳來的哭聲，忽然覺得剛才自己的話是不是有些重了。儘管裴珠泫只比自己小一歲，但她從未真正踏足過社會，練習生時期頂多只是被老師訓斥練習的不好。而像他說的這麼直白的人，或許自己是頭一個。

  「行了，別哭了。」

  崔仁赫背著身子喊道，裴珠泫被嚇得身子一顫，立時止住了哭聲，抬起頭獃獃地看著他的背影。

  崔仁赫知道自己最受不了女人哭，轉過身走到裴珠泫面前，看著她額頭上被汗水粘住的細發，眼角紅紅的樣子，忍不住想替她撥開額前的頭髮，可剛抬起手又垂了下去。

  「餓了嗎？」

  崔仁赫輕聲問道。

  裴珠泫摸了摸乾癟的肚子，輕輕點了點頭。

  崔仁赫二話不說，拉起裴珠泫的手就要往外走。

  剛走兩步，裴珠泫抗拒似的停下腳步，說道：「部長nim，練習室，用完是需要打掃的。」

  崔仁赫瞥了眼四周，皺眉道：「我看挺乾淨的，不需要打掃。」

  說完不再給裴珠泫說話的機會，拉著她徑直從地下練習室來到地上一層。

  「這個時間點，只能去便利店隨便吃點了。」

  崔仁赫掏出手機看了眼說道。

  「部長nim。」

  裴珠泫輕細的聲音再次響起，崔仁赫疑惑地看向身後。

  被他這麼一瞪，裴珠泫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乖乖地被他拉著走到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