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1章 縱論!田豐改觀
田豐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之色:
「僵持,僵持好啊。」
白曉文微笑說道:「田公所言極是。」
田豐側過臉,看著白曉文道:「二公子亦能明白,老朽所言之意?」
語氣之間,似乎有一絲不信。
白曉文心知,原本的袁熙,在這一眾河北文臣武將心中,評價並不高。
袁紹不看重二兒子,是其中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袁熙本身能力也較為平庸。
所以要說服田豐,就得展現出自己非同一般的眼光,而且又不能過於急切地賣弄。古華夏位面不同於古歐洲,老莊儒家的文化背景,講究含蓄,就算有些見識,過分賣弄也只會讓有識之士看輕。
這也是很多歪果仁在古華夏背景混不好的原因,進退法度,需要細心掌握。
白曉文持子侄禮,恭謹地施禮說道:「田公之深意,小子不能盡數知曉,唯有將胸中一點淺見說出,錯漏之處還望田公勿怪。」
田豐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心中已經起了一絲波瀾,袁二公子對自己這般的家臣謀士,似乎並沒有這麼恭敬過。
但這一絲波瀾,也並未濺起水花。田豐見過的人多了,這種禮儀上的恭敬,並不足以讓他改觀重視。
當初袁紹初定冀州,也是卑辭厚幣,聘請他為別駕,現在如何?
「二公子可試言之。」田豐咳嗽了一聲說道。
白曉文點頭:「兩軍交鋒,爭的不是一時之勝敗,必須縱觀全局形勢。」
「我河北四州,休養已久,糧草充足,兵多將廣。曹操連年大戰,滅呂布、逐劉備,如今又和我軍爭持,糧草短缺之弊端可以預見。然而我軍號令不一,戰陣不熟,論精銳程度,卻不如連年征戰的曹軍。基於這兩點,曹操利在速戰,而我軍貴在消耗。現在官渡僵持的戰況,顯然符合我軍的利益。」
袁紹大軍眾多,但經歷過戰爭考驗的精兵部隊較少,這一點不如曹軍。
如果用戰鬥力數據化來衡量,袁紹的士兵,平均戰鬥力可能只有五六點,而曹軍卻有八點以上。
摺合雙方實際的大軍數量來算,袁紹三十萬大軍(實際數量),戰鬥力約有一百五十萬,而曹軍的戰鬥力約有八九十萬。
當然實際打起來,不是靠著紙面上的戰鬥力來算的。戰局瞬息萬變,統帥的能力、將領的勇武等等諸多因素都會影響勝負。
而且戰鬥力相差不大的時候,精兵更能發揮優勢——畢竟戰爭是一場一場打的,在同一個戰場上,能夠投入的軍兵數量有限,袁紹龐大臃腫的部隊,很難充分發力。
但是,袁紹準備的糧草充足,大軍支取數月都沒有壓力。曹操的軍糧,能支撐一個月都危險——演義中的曹軍,在許攸來投的時候已經快斷糧了;靈界三國的曹氏集團,形勢與演義相仿,自然也有糧草方面的弊病。
田豐聽了,點頭說道:「二公子說的不錯,曹軍連戰連捷,兵鋒正盛。我當初力諫主公,不要與曹軍決戰,而是採取徐圖緩進,施加壓力的策略,便是出於這個原因。主公若能用我之言,不出三年曹操必然勢窮力竭,我軍不戰而勝。」
頓了一下,田豐站起身來,續道:「不過現在官渡僵持,正暗合我諫言之意。如此相持下去,用不了數月,曹操必然退兵,讓出河南門戶!屆時我軍兵鋒直指譙、許等重地,如同利刃抵曹操腹心,彼晝夜難寐,安能不敗?這便是天下大勢。老朽在此,遙為主公賀!」
田豐向著官渡大營的方向,躬身行禮。
白曉文暗暗感慨這位老謀事的忠誠,臉上絲毫不見被黜落的沮喪。此等忠貞大才,卻因言獲罪,袁紹在用人方面的弱點可見一斑。
「田公之言是也。」白曉文出言贊同,隨田豐一同遙祝袁紹早日成功。
禮畢之後,田豐捋須說道:「公子此來,必有要務。不知有什麼事情,要找我這戴罪之人呢?」
不知不覺,田豐對「袁熙」的觀感已經產生了改變:【以前竟未發現,二公子有這樣的眼光。只可惜他不是長子……】
田豐的念頭一閃而過,臉上並沒有絲毫表情外露。
正題來了。
白曉文正容說道:「小子此來,同樣是因為公事,懇請田公相助!」說著一躬到地。
田豐剛剛坐下,連忙站起來:「不敢當公子之大禮。還請公子明言,若是老朽分內之事,必不推辭。」
白曉文暗嘆,我所要求的,並不是你的分內事啊。
「如今官渡鏖兵,兩者僵持,確是利於我軍。不過,以曹操之詭詐,麾下荀彧、郭嘉、戲志才等謀士之智計,又怎麼會甘心坐以待斃?田公請慎思。」
演義中,戲志才死的早,不過在靈界三國,他還活的很健康,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田豐皺眉陷入沉默,在囚室中走了兩圈說道:
「老朽素聞潁川才俊之名。這種大勢之爭,我既然能洞見,想必荀彧之流,亦能察覺。」
白曉文點頭說道:「不錯,以小子之見,曹軍必然不會甘於正面僵持,必然會出奇計制勝。而且還有一個難以啟齒之處。」
田豐奇道:「何謂難以啟齒?」
白曉文吸了口氣說道:「父親並沒有採納田公的持久戰、消耗戰諫言,而是想著畢其功於一役,身邊跟隨的謀士,如郭圖逢紀等人,皆是如此。如今在官渡僵持,只是暗合了田公的諫言,並非父親本意。」
看著田豐皺起來的眉頭,白曉文續道:「父親的心中,恐怕也是和曹操一樣,想要速戰速決。若父親抱持著這種心態,必然會被曹軍所趁。」
田豐說道:「有沮授隨軍,必會勸諫主公。」
白曉文搖頭說道:「田公對父親的了解,應當比小子更清楚。沮授性剛,不如逢紀郭圖等人擅長揣摩上意、阿諛奉承,若是一意進諫,難免重蹈田公覆轍。」
田豐看向白曉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