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傍山而居
無面雖是異獸，但在離村村民的眼裡卻是一隻對他們有救命之恩的聖獸！
而且，它能站立，能以雙足行走，口中言辭雖然含糊，卻似口吐人言，讓人根本無法將它與兇殘的異獸等同！
因而此刻它出聲阻止，那鄭劍就停在原地，不敢再走。
羅文識得這一點，卻是故意將無面喚醒，而他自己則依然盤坐不動，繼續閉眼靜思，假意體悟自然，一副高深莫測的高人形象。
「深夜無光，我在臉上蒙上一塊破布就能讓他們看不清模樣，但天明之時，難免有人能從細節之處窺出我的身份，因此還是不要與他們正面相對的好。再且，這話說得越多就越容易出紕漏，不如扮演一個沉默寡言的高人！」
當下，羅文繼續使用「聖瞳」神通，透過無面腦門上的金瞳觀察著村民們，然後指示無面向前走去。
無面雖然還有些困頓，但還是努力走到村民們的面前，用腳爪在地上量了量，然後又退後兩步，在地上一劃，就此劃出一條橫貫山崖的弧線來！
這條弧線所在的位置，離枯樹有三米左右，而枯樹離聖域中心只有兩米不到，加起來正好有五米。
這距離不遠不近，既在聖域範圍內，也不會離羅文太近，正好合適。
等弄完之後，無面當著所有村民的面，伸出爪子指了指地上的線，然後又指了指背後的羅文，隨後叫了幾聲。
這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但凡是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在叫他們不要過線，不要打擾。
村民們面面相覷，那位有些發福的老婆婆就此小心翼翼地走到劃線之前，從衣服里摸出一塊用油布包裹著的，還有些熱乎的大餅，遞向無面：「老婆子昨天不知你是在救我，還要枕頭打你，實在罪過。今早我用家裡最好的麵粉和肉做了這塊大餅，還望你能……」
她還未說完，無面已經一把抓過大餅，當著老婆婆的面，小口小口地飛快啃了起來。
老婆婆頓時喜笑顏開。
氣氛略緩，那些個老人也都在小孩的攙扶下走到那條劃線前，對著羅文的背影拜了幾拜，連聲道謝。
他們語氣誠懇，滿是敬畏，聽得羅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過了片刻，羅文突覺識海一震，發現「聖德之氣」又增長了幾度，不禁心中略喜，明白這是因為昨夜未至的村民們親眼看到他人後，對他越發尊重、敬畏，那信念便有了質的變化，所以才在短時間內轉化出了「大量」的聖德之氣。
於此，羅文突然心中一動，兩指一捏，屈指一彈，頓時消耗了一度聖德之氣，彈出幾點金光來。
那幾點金光中附著一點點「教化」神通，便如螢火一般飛出，流光一轉，在空中拖出幾條金線，分別鑽入了幾個老人的眉心。
之後，金光中蘊含的信息瞬間綻開，老人們聞得那信息，先是一驚，后是一喜，看向羅文的目光便越發誠摯了。
那些信息不甚相同，但都是有著「謝意已收」的意思，讓他們一下子放下了心，也對羅文這拯救了村子的恩人顯得更加敬畏。
幾乎同時，羅文發現自己的聖德之氣又向上增長了兩度。
他心有所悟，對這聖德之氣的神通越發了解了。
……
其後，老人們在道完謝后都徐徐下山，青壯年則在無面的指指點點下將帶來的東西全都放下，還在聖域的邊界內搭起了地基，築起了木屋。
因為是那種構造非常簡單的木屋，又是直接從村裡扛來的現成木料，所以他們建築的速度很快，從早到晚，已然落成！
在建築的過程中，另有木工使用多餘的木料做了板凳、桌子和一張木板床！
他們的手藝之好，效率之快，「看」得羅文不停咋舌。
只可憐羅文為了維護自己的高人形象，從早到晚都坐在枯樹下忍著餓，吹著風，凄涼不已。
更可惡的是那小小無面受到村民們的喜愛，一整天都在人群中混吃混喝，爽到不行，這讓羅文深切地意識到了什麼叫做「人不如貓」。
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到黃昏來臨，村民們才過來向他請示。
羅文暫且了沒了教化育人的心思，只命那鄭劍明日單獨再來，就讓村民們早些下山。
這一整天下來，羅文也不是白坐了一天，他通過無面的金瞳對所有上山的村民都進行了觀察，最後再次確認，這裡面唯有那鄭劍的心思最是純凈。
心思越是純凈，或者對某類事情越是專一的人，越容易接受教化，羅文有意將這鄭劍培養成自己的第二個門徒，並通過他來觀察這外面的世界。
等所有人都走後，羅文才從枯樹下站起來，然後如風一般衝進了木屋裡，撲在了木板床上！
這木板床又糙又硬，但和露.天地面比起來，簡直是天堂般的享受！
他揮揮手，又讓無面將村民們送來的饅頭鹹菜端過來，就躺在床上狠狠咬了幾口。
「爽！」
無法言喻的舒爽湧入身心，羅文感覺自己彷彿獲得了重生。
「哈哈，終於告別了茹毛飲血的時代——雖然我吃的是果子，哈哈哈！」
種善因，得善果，羅文除了惡鬼，救了離村，也終於獲得了應有的回報。
他吃飽喝足后，在這木板床上躺了很久，直到深夜時分，明月當空之時，他才懶洋洋地爬起來，然後順手抓起一旁的無面，將它當圍巾裹在脖子上，再起步走出木屋，來到了山崖上的枯樹邊。
白天搭建木屋的時候，村民們順手就除掉了那片枯黃的雜草，而今的山崖上已經只剩下這一株唯一的植物。
對這顆枯樹，羅文原本是沒有想法的，但昨晚臨睡前，他突然意識到一個關鍵的問題，現在夜深人靜，正好能夠試驗一番。
「聞道教化，聞的是萬物真理，教的是天地生命。這樹也屬萬物，更屬生命，我能否教化於它？」
這問題一試便知，羅文之所以到現在才行動，是因為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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