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為了長生
再離得近些，就像是驟然突破了某個界線，一股異常濃郁的血腥味就此撲面而來。
羅文捂住口鼻，立刻意識到，那湯里的竟然是真的血！
這世上或許真有生食血肉的人類，但肯定是不多見的。
「這群人有問題！」
羅文的本體在山崖上輕柔地撫摸著無面的黑毛，思維迅速冷靜下來。
「擼貓果然能使人冷靜。」
羅文便繼續操縱著小光頭往下降落。
等離地十米左右的時候，被山壁上的凸起和樹葉遮擋住的某些東西也都映入眼帘。
羅文首先注意到的是峭壁角落裡的一堆骨頭，那堆骨頭上披著破爛的衣服，皮肉都已經被野獸啃食，應該是胡漢三兄弟的屍骨。
而在骨頭的旁邊，則支著一個三腳架，架子上趴著一頭體格龐大的野獸屍體，屍體上的頭顱整個被砍斷，從頸口流出的獸血全都被一個木盆接住。
等木盆里的血快滿了的時候，那個坐在旁邊記錄東西的男人就站起來，拿著一個瓢子舀了一勺血，然後放在口中抿了一口，臉上露出如同品味仙釀般的陶醉表情。
很快，那一個個人都以其為中心聚攏過來，有生喝血液者，也有將血液煮燙后再當湯來喝的人，當鍋子里的獸頭被分食乾淨，便又有人從那頭野獸的屍體上割下一條腿，繼續分而食之！
虧得他們生吃的是野獸，否則羅文早已一記門板（刀氣）拍下，直接將他們拍成灰灰。
在車隊旁邊的山壁邊生著幾顆大樹，柴火的光輝照不透茂密的枝葉，羅文便懸停在那枝葉之後，靜靜地觀察著這一群人。
終於，那頭龐大的野獸被這八個人全部吃完，他們之中的掌勺人在吞下最後一塊血肉后，總算是吐出一口氣，說話了！
「麻蛋，自從得了這血瘟之後，總感覺自己像是變了一個人，在吃飽喝足之前就是不想說話！」
另一個放哨人也將手中骨頭一扔，嘆道：「這應該是從血脈流傳下來的根性，我聽說那些血裔在吃飯的時候也從不出聲，他們將吃飯當做一種儀式，會在心裡感謝那些將血肉賜予他們的天地自然。」
燒柴火的那人卻大笑道：「這些不過是細枝末節而已，為了長生，這些代價都是值得的。」
整理武器的那人頓時贊同道：「說的沒錯，為了長生！」
看車人也摸掉自己嘴角的血，咧嘴道：「為了長生！」
「為了長生！」
「為了長生！」
……
柴堆上的火焰隨風搖曳，昏黃的火光照耀著他們的臉龐，每個人的嘴角都不自覺地向外拉開，露出一點滲著血絲的牙。
有些猙獰，有些陰森。
夜風吹得枝葉沙沙作響，山道上的沙土在地上徐徐滾動。
野獸的吼叫聲從兩邊的山上隱隱傳來，卻不如蟲鳴聲來得持久。
八個人收拾好東西，三三兩兩坐上拖車，背靠麻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整個氣氛都放鬆了下來。
若非羅文從頭看到尾，多半會以為他們只是普通的旅人。
但能從西洲歸來的人，能普通嗎？
羅文靜靜地凝聽著他們的交談，思考著他們的話中之意：「血瘟、血裔、長生，三個關鍵詞。這是一群前往西洲尋求不死葯歸來的人。而且是一群有所收穫的人。但我聽說前往西洲的那條道上有異獸橫行、千難萬險，就連修士都不敢輕易涉足，這幾人的身上明明沒有多少強者的氣息，為何能活著回來？」
想到烏鵬，想到魂吞，羅文便越發覺得其中藏有問題。
但他忽然耳根一動，聽到其中一個人說道：「說起來，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頭頂的山崖頂上一直有金光在微微閃動？」
這人先前是掌勺的，不知姓名，但他的同伴都喚他為「熊七」。
僅從外貌上看，熊七約莫四十歲左右，為人很是老成，眼角魚尾很深。
這夜裡的話題，基本都是他引出的。
而當熊七提到那頭頂金光后，其他人也都紛紛應是，他們其實都有注意到，但他們剛剛回來，都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才都沒有提起。
沉默良久，熊七突然道：「要去看看嗎？」
「不了吧。」放哨的說道，「還記得我們從東洲出發的那一年嗎？那一年，我們也是從這條山道中走過，可有見到山上有金光？」
燒柴的大笑：「那麼久遠的事情，我怎麼可能記得？」
放哨的頓時搖頭道：「反正我記得，那山上是沒有光的。」
熊七呼出一口氣：「我知道你想說的，以前沒光，現在有光，就是說那光是這幾年才出現的。是變數！」
放哨的說道：「有變數，我們就躲，這不就是我們一直以來信奉的守則嗎？」
但熊七卻說道：「可那已經是過去。現在我們已經回來了！我們經歷過無數苦難，度過了無數危機，最終回來了！現在的我們已經和過去不同，我們不僅擁有了強大的力量，而且還擁有了不死的身軀！」
放哨的搖搖頭：「那又如何？我只想好好地把不死葯帶回王都，賣給王侯，成封疆大吏!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山上發光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若想去看看，就自己去，別想拉我下渾水。」
等他說完，那熊七卻突然露出和善的笑容：「我就是開個玩笑。我好不容易活著回來，怎麼可能會再去冒一些無謂的險？我們走了將近一天一夜的路，也都累了。現在就睡吧！睡了，醒了，就能迎接我們的未來。」
以此為契機，他們不再說話，都在車上挪出個角落，或靠或躺，逐漸睡去。
篝火漸熄，月光隱去，黑暗籠罩。
頭頂的金光便越發耀眼，透過那枝葉縫隙，照耀下來，彷彿那夢中的黃金國度。
熊七突然睜開眼，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只盯著那金光，沒有眨動。
幾分鐘后，他閉眼睛，又睜開，然後悄無聲息地爬了起來，目光森然地注視著周圍的同伴們。
「不死葯啊，我一個人的，不死葯……」
【PS：不想求票了，反正沒用，任其自生自滅罷，靜候審判之日到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