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都市傳說不能相信……
「喲，店長早上好啊……」
上條當麻在早晨的陽光剛剛傾斜於街道上的時候，就已經準時出現在了店門前，不過他手裡提著滿滿的一個購物袋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另一隻手裡還捏著一張疑似超市的宣傳單。
看樣子，貌似是他又盯上了什麼半價打折之類的活動。
也不知道是應該稱讚他倔強好呢，還是應該說他比較有安全意識比較好，畢竟穆修這裡雖然待遇還算不錯，可是也不可能一直維持下去。他大概是想要趁著這段機會，儘可能的給自己積蓄糧食儲備什麼的吧——
趴在櫃檯上的穆修只是微微側頭，迅速的睜開眼睛掃視了一下又閉上，就通過電磁波反饋回來的信息，發現了購物袋裡面的金屬反應，估計大約都是一些罐頭。
可以保存非常久的那種，肉罐頭、魚罐頭、蔬菜水果罐頭什麼的，只要成功的儲藏起來，那麼冰箱斷電等問題也不會影響到。
「上條啊……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這才幾點啊。哦，等等，我記起來了，抱歉，昨天晚上發生了許多事情，現在整個人有點傻，都忘記星期幾了……」
將腦袋埋在臂彎里，穆修頭也不抬的發出悶悶的回應。
「呃，是、是嗎？應該是你一直都沒有去學校的緣故吧，店長……」
上條當麻走進來，首先將手裡的東西放好，然後站起身來伸手摸著後腦勺，「放暑假的時候我也總是這樣的，慢慢的就分不清楚星期幾了，因為已經不用去學校了啊……」
說到這裡，他也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才看見了穆修的滿是繃帶的左手臂，頓時笑容僵住。
「店長，你的手……」
「沒問題的，沒問題的……這只是因為我的左手裡封印著可以毀滅世界的黑炎龍，所以才要纏上繃帶，完全沒有問題的說。」穆修依然保持著那種彷彿在課堂上趴桌睡覺一般的姿勢，將腦袋埋在右手的臂彎里，聲音悶悶的說道。
所以說，你昨天晚上是去進行「漆黑烈焰使」的轉職任務了嗎？
「……啊哈哈哈哈，原來是這麼樣么……」刺蝟頭少年似乎是感覺也許直接走開的話，會有些許尷尬，所以只能夠乾笑著卻又不知道怎麼回應對方。
「當然了，我可是Dark-Flame-Master啊！」穆修沒有抬頭，但是那平淡到一成不變的聲線，完全可以讓人聯想到他此刻大概是面無表情的如是說道。
「……」
上條當麻終於忍不住了，下意識的往旁邊撇開視線，他總覺得一本正經的談論這樣的話題讓自己有種莫名的羞恥感。不過店長居然能夠這麼坦然的說出這樣的中二台詞，搞不好有著成為主人公，然後無意中開發出時間機器的潛質啊！
「……」
「……」
又是一陣難言的沉默，上條少年大概是覺得不能夠這麼下去了，於是試探性的問道：「那個，店長，我去工作了？」
「嗯，去吧去吧……」悶悶的回復。
上條當麻感覺自己總算是鬆了口氣的樣子，轉過身去。
他感覺這裡的工作簡直太輕鬆了，一天兩餐，茶水供應，就算是一直坐在這裡看書或者做些其他事情，到了晚上最後半個小時才開始收拾也還是來得及的，好心人店長也不會說什麼……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堂的話，上條少年覺得只需要這樣的待遇就已經足夠了，他一向要求不多。——時刻掙扎著溫飽線上，經常性的遭遇到各種厄運，三天兩頭進醫院，這樣的人的確是除了希望能夠繼續活著，就不能夠奢望更多了。
不過轉身才走出去兩步，刺蝟頭就又覺得這樣子不太行，他回過頭來探頭看著一直趴在櫃檯後面的店長，遲疑著小心翼翼道：「店長，你沒事吧，還是說……昨天晚上休息得不好，精神不太好？」
他自然不會相信「左手臂纏著繃帶是為了封印毀滅世界的黑炎龍」這樣的鬼話，畢竟剛剛走進就能夠聞到那股雖然不濃重，但是很明顯的醫用酒精和葯的味道，這分明就是受傷了嘛。
因此他很是自然地聯想到，對方一直這樣子悶悶的頭也不抬，是不是昨天晚上因為傷勢休息不好的緣故。
等等，為什麼自己完全沒有想過要問一下對方是為什麼受傷的呢，難道說自己已經覺得受傷已經是正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不、不妙，猛然間想到這麼一個念頭，上條當麻整個身體都僵硬了一下。
「算是吧……」穆修無力的抬起右手揮了揮，好似是趕蒼蠅一般。
刺蝟頭少年張口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問道：「那店長你等會兒有什麼想吃的嗎，或者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你去做？」
「……」
「……」
「等會兒你抽個時間，去第七學區警備員支部那裡，幫我繳納賠償金吧，昨天晚上我打壞了一點兒東西……」似乎是意動了的樣子，穆修終於抬起頭來，伸手拉開抽屜，然後取出一張銀行卡遞了過去，「密碼的話，我看看，我自己都忘記了……」
「呃，這個的確沒有問題啦！但是，店長你為什麼要閉著眼睛對著我？」上條當麻接過銀行卡，然後滿頭黑線的看著櫃檯后直起身子的少年。
「哦，這個是因為我的眼睛封印著可以毀滅世界的能量，擁有可以看到異世界的「不可視境界線」的能力——喂，你這傢伙為什麼轉身就走，既然問了問題，那就給我好好的聽別人說話啊！」
「……」
心情微妙的上條當麻直接轉身就走了，他決定不再自討沒趣的接這個話題，尤其發現了對方竟然是二合一的升值版本高級中二病患者，實在是惹不起。
而重新坐下來的穆修，卻又已經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了臂彎之中，一副精神不振想要補覺的樣子。只在臂彎的陰影里，他微微張開了一絲視界，眼眸里有著如夢似幻的湛藍色光芒流轉一瞬。
不過不知內情的人，大概只會覺得這可能是對電磁能量的特殊運用的方式。
畢竟他在之前雖然非常少用，但是在偶爾轉化電磁視覺，以電磁能量的形式視物的時候，也會出現這樣的變化。
「嘁……」
輕輕的呢喃了一聲，少年似乎非常疲累的重新閉上眼睛，仿若就此沉沉睡去。
他現在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特別不好，甚至恨不得將自己的眼球挖下來。但是相比起來這種彷彿眼部神經受到壓迫，難以承受的體感，他目前更加無法忍受的是那狂躁的精神——
近萬次的死亡，數以噸計的血、肉、內臟……
等量的憎恨與恐懼，以及因為到達極限而幾乎全部化作的歇斯底里。
完全無法抵抗，也沒有機會抵抗。因為只在他連接起來「御坂網路」的那一瞬間，近萬次的死亡體驗就已經衝擊了他的心靈，幾乎讓他的意識徹底因此而潰散，大腦至今依然渾渾噩噩的，不說是一片空白但是也很難恢復之前的理智……
但是，卻也絕對不可能就這般接受。
儘管昨天晚上的那一瞬間，他不但成為了Level5的真正超能力者，而且還似乎觸碰到了一個讓自己眼前豁然開朗的嶄新境界，可是卻也感覺到了一股讓自己無意識顫慄的危險預兆……
彷彿只差那麼一點兒，只要沒有來得及收回下意識的邁出去的那隻腳，自己馬上就會被恐怖的本能徹底壓制自我的存在。
沒錯，就是會成為超越了人之界限的、毫無疑問的怪物……他毫無理由的這麼確信著。
「四階……心魔境……」
低聲咕噥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語，腦海里瞬間閃過了兌換資料上的明確記載，穆修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他趴在櫃檯上慢慢的就沉寂了下來，似乎已然沉沉睡去。
……
……
無聲無光的海洋之中，黑暗沒有盡頭。
這裡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就連「無」這個概念，也不適合形容。
如流動般自然，如腐敗般難看，這是死生的曖昧境界，永恆的黑暗虛無……一個唯有死者才能抵達，活人無法觀測的世界。
一直注視著遠方，但是什麼也看不見。
一直等待著什麼，但是什麼也看不見。
十分安穩，十分滿足。
——因為沒有任何意義，這裡僅僅「存在」即已完美。
……
……
一陣喧鬧聲，讓穆修從似乎異常漫長的睡眠之中醒來，他用力地揉著雙眼，從櫃檯後面抬起頭來，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向了門外。
然後不出意料的發現了炮姐四人的身影，似乎這四個小女生總是會在一起行動的樣子，今天的周末休息日也不例外。
「……我就知道。」
少年扯了扯嘴角，他看了看店裡，發現上條當麻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第七學區繳納賠償金了。
但是這不是更加麻煩了嗎，火力吸引的主要戰力現在不在啊——一邊這麼腹誹著，他一邊直接就要重新趴下去，繼續開啟廢宅模式。
然而啪地一聲，一隻粉嫩的小手直接拍在了櫃檯上，炮姐怒氣沖沖的抗議道：「你那是什麼表情啊，看見有客人來了至少應該馬上露出營業用的笑容啊，懂不懂。」
她本來沒有什麼情緒的，但是看見了對方抬起頭來往自己等人掃視了一眼，眼睛都沒有完整睜開，就又重新趴了下去，陡然就覺得火氣騰的一下子就上來了。畢竟這樣的情況，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對面的少年是打算向來客露出笑容準備歡迎的，但是在看清楚了之後馬上就失去了所有的興趣和動力……
這是毫不掩飾的歧視和區別對待啊！！
穆修不為所動的繼續趴著，那種慵懶無力、無精打採的樣子，還有因為昨天失血量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色，都似乎在昭示著他像是一條整天對著電腦，身體提前老化，現在一連串後遺症與不良癥狀全部爆發了出來的宅蟲那般。
現在，這條宅蟲擺了擺手：
「算了吧，看見你的話，我覺得自己的大腦實在是高興不起來，所以也不打算委屈自己了，營業用笑容不提供……不滿意的話可以採取書面投訴的方式，格式要整齊，字跡要工整，遣詞造句要得體，字數至少五千字以上，意見箱就在我旁邊的垃圾簍子裡面……」
「你——！！」御坂美琴明顯是驚住了，完全沒有想過對方竟然這麼的……的……
她一時間竟然完全找不到適合的形容詞，可以形容一下眼前的少年。
「好了好了，御坂學姐，不要衝動啊，今天是周末……」佐天淚子苦笑著從後面拉住茶發少女，「要是停電了的話，那就困擾了，我們先進去坐著吧——」
「算了，看在你的手臂的份上……」御坂美琴用左手扶住額頭，看了一眼至今不打算抬頭的少年的繃帶左臂，嘴角不自然的抽動著。然後她迅速的看了一眼店內，卻沒有看見某個刺蝟頭的身影，頓時更加失望了，似乎是沒有找到可以一戰的對手？
「那個，我們就在這裡坐吧……這裡是門口，聲音本來就小不了，應該可以交談，不用像是在裡面那樣保持安靜。」
幾個女孩子並不怎麼喜歡書店內部的幽深環境一般，而是直接挑了就在門口櫃檯旁邊的桌子，靠著窗邊就坐了下來。
「喂喂喂，不要擾人清夢啊……」穆修不滿起來。
「現在都已經就要上午十二點了，你還睡覺……」看了一眼外面商店街的熱辣陽光，炮姐直接切換到了鄙視模式，「就不能夠有點兒學生的模樣嗎，如果真的是因為傷勢而不舒服的話，就該去好好休息啊，一直趴在這裡幹什麼。」
「……」
「……」
「哦，是嗎。切，穆修帶著禮節性的笑容回復道。」
「你那是什麼態度！」忍無可忍的御坂美琴額頭上閃過一抹電光，險些就要衝上來一拳將對方直接揍飛。
大約十分鐘后。
帶著一身熱氣的刺蝟頭高中生喘著氣，出現在了店內，他帶著一臉微妙的機械笑容，看著貌似已經完全開始了「夏眠」的店長：「店長，已經、已經繳納完賠償金了，不過銀行卡剛剛我不小心丟掉了，你可能要補辦一張……還有，你到底打壞了多少東西啊，我懷疑我被騙了，那群警備員竟然說要賠償……」
這個時候，他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視線，轉頭看去，然後頓時一臉凝重：「嗶哩嗶哩，你又——你也來了啊……」
御坂美琴瞬間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這個時候，指著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佐天淚子突然說道：「既然剛剛那個都市傳說不嚇人的話，那我們看看這個吧，譬如說沒有出入口的大樓……黃昏時候才會出現的神秘學區……能將一切能力都無效化的男人……」
「呃，你們是在說都市傳說嗎？」
因為迫切想要擺脫御坂美琴的殺人眼神，上條當麻只能夠硬著頭皮開口了，他裝作沒有聽見最後一個的樣子，舉起一根手指強行擠出笑容，道：「剛剛我才從第七學區回來，路上被一群不良追趕，似乎途中的確看見了一座沒有門窗的大樓呢……」
「是嗎，那很有必要確認一下呢！」佐天淚子一臉詫異，眼神卻興奮起來，「啊，還有，當風力發電機的螺旋槳反轉的時候，都市裡將發生異常情況！」
御坂美琴一陣不自然，櫃檯後面的少年伸手掏了掏耳朵。
「咦咦咦——！」幸好，似乎發現了什麼更加驚人的消息，佐天淚子迅速跳到了下一條，「學園都市驚現第八位Level5能力者，直接空降最強！」
「這個怎麼可能呢……」白井黑子撇了撇嘴，不知道為什麼她額頭上有一道紅印，似乎剛剛被人按住腦袋撞在了桌子上一般。
「Level5能力者不是這麼好晉陞的啦，除了能力的各項數值標準之外，心裡評測不過關也不行的，更加別說是空降最強了，這種事情又沒有得到官方證實……嘁，果然都市傳說不能夠相信呢！」
「啊哈哈，白井同學別這麼說嘛……」佐天淚子很是不好意思的道，「我就是覺得這些東西很有趣的說……」
這個時候，正好中午十二點整。
天空中懸浮著的那艘飛船，腹部的巨大屏幕突然發生了變化，同時空中響起了奇特的電子聲，這是學園都市城市的公共喇叭、揚音器等同時播布起來：
「第八位Level5超能力者已經出現，學園都市Level5級別能力者排名發生變化，具體變化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