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地底之下更深處
地下的空間大到不可思議，一個難以置信的古代城市的廢墟遺迹寂靜無言的躺在其中。
周圍的地理是不知道遠古的什麼時期就乾涸開裂了的河谷，有著許多未知生物的巨大骸骨的化石。
而眾人眼前新出現的那道裂縫，以及之後的黑暗，則更加像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虛空。
或者說深淵。
穆修幾乎是直覺性的認定裂縫的後面，連接著一個離奇怪誕的神秘世界，是一片與身後的那個巨大的遺迹廢墟完全不同的空間。並且認定有什麼實實在在的恐怖與深不可測的古老，蟄伏在裂縫後面的空間里。
也許那是一個與熟知的世界相隔甚遠，甚至在眾人目前的地下空間之下還要深上數公里的地底世界？
穆修對此並不清楚，因為任何的測量手段都是蒼白無力的，他的電磁波、他的見聞色霸氣，都沒有辦法在探入那道漆黑裂縫之後回饋什麼有用的信息。也許只有通過地質連接和不講道理的直覺預感，才能夠勉強讀取到什麼。
不過，這些並不妨礙他現在就做出最基本的判斷——遙遠的地底深處，有著名為巨龍的存在！
完全沒有在意自己的那句話對眾人造成了怎麼樣的心理衝擊，也根本就沒有去看其他人瞬間變化的臉色。
穆修只是縱身一躍跳落到了地面，在落地的瞬間微微一屈膝，就卸去了所有的重力與慣性勢能，看上去就是落地的瞬間就站穩了的樣子。
——至少在所有人的眼裡，都是他直接從三四層樓的高度筆直落下，然後直接站在了地上。除了必有的震動之外，腿都沒有彎一下，簡直就像是一跳下去馬上就出現在了地面上了。
但是他的鞋子邊緣的地面，卻出現了很多的細密裂紋，直接蔓延了出去十幾公分。
絲毫沒有察覺自己本能反應一般的行為有什麼問題，穆修輕輕的跺了跺腳，閉上眼睛，AIM擴散力場完全展開的瞬間，就已經密切的連接上地球磁場。
於是，一個龐大的網路就這麼的在他的精神視界之中徐徐展開，雖然只是露出滄海一栗的真容，卻已經足夠震撼任何人。
那是沿著地勢和地形不斷地起伏而隨之變化，匯聚交錯而成的一個巨大磁場網路，整體上均勻的遍布整顆星球。
穆修自然沒有可能掌控整個地球磁場，但是他卻能夠通過這樣的行為，強化自身對於四周的環境磁場的控制力與掌控強度，而且還能夠將感知力延伸出去，到達更加遙遠的地方甚至是更加深邃的地質層。
蛛絲馬跡之類的細微動靜當然不能夠全部注意到，但是大動靜卻絕對能夠第一時間被他捕捉到。說句不客氣的，就算是現在地球對面的巴西突然發生了地震，他也必然是第一個察覺到這場地震的人。
不過現在他要做的，卻是將感知力延展到裂縫後面的漆黑洞穴裡面去而已。
這個時候繼續待在高處，未免有些不理智了，因為那瘋狂吹拂的狂風沒有任何的道理，只是瘋狂地從那黑暗的門戶里湧出來，在高處太容易被吹飛出去了。
看看四周就知道了，這附近的上古地理原本應該是豐饒而又肥沃的河谷，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泥土或者沙礫了，只是露出了大塊大塊的基岩。狂風卻依然在那堅實的岩石間穿梭著，肆虐著這永恆荒蕪的黑暗平原。
恍惚之間，眾人心中都湧起了一股很荒謬的感覺——
東京的地底之下竟然有著這麼奇特的地下世界，如同暗無天日的幽暗領域，與地表也不知道是不是隔了十幾公里？或者說，這其實已經不是在地球上了？自己等人剛剛其實穿梭了時空隧道？
——因為他們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走到這裡的。
之前的那種彷彿是幻覺的凶獸吼叫聲，似乎有著攝魂的魔力，誰也說不清楚自己在那段精神恍惚的時間裡，走過了多少距離、什麼地方。
「……」
很是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著那通向刮出陣風的遙遠深淵的入口，就連穆修自己都忍不住產生了這樣的錯覺，自然更加怪不得別人的聯想力了得了。
在會長大人都閉著眼睛，小心翼翼顫顫巍巍的在自己姐姐的幫助下，落到地面上的時候，穆修也正好完成了初步的探測工作。
「咳，穆修同學，請問有什麼發現嗎？」
總隱隱覺得哪裡不對，甚至是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的欠債管家將自己的大小姐拉在身後護住，他自己也伸出手去擋住迎面而來的狂風，好不艱難的開口問道。
「的確是有，不過需要進去才能夠確定。」穆修沒有回頭的回答道。
「等等，進、進去？」欠債管家也是面色大變，下意識的看向了前方的那個彷彿巨獸張開大口，擇人而噬的漆黑洞穴，頓時就是一陣心驚膽戰。
「除了進去還有其他路嗎？不過也不用擔心，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你們在外面等著吧！」穆修舉起手來乾脆利落的打了個響指，聲音清脆在狂怒的風聲之中，也還是能夠清晰可辨。
於是那十幾台AIBO型殺人葛雷姆頂著猛烈的狂風，幾乎是在氣壓牆之中艱難移動起來，似乎是要圍成一圈擋住狂風的樣子。如此一來的話，大家總算是勉強可以有了個休整的地方，剛剛只有少數人有能力在風壓之中睜開眼睛。
「等等，你一個人進去是什麼意思？」臉色明顯還有些發白的桂雛菊一步上前，緊蹙眉頭質問道。
「裡面那東西不好惹，太多人進去的話反而麻煩，這可不是之前的那些雜兵。」穆修注視著那個漆黑裂縫，平淡的回答道，「而且有什麼東西一直跟在我們後面，也不好惹，需要留下人來處理，不然被堵住就不好了。」
「……」
「……」
「有東西跟著？」會長大人眼角抽了抽，回過頭來卻沒有辦法從黑暗的狂風之中，看到有什麼，視野範圍被極大限制。
「沒問題的，那東西的氣息不如裡面的那頭龍，所以威脅程度並不高。」
穆修隨口回答，在他看來這實在是很正常的事情，老實說一直橫穿了那座古代城市的廢墟，除了一堆骨頭架子就沒有遇到其他的敵人，這就已經是最大的不尋常了。
直到他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後面緩慢逼近的時候，才覺得放下心來，這證明了廢墟之中的確有著另外的什麼東西存在，只是一時間沒有追上自己等人而已。
這並非是一個陷阱。
而且那種氣息從來沒有感覺到過，不像是生物，也不像是死物。如果是平時的話穆修可能會比較感興趣，但是現在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那頭絕對存在的龍的身上了。
聖喬治之龍是傳說中的巨龍，但是卻稀里糊塗的死在了穆修的劍下，就算是現在恢復了部分關於那段殘缺的記憶，他也還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只能夠確定那絕對是一頭A級的凶獸。
但是現在的這一頭龍——
連面都沒有見過，相隔不知道多麼遙遠的距離，卻能夠硬生生的通過各種奇怪的手段，將自己一行人逼到這裡，而且只是聽到它嘯叫的聲音，就連自己都差點兒被直接種下了精神暗示，這種表現……
不可謂不兇殘，甚至有極大的可能遠遠超過了那頭聖喬治之龍。
畢竟要知道，只是遠遠的聽到聲音的時候，自己等人就已經著了道了，不是來到了這裡才中招的。
穆修完全不憚於以最極端的狀況來猜測那頭凶獸，但是卻也敏銳的洞察到其中的不對勁的地方——如果它真的有壓倒性的實力，為什麼不直接衝出來？況且就算是「主神」也不應該將自己推過來送死的吧？
那頭龍的狀態絕對有問題，根據任務難度的推測換算，應該屬於自己能夠對付的程度。
不過他這麼樣的表現，卻讓其他人都驚疑不定起來了——裡面真的有什麼巨龍？這傢伙難不成真的有過屠龍的經驗？
開什麼玩笑，生物學家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啊！
……
……
約莫十分鐘后。
「靈活運用優勢，機器人的控制權在芙迪希亞修女那裡，不用管什麼江湖道義，那東西出現了的時候就直接上去揍他丫的……」穆修認真的叮囑道。
完全無視了修女小姐憤怒的在一邊喊著「我的名字是索尼亞·沙菲爾拿斯，不是那個老婆婆！」這樣的舉動。
「那……你們真的沒有問題嗎？」欠債管家點了點頭，然後有些犯難的看著穆修，又看了看桂雛菊和桂雪路，最後扭頭看了看那個彷彿風穴一般的漆黑的洞穴，一時間面色都似乎扭曲了。
「沒有問題的，放心吧，反倒是你們，如果實在堅持不住的話就讓這些葛雷姆上去頂住，然後趁那個機會退到裂縫之中去就可以了，那東西體型太過巨大，擠不進去的……」穆修神色自若的道。
想了想，他順便的補充了一句：「裂縫後面不是什麼萬丈深淵，而是一條向下的通道，不過非常的陡峭狹窄就是了。」
「……」
會長大人的面色頓時就變得好看了許多，儘管這個之前就說過，但是她卻不討厭多聽幾次。
「希望如此，但是按照之前說的，如果超過一定時間你們沒有回來的話，我們就會進去了的——」管家少年表情無比認真的說道，看得出來他對於這樣的狀況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
因為前方的確只剩下了那一條出路，就算是找不到道路，也得進去將那頭據說是龍的東西給宰了，才能夠有機會原路返回，否則的話他們可能無論如何都回不到地表上……
畢竟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了，之前那一路上，層出不窮的各種「意外」，可不會有誰傻到覺得真是巧合。
可是綾崎颯真正覺得接受不能的，是分頭行動的計劃之中，自己不是屬於探險的那種，而是將未知的危險留給了其他人。可是他也不能夠拒絕，因為自己的大小姐就留在了上面，無論如何都必須保證有人留在這裡。
以應對接下來的麻煩，還有……保證如果出了什麼問題，至少有人還能夠想想其他的方法。
雞蛋總不能夠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