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神」的權能
人類真的是一種非常矛盾的生物，這個道理在之前就已經說過一次了。
現在的發展只不過是再一次的印證了這樣的真理罷了，穆修就無比深刻的體會到了這樣的事實。看著眼前的一幕，他頓時禁不住的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雛菊同學，好歹給我個回應吧？而且你面前那杯是冰激凌，應該是喝不醉人的……」
「……」
「……」
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回應，安安靜靜的只有彼此之間急促的心跳和呼吸聲。
「好吧，你就當作是我什麼都沒說過吧……我剛剛只是在開玩笑。」
穆修微微嘆了口氣，眼神多少有點兒複雜的看著對面已經趴在桌子上裝鴕鳥的粉發少女，猶豫了一下之後，最終還是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說下去。
畢竟桂雛菊此刻雖然將臉都給埋進了臂彎之中，但是很明顯可以看得出來，她的臉頰、脖子等部位其實都已經紅透了，就連伏在桌子上的身體也在少年的視線之中微微的顫抖著。
從來沒有看見過會長大人會有這樣的表現，而且裝鴕鳥什麼的對於她來說簡直不可想象，可想而知剛才的事情對她來說心理衝擊力是有多大。
穆修甚至有些懷疑現在自己要是繼續刺激一下桂雛菊，她會不會就這麼樣羞憤到可以直接發生人體自燃的現象了……
雖然這麼說好像是有些誇張，但是看著少女這個樣子他又總是覺得這不是沒有可能的，因此還是放棄了就剛才的那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說實話，他剛剛其實也是非常的緊張，也是在路上反覆思索才終於下定了決心。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次輪到桂雛菊開始退縮了……
話說回來，兩人在這方面其實還真是非常的相似呢。
——之前是少女發動攻勢，穆修裝作沒聽見。而現在等他在那件事上糾結得足夠久了，終於下定了決心的時候，情況就正好反過來了。
這次輪到桂雛菊裝作沒聽見了，只是和之前穆修那種若無其事的表現不同。
她剛剛完全就是一副面紅耳赤手忙腳亂的樣子，結結巴巴的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最後更是直接大腦過載一般，「砰」的一聲在頭頂上冒出一團蒸汽。
然後，她就這麼默默地趴在桌子上一動也不動的了，直到現在。
而且在那之後，任由穆修說什麼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裝作沒聽見，連頭都不肯抬起來……這種前所未見的羞憤惱怒的表現雖然很可愛，但是卻更加讓人哭笑不得就是了。
嗯，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說呢——
「果然還是太過突兀了嗎？」穆修自言自語道。
「嗚……」
一聲古怪的悲鳴，然後他就看見粉發少女的嬌軀明顯的再次顫抖了一下，於是就只能夠再次嘆了口氣然後閉口不言了。
算了，裝作沒聽見就沒聽見吧，不承認也沒有關係，反正剛剛自己的確說出來了……雖然結果沒有如同預想之中那樣直接順利展開，不過穆修總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更加放鬆了一點兒。
或許不能夠說是放鬆，而應該說是心態方面的提升變化才更加準確？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大概的意思就是一件事在沒有做出來之前，很多的恐懼與畏縮都是無謂的情緒而已，而且純粹就是屬於自己想多了的那種。
當你真正的經過了深思熟慮或者說一番心理掙扎之後，還是將那件事做出來了，那麼緊接著你就會覺得似乎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穆修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所以他現在反過來掌握了兩人之間的主導權。
桂雛菊則是恰恰相反，她因為之前已經「冷靜」了下來，恢復了「正常」，所以反而對於這種根本沒有預料到的發展更加沒有抵抗力……舊事重提，這根本就是重複公開處刑好不好！
具體而言，大概就像是恐懼的情緒那樣。短時間內持續的驚嚇狀態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首先嚇你一次，等你平靜下來、心情和緩之後突然再嚇你一次——
如果說前者的恐懼峰值最多只能夠達到五十點的話，那麼後者就至少能夠達到七十點。這種發展使得人的感覺是更加的難以……接受。
「這還真是……算了，反正時間還有的是，慢慢來就是了。」
再次無奈而又覺得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伏在桌子上的桂雛菊，少年拿起自己身前桌子上的杯子，然後啜飲了一口冰涼的飲料。
他轉過頭去注意著某個方向傳來的戰鬥動靜，臉上是一副已經恢復平靜了的表情。
針對四周空間之中無處不在的電磁波承載的各種訊息，穆修已經解析完畢並且獲得了足夠的諮詢，換言之也就是他搞明白這個世界的背景了。
……
……
這個世界存在著名為「空間震」的災害，那是一種本質上疑似「空間的地震」的廣域振動現象。
現象發生原因至今不明，而且沒有固定發生時間以及發生規律，同樣的也無法確認每一次的災害規模的「爆炸強度」、「震動範圍」、「消失時間」等等的參數。
這種極為離奇怪異的現象簡直就像是一頭突然在世界上現身，並且肆意破壞人類社會的巨大怪獸，被具體觀測確認到的時間大約是在距今三十年前。
當時的這個地球上的歐亞大陸的正中央——包括當時的蘇聯、中國、蒙古一帶，都猶如被剖鑿般一夜之間憑空消失。地表的一切物體簡直就像是被人完全剷除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死傷者大約有一億五千萬人。堪稱人類史上前所未有的最大災難。
接著彷彿是以這場巨大災難作為開端，再往後大約有長達半年左右的時間，世界各地都開始發生規模雖小、情況卻極為類似的現象。
範圍遍及地球上的各個大陸、北極、海上，甚至是小島，甚至就連目前這座城市的前身也是被毀滅之後重建的地區。
——歐亞大空災的六個月後，猶如被橡皮擦擦拭過一般，從東京都南部到神奈川縣北部一帶全都變成了圓狀焦土。
而這座名為天宮市的城市，就是在那塊焦土的上面再次開發構建出來的。
……
……
大體來說，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時代背景，表面上來看的確是多災多難的那種的。
然而，根據就在附近發生的未知戰鬥來看，似乎災難的背後卻並非是純粹的自然現象。至少就以穆修自己的觀念和常識來看待，空間是不會莫名其妙的發生震動的，必然有著外力影響。
而且他明確的讀取到了關於某種特殊存在——「精靈」的記錄訊息。
只不過，這個暫時與他沒有什麼關係就是了，他目前的絕大部分的注意力都依然集中在了時空深層次的變動之中，想要觀測世界融合的整個完整過程。
主世界位面重疊了這麼多條的不同的劇情線，明顯不是什麼正常現象，應該就是融合了多個不同的時空支流所導致的。
然而，它們此刻卻融洽的共同置身於同樣的一個世界觀之下，這個現象就比較關鍵而且值得玩味了。
穆修也是剛剛才聯想到的，這個世界的歐亞大空災直接在歐亞大陸上挖出了一塊巨大的缺口，並且造成了一億五千萬人左右的傷亡，這種既定事實甚至已經不能夠算是細節衝突了。
而是根本上的歷史選擇走向的大方向上的不同！
如果這麼兩個歷史發展以及時空走向截然不一的世界就此融合為一個整體的話，那麼統一之後的世界觀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因果命運、時光歷史、空間背景變化甚至是國家政策與人口數量的不同……等等等等，這些可以說是世界觀概念上的矛盾與衝突。
如果在那融合完成的最後一瞬間就被完全協調，並且重新糅合在一起，修正到找不到任何的毛病的程度的話——
那麼，那種現象毫無疑問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神之領域的表現。
因為那種現象的本質意味著時間空間過去未來的所有一切，都能夠自由支配，如果那不是一種自發性的現象而是某個存在支配的力量，那麼整個多元宇宙都會變成祂的掌中之物。
道理很簡單，這種現象如果能夠出現的話，那麼必然是從源頭上的根本因果上修正了一切的參數，而不是簡單的直接加法計算。否則的話，光是兩個相似的地球的融合，就會導致人口直接暴增到百億以上……
然而那種情況並沒有出現，只能夠說是歷史被重新安排了，因果命運的長河的兩條支流交匯在一起，從基本邏輯上就直接止息了一切的衝突與矛盾。
穆修沒有辦法描述形容那到底是個怎麼樣的變化與統一，但是他很清楚那絕對不是簡單粗暴的殺死多出來的那一半人……
或許，只能夠說那個層次已經完全沒有辦法被描述或者猜想了。
最直觀的例子恐怕就是「遊戲」與「現實」的區別，因為那已經根本不是一個次元的存在了。
正如同一個正常的世界必然存在著很多絕對無法撼動的鐵律或者說真理，而且是涉及到邏輯因果等方方面面的問題，就好譬如說質能守恆定律。
——在一個封閉的系統內質量和能量可以互相轉化，但是總和是不會變的。既不會莫名減少，但是也絕對不會憑空增加。
然而，如果世界相對於某種存在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遊戲呢？
那麼結局就可以預見了，控制台、作弊碼、修改器……等等等等，不管那是什麼樣的力量，都是相當於這種直接破壞遊戲平衡性質的。反正隨便什麼手段都好，都能夠刷出無數的屬性技能以及道具裝備。
這種事情自然是違背了「守恆」的定律的，然而——如果是對於真正的神來說，這種情況卻也非常的正常，不是嗎？
而目前呈現在穆修眼中的現象就是這樣的，儘管範圍並不是波及過去現在未來所有世界線，然而本質的程度卻完全足以等同，那是相當於造物主在更上層的次元直接修改法則，使得世界再構成的過程。
穆修不奢望自己現在就能夠掌握到那份從根本因果上隨意的創造、毀滅、重置世界的力量，就此擁有「神」的權能。
不過……可以試著去觀測。
無論看到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真實」，自己是否能夠理解甚至是否能夠記住都好，這種感悟與經歷都絕對是彌足珍貴的。
因為提前體驗到高等境界的重要性與價值，在於知道正確的方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