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說了你們可能不信（第一更）
數日之後。
巍峨的山脈腳下，一道恢宏的巨門橫架著，從遠處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巨門之下幾座流光閃爍的五彩巨傘，傘下立了幾張案牘，金玉雕鑄，案牘上擺著南海的沉硯，狼毫數支。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當屬上頭擺放的一塊光滑透明的原石，它，是用於測試修鍊天資的『試金石』，尋常的宗門也用，卻絕對不能如此霸氣地連續擺上七八塊，主事的人還一臉地無所謂……
一旁，幾個執事持劍而立，望上去便似青銅劍衛的石像，整個場地威嚴而莊重，令人忍不住微微喘息。
這裡，就是問仙宗入宗考核的地點！考核對象為十四歲至十八歲的少年，因各地生源的地域性差別，故而非常人性化地，分批次進行。
今日是最後一批了。
儘管如此，但來的人還是多得從山門口一直排到了七八裡外，從高空往下看去，就像一條扭動的長蛇。
烈日炎炎，不時有人在長蛇隊中中暑倒下，被問仙宗的雜役執事們給抬走，失去入宗的資格，當然，那群手持青鋒的問仙宗弟子是決計不會自降身份做這種事的。
他們的目光，全都盯在另外一排上。
是的，整個試煉的隊伍分為兩隊，一隊是普通，無人引薦的，另外一隊則個個都手持推薦的配印。
對於他們來說，來到此地，修為達到凝真一重，基本就等於「保送」進了問仙宗，倒是不必再有什麼繁瑣。
只是在那之前，資質的測試，還是必備的。
同時，推薦配印也分為三六九等，像凌悠現在手持的，算是中等，繁瑣事沒有，但進去后，只居『外三峰』——即問仙宗弟子居住的九座山峰中的最外三座——從外門弟子做起……不像有些高級的配印，直接就可以進入『內三峰』，成為內門弟子。
最頂尖的，則可入『主三峰』，為親傳弟子。只是這種級別的配印，只能由問仙宗宗主親自發放，經年不見一次。
不過……在和周圍人的細語談天中，凌悠發現，今年，似乎有一個絕頂天才，得此殊榮。
除此之外，也有好些人，在更早之前直接入了內三峰，聽說有驕女出沒，特異體質被檢出，震驚四下……
至於外三峰，天才也不少，多是世家子弟，聲明顯赫。其中，有一人最負盛名。其人綽號『小天才』，據說他完全有辦法一步到內門弟子，但因未知原因，竟自甘居於『外三峰』，也是一樁奇事……
「……當真是野花盛開的時代，天才一抓一大把……磊城，果真是太小太小。」
凌悠感慨之際，前頭隊伍已經排到了他。趕忙，他取出衣知秋給的配印，那位主事之人微微挑眉，摩挲片刻后，點了點頭。
自有人出來，將凌悠領到了一間等候的屋子，說是要走些流程。
這，也是其他人的待遇，故而凌悠也沒多心，徑直坐下，取過屋子裡關於問仙宗的介紹玉簡，浸入神識，慢慢探查。
「……原來如此，和磊城公會的『積分』一樣，這問仙宗，也是按『貢獻度』和『許可權』決定待遇的么……也不知道要怎樣，才可以進入藏秘宗捲軸之地，以尋找『九曜山』的線索……」
凌悠開始規劃起來。
思路漸寬，線路逐漸理清……凌悠，卻開始不安起來。
原因無他，只因太陽已近落山，卻仍舊沒有任何人來通知自己入宗事宜！
就好像……自己被遺忘了一樣！
就在凌悠耐心即將用完之際……一聲吱呀，一人徑直走入，一掃凌悠，直道：「跟我來。」
瞧著這人頗為冷漠，帶著幾分鄙夷的面孔，凌悠隱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
不多時，凌悠跟隨那人，來到了一間頗為偏僻，規模中等的屋子外頭。
眼見到了目的地，帶路之人恭敬低頭，說道：「諸位長老，弟子已將人帶來。」
「嗯，進來吧。」
裡頭傳來幾聲或中氣十足或蒼老低沉的聲音，但無一例外，都透出一股雄渾的氣勢，震人心神。
凌悠眸子斂起。
「諸位長老？我拿的只是中等配印，為何會驚動長老？」
剛剛看完了介紹玉簡，凌悠很清楚問仙宗的配置——即便是最低級的執事長老，也不至於無緣無故，去關注一位新晉外門弟子吧……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進去吧。」
領路之人冷冷掃了凌悠一眼，輕哼道。
「呼……」
知道想也無用，凌悠只好長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入眼處，是一間簡樸的居室，布置簡單，上首座，端坐著三位老者，俱都氣息雄渾，顯然已是跨過了凝真七重的門檻，正是問仙宗三位長老。
兩位，為執事長老，中央，為一傳功長老。
左手邊，一位男子侍立著。
除了他們之外，場間還有一位少年。
看模樣，他和凌悠差不多大，一身青灰服飾，面容尖削，略顯高冷。
當凌悠踏入的一剎那，他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掃了過來，眼神中，出現了一抹緊張，但當看清凌悠尚顯稚嫩的臉龐后，那抹緊張就變成了冷意和戲謔。
這般變化，相當微妙，如果不是凌悠知道此事不小，一進來就心神貫注，只怕也不能注意到這點端倪。
「元祝，你將事情，告知此人吧。」
沒等凌悠多想，一位長老開口，他身旁的男子點點頭，簡略地將事情說了出來。
「一年前，老師著師兄衣知秋去青雲域塵修，並分派任務……同時，讓他留心在野賢才，有入眼的，可以推薦一二。」
「有意思的是……」
中年男子眯起了眼睛。
「老師只給了師兄一塊推薦配印，卻來了你們，兩個！」
「凌悠，林雲。」
「你們各持配印，一般無二，真是有趣至極。」
說著，中年男子眼眸中露出一抹戲謔，那彷彿暗藏劍鋒的目光，在凌悠和那名喚林雲的少年身上，徐徐掃過……
眼見這般，凌悠明白過來了！
下意識地，他就想要罵娘！
「卧槽！」
「這特么不是網文經典套路之『冒充』嗎？」
凌悠是懂套路的，他知道網文里的某些傢伙，最喜歡有恃無恐地玩火，成天冒充別人家的誰誰誰，然後每次都撞上真貨，結局幾乎無一例外是假貨乾死真貨……
可，這套路怎麼落到自己身上，就反過來了？
這可不妙啊！
那些敢冒充旁人的傢伙，個個都是成竹在胸，說起來一套一套的，比真貨還真貨，可不好對付！
就算不說套路，僅就此人見到自己這個正主依舊不慌不亂，就說明他有恃無恐！
果不其然……
就見那林雲恭敬抱拳，將自己和「衣先生」的「相識故事」抖豆子一樣抖了出來，條理清晰，樁樁件件都符合邏輯，如果不是凌悠知曉真相，只怕也會以為這都是真實發生的事。
三位長老，也沒聽出什麼破綻，漸漸地，還露出了幾分信任的神色。
「這人不簡單呢，只不知他冒充的目的究竟何在……」
凌悠眼眸微斂，就在這時，林雲說完了，轉而看向凌悠：「這位兄台，不妨說說，你編好的故事？」
一聲落下，帶著絲絲嘲諷，好似他才是真貨一樣，只聽得凌悠心中怒起，冷冷一笑，反唇相譏：「這種事，問一問衣先生就知道了吧？又何必說那麼多？」
「呵呵……衣先生近日已經前往執行另一任務，期間不與外界聯絡，難道你，不知道？」林雲戲謔地笑了聲。
頓時，三位長老的目光落到了凌悠身上。
略重。
「我直接動的身，一直沒再和衣先生聯繫，確實不知道那些。」凌悠也不慌亂，直接搖頭，道出了事實。
林雲笑而不語，意味深長，三位長老則沉吟片刻，其中一人說道：「那麼，說說看，你的這枚配印，是如何被賜的？」
凌悠聞言，面露為難之色。
「嗯？」
眼見這般，那位長老眉頭一蹙：「有何難處？」
「這個……稟告長老，弟子擔心，說了，你們可能不信。」
凌悠摸了摸後腦勺，有點為難道。
「呵呵，兄台說笑了，三位長老何等見識廣闊？任你編製的『故事』再如何駭人，都絕不可能唬住三位長老的。」
林雲繼續勾笑，言語間大有一種要把這事定性的意圖，而三位長老雖不至於被這小手段誘導，但看著凌悠的目光中，卻也多了幾分異樣。
有好奇，有戲謔，亦有不屑。
「儘管道來。」
一人擺手說道。
「是。」凌悠點頭，就說道，「在下和衣先生相識於磊城公會……那個，三位長老應該也知道《穹真解體》吧？我聽了一堂課，把它改良了，並透露了點關鍵給衣先生，所以……」
「等等！」
此話未落，一位長老徑直出聲：「你說，你只聽了一堂講道，就改良了《穹真解體》？可是口誤？」
聞聲，凌悠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那堂講道我沒怎麼聽來著……」
一聲落下，那發問的長老嘴角一抽，不說話了，只直勾勾地看著凌悠。
那眼神，像是在說——拜託編也編得好些好嗎？
沒怎麼聽課，就直接改編教材教老師做人……
尼瑪你一個小地方出來的傢伙有這麼屌？
（ps：磊城包含在青雲域內，衣知秋的活動範圍不會太窄，只是剛好那段時間按路線該到磊城了而已……其實這些細節沒必要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