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純當練手吧
「生輝二境！？」
「還是落筆即成？」
不同於以往任何時候的先嘲諷后打臉，如今凌悠上得太快，以至於當他筆下那點點輝光亮起之際，場間許多人甚至連嘲諷都還沒來得及，就轉為了聲聲驚呼！
需知畫道的數境之分，同樣可以用在靈畫師本人身上，用來判定他的技藝——之前宰風出手，筆下並無輝光，這說明他個人的境界只是初達二境，必須配合靈畫本身，勾勒浸染，最終成畫，方可繪出二境靈畫……而凌悠如今，一落筆，直接生輝，則其在此道的造詣，就絕不是初入二境的宰風可比了……
想通這點，許多人紛紛看向宰風，目光各異，有的古怪有的嘲諷……
剛才，宰風他可是囂張得很，直言你行你上，可轉瞬間的這幕……卻是有些諷刺啊。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宰風頓覺臉上一陣火辣，羞惱無比！
事實上，他先前所言，還真不是什麼囂張之語，而是適逢其會，想嗆一下凌悠，然後藉機將「靈畫」未能「盡如人願」的鍋，甩給這個「心胸狹隘的妒忌小人」……本以為，做到此舉乃是輕而易舉，誰曾想……凌悠特喵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叫他上，他居然真上了！
真上也就罷了，丫的還牛得一逼！一落筆，直接二境生輝……
這特么就尷尬了！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可惡！」
越想，宰風越是羞憤。
看著凌悠，心中恨意叢生。
「你也別得意！就算你達到了生輝二境又如何？是，我承認你的造詣不在我之下，但你……託大了！」
眼見凌悠沒有選擇重畫一幅，而是徑直踏水而上，對那未成之畫迅速勾勒……宰風心中就已斷定，此人，乃是自找霉頭！
需知不同的靈畫師，在畫道上的路子都是不同的，其手法，意蘊，思路……就像兩片樹葉，沒有重樣！
故而，要想在別人的畫作之上，繪出靈畫，極難！就算勉強能成，那也是另外一幅畫，兩位「作者」的畫風抵觸，意境絕對紊亂，更別說，宰風之前還「失誤」了一手，使得畫本身就存在缺陷……這種情況下，換人來畫？
別說成就二境靈畫了，能弄成初入一境，被稱為「塗鴉靈畫」的次品就算不錯了！
「世間事，只看結果，不問緣由。」
宰風噙起一抹冷笑。
一旦凌悠所成畫作不如他，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別人提起今日之事，只會記住，凌悠上了，卻不如他！
而且……細細想來，誰又能保障凌悠真能繪完？說不定，這嫌他「慢」的這人，最後，連畫都畫不完……
那可就有趣了！
這樣想著，宰風只覺將場子找了些回來，心裡稍稍好受了些，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
然而下一刻！
「什麼！？」
「這……怎麼速度突然變快了？」
「筆！你們快看筆！好多……簡直眼花繚亂！」
一陣激烈的驚呼聲，陡然在場間響起，宰風一愣，旋即望去，卻是差點沒把眼珠子都給瞪出來！
但見眼前，凌悠雙手飛速動作，交叉之間重疊變幻，畫筆徜徉其中，不見全貌，只見細端，宛如飛羽，幻影重重……一時間，這片水幕之前彷彿出現了無數片輕羽，羽羽飄落，留下幻痕，勾勒輪廓，自成山河大川！
「這是……飛羽摘筆手！？」
一聲驚呼，難以按捺地，自宰風齒間流出！
需知這「飛羽摘筆手」，乃是一門獨特的靈畫技巧，一朝使出，畫筆瞬變飛羽，彷彿多出了數十道畫筆同時繪圖，從而大幅提高繪製靈畫的速度！當然，這說穿了就是一心數用的法門，搬到武道層次根本算不得什麼，故而流傳甚廣，是個靈畫師都聽說過……
但，真正能夠將它練成用好的，卻是極少。
畢竟，繪畫不同練武，無論是勾勒，浸染……諸般技巧，點點滴滴，都是失之毫釐謬以千里！一心一意時可以做到，一心數用時則未必！
就連宰風，自詡天才，驕傲無比，都還沒把這門技巧修至大成——剛才想要施展開來炫技，也是淺嘗輒止，不敢託大……
可如今？
凌悠明明畫的是「極難」之畫，卻還敢用這門技巧，還用得如此純熟，超越了他？
怎麼可能！
又羞惱又震驚，宰風按捺不住，朝著那方狂吼出聲：「你瘋了嗎！這樣成的畫，連塗鴉靈畫都算不上了！」
宰風完全無法理解。
此情此景，凌悠不戰戰兢兢應對「難題」也就罷了，還如此囂張地玩這手……是嫌「輸」得不夠難看嗎？
這話還未落地，但見凌悠隨手一揚，數十道飛羽嗖地一聲歸於一處，重現畫筆原型，然後，重重落下了最後一筆。
一筆落，如千鈞之重。
山川淼淼，遠景生煙……
靈畫新成，大放光華！
轟！
嘩嘩嘩！
只聽得一陣劇烈響動，周遭的天地靈氣，突然急速沖入新成靈畫之中，使得它周身漸生光暈，五彩繽紛，煞是好看……
「這……這是靈畫引氣，寶光生輝，二境巔峰！？」
一幕乍出，宰風頓時嘴角抽搐，如欲抓狂！
剛覺得凌悠可能繪不完，人家直接來了個「飛羽摘筆手」，輕輕鬆鬆完畫，遠超他速；剛斥責凌悠亂來，如此成畫，塗鴉不如，結果人家下筆如有神，靈畫瞬成，生輝巔峰……
這尼瑪……
你丫是上天派來打我臉的吧！
宰風看著那漂浮半空，燁燁生輝的靈畫，簡直要哭了！
二境巔峰……
那可是二境巔峰的靈畫啊！
就算……就算他宰風剛才沒有犯錯，處在最好的狀態下，傾力繪之，卻也決難達到那個層次啊！
而那，原先還是他的畫，是他，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裝的一個大逼……
結果咧？
什麼也別說了。
這就是爸爸教育兒子啊！
拿你的筆，畫你的畫，成畫后，直接超越你的能力極限……
啪啪啪！
啪啪啪！
一時間，彷彿驟雨打芭蕉一樣的打臉聲，自宰風耳邊，瘋狂響起！
姑且先不理會被抽得風中凌亂的宰風，也不說周圍震驚到遲遲回不過神來的人群，就說蟄伏著的一干長老，望著凌悠，嘴角，也是隱隱抽搐了起來……
沒辦法，誰讓凌悠乾的事這麼匪夷所思？即便是他們，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不過相較於常人驚奇，他們身為問仙宗高層長老，又是直接負責「心墨老人」壽誕的一伙人，對諸多變故的可接受度要高一些……是以很快，幾人就回過了神，開始琢磨起凌悠這舉動背後的深意……
他們都不是傻子。
只一瞬，眼眸中齊齊有明光亮起！
「難道……」
「他打的竟是這般主意？」
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都讀出對方眸中的震驚……片刻后，一名長老喟嘆一聲：「厲害啊！」
其餘人徐徐點頭。
原先，問仙宗這批長老對凌悠的感觀是相當複雜的。既驚嘆其才，又頭疼他的惹禍能力……尤其是在黑泉老人這件事上，他們，一直相當頭疼，唯恐出現連心墨老人也和問仙宗交惡的壞局面……
對此，問仙宗高層一直在商議計策，也格外關心這次的「壽誕」事宜。
為了避免進一步刺激交惡，他們，早已達成隱晦共識——不會讓凌悠參加「壽誕」……所以對於凌悠剛才的出現，幾個長老是有些緊張，甚至不悅的……
但。
這些情緒，都在凌悠繪出二境巔峰靈畫后，消失了！
因為他們想通了關鍵。
「……以自身所繪之壽誕賀禮為切入口，誠意十足又抓住了心墨老人的喜好，自然緩和矛盾……既為自己，又利宗門……此舉，甚妙！」
「不錯，二境巔峰之靈畫，已是東洲罕見，心墨老人必然見獵心喜，關鍵時還可與之交談靈畫心得，一來二往，那些本就不算直接的潛藏矛盾，自然煙消雲散。」
這些長老越想，越覺得讓凌悠耍這一把，可行！
不得不說，能混到問仙宗高層長老位置的，沒有是一個省油的燈。他們稍一推測，就將凌悠刻意展現出的「深意」，吸納接收，琢磨了個七七八八……
但是。
他們……仍舊有沒想到的事……
比如……
他們，大大低估了某人整幺蛾子的能力！
就在這些長老以為，凌悠必然會鄭重收好這心血之作，然後來到自己等人面前戰戰兢兢遞上，猶如珍寶般打開……的時候。
他們絕對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但見凌悠停筆，略一審視新成靈畫，眉頭微微蹙起，旋即搖頭，輕嘆一聲：「罷了，純當練手吧……」
話音匍落，凌悠陡然目光一凝，雙手分握靈畫兩端，赫然發力，猛地一撕！
嗤啦！
只一息，二境巔峰之靈畫……
應聲而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