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黃粱一夢終成空中

  華池仙山。


  山高百仞，四周霧氣縈繞，雲霞蒸蔚，四處芳菲如雨，芊芊素手執著一把繡有蘭花的油紙傘，輕輕的抬頭，露出一張出水芙蓉麵，小家碧玉，翦瞳如秋水，半含柔情，仿佛能滴出水來，精致的下顎微揚，一身蘭色羅紗荷邊儒裙，青絲梳成飛仙髻，帶著許江南水汽，瑤鼻櫻口，盛顏仙姿，肩若削成，腰若約素，顏如玉，氣如蘭。


  若是仔細觀察，眉目之中和雪姬竟有微妙的相似。


  “水瞳，你來了。”


  莫水瞳點點頭，白卿玉嘴角揚起，“水瞳，如果我沒猜錯，不過半個時辰，尚思宮宮主花纖漠必定會來。”


  轉過頭和莫水瞳相視一笑，卻聽到一略帶惱怒的聲音，“白卿玉，你親愛的女兒為了當初救她的那個人第一次違背了我的話，你居然還在這裏和我妹妹的徒弟笑得開心，真是沒心沒肺！”


  白卿玉眉眼輕抬，“花纖漠，水瞳很早就不屬於神思宮宮主門下了，她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妻子。”


  花纖漠不雅的翻了一個白眼，“不用你解釋，你現在隻需要讓憂離從楚釋畫那邊把心收回就行了，我明日還要找我妹妹的花纖影的轉世薑離賦，省得她再次愛上楚釋畫，真是的，楚釋畫的魅力還真大，誰在他身邊的都會受其荼毒。”


  “謹風宿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輕柔的女聲響起，花纖漠的臉頓時黑了一半，“淩冰宿的妹妹真是煩人，老是纏著他······不說了，越說越氣。”


  擺擺手，花纖漠眯起眼睛將莫水瞳上下打量了一番，戲虐道，“莫水瞳，怪不得憂離長得這麽傾城，氣質又出塵，原來是遺傳你，藍雪冰蓮，出淤泥而不染。”


  莫水瞳聽到如此稱讚，仍是笑得風輕雲淡，絲毫不浮華，隻是淡淡道，“多謝尚思宮宮主的讚謬。”


  花纖漠輕歎一口氣，“不說這些了，我是絕對不容許憂離再對楚釋畫動心，纖影······同樣也是。”


  秀眉微斂，莫水瞳冷聲道，“若是兩人再次相愛又能如何，更何況楚釋畫已經認清了自己對憂離的情感，你根本無法拆散。”


  知道自己這席話扯動了莫水瞳內心的最深處，莫水瞳和白卿玉相戀，可是白卿玉乃是上仙，莫水瞳則是仙界除而快之的十妖之首的蓮花妖，為了徹底斬斷情思，楚釋畫不得已消除白卿玉的記憶，卻沒料到千年之後，一向冷情的楚釋畫也深陷其中。


  白卿玉最後至少和莫水瞳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楚釋畫就不一定了。


  因果報應，茉憂離是白卿玉和莫水瞳生下的孩子，莫水瞳用千年靈力化身藍雪冰蓮隻為保護身為妖神的憂離，卻不料孩子被楚釋畫收走做了徒弟，楚釋畫本想用憂離身上的妖神之力來對付心頭大患——魔君夙燁塵，可是，卻唯獨忘了“日久生情”這四字。


  結果，不言而喻。


  纖漠自回憶之中緩過神來，“我也不是想要拆散他們，隻不過害怕雪姬好不容易封住的記憶再次打開，憂離已經蘇醒······”


  伸出塗有深紅蔻丹的手，眼角原本水藍色的眼紋轉成殷紅，手中白光閃現，銀白色的流蘇緩緩垂下來，昆侖鏡之中，竟是楚釋畫彈琴的畫麵，莫水瞳不由得驚呼，“這是楚釋畫，我很少見到他，不過似乎他長得比以前還要漂亮，眼角的淚痣······是憂離當初留下的淚吧。”


  花纖漠點點頭，“楚釋畫清美的臉可是戰無不勝的，雪姬還並不知道當初救她的楚釋畫，而不是楚釋冰，可是，我為了讓雪姬回到雪吟宮，不小心將暗示說出口了······”


  畫麵一轉，一邊天地昏暗，烏雲滾滾，狂風大作，而另一邊則是萬裏無雲，草長鶯飛，晴朗蔚藍，夙燁塵與楚釋畫對峙，一美得妖冶，一清美如畫，卻同是仙人之姿，讓這副畫麵顯得異常詭異。


  “這是······楚釋畫和夙燁塵在凡間又打了一場時的場景？”


  “沒錯，但是並未打成，原因是，”花纖漠頓了一下，“二人本就無心戀戰，更何況兩人的法力都還未恢複，若是再打，那就極消耗法力，楚釋畫和夙燁塵還沒蠢到這種境界。”


  “北泱上仙鳳承鈺是不是又和嚴君澈在一起？”


  白卿玉忽然問道，輕哼一聲，纖漠的表情是滿滿的不屑，“那不是廢話麽，他兒子淩子煥真是好樣的，居然害得雪姬受傷，還是楚釋畫幫忙上藥的，聽說夙燁塵也知曉此事，淩子煥以後的日子估計不會好過了。”


  “淩子煥······”


  莫水瞳秀眉一蹙，“在卿玉還未失去記憶之前，我們便和北泱上仙他們約定，我生的若是女孩，便和淩子煥成親，若是男孩，便稱作兄弟，沒料到卿玉的記憶竟被楚釋畫消除了，而且憂離還是具有輕易毀滅六界的妖神，終是負了淩子煥。”


  花纖漠撇撇嘴，墨玉的眼眸波光流轉，“那又如何，就算憂離不是妖神，白卿玉也沒有失去記憶，楚釋畫和憂離的禁斷之戀已成定局，根本無法更改，”她斜了一眼麵前的莫水瞳，“雖說淩子煥當初也是很愛憂離的，可是他是那種自己得不到，寧願毀掉，也不讓別人得到的人，憂離的魂飛魄散，他也是有一部分“功勞”的。”


  輕歎一口氣，莫水瞳收起手中的油紙傘，“那是我們欠他的，卻要憂離來還。”


  “要知道，當初楚釋畫也是動過和憂離在一起遠離塵世的想法，都怪那淩子煥對憂離百般挑唆，憂離一怒之下殺了花纖影，楚釋畫也決定滅掉憂離，一手造成二人的結局。”


  花纖漠嘴角噙著一抹苦澀的笑意，“我也有責任，若不是當初我隻想著自己的親妹妹，努力撮合楚釋畫和纖影，對憂離百般刁難······”


  秀長的睫毛投下一圈沉沉暗影，一直默不作聲的白卿玉輕聲道，“你和纖影是親姐妹，相互愛護這是極為正常的，更何況你也為了當初的自私贖罪，憂離轉生兩世，你陪在身邊替我們照顧憂離，可謂是仁至義盡，甚至能說你對憂離有莫大的恩情，我和水瞳還要代憂離謝你。”


  話畢，白卿玉微微點頭，莫水瞳朝花纖漠鞠了一躬，青絲垂落在耳際，劃出一道明媚，“憂離還需你照顧，若是可以，我定會和卿玉去看你和雪姬，順便······拜訪楚釋冰和楚釋畫。”


  “恩，我先去找憂離，若是能回我身邊，那是再好不過，若是不願，那就順其自然吧。”


  花纖漠化成一縷輕煙，瞬間消失在二人麵前，在花纖漠走後，莫水瞳眼角有淚水沁出，朱唇輕啟，不停地喃喃道，“憂離······”


  白卿玉走到莫水瞳身邊，輕柔的摟住她的肩，“水瞳，放心，憂離今生定能過得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