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貞觀三年的大唐
李陌一聽,心中一緊,好敏銳的觀察力。好在古人見識匱乏,沒有起點,不知魂穿。隨即睜開眼點了點頭,努力做出心平氣和的聲調模仿這個時代的語氣回復「有勞阿姐了。」
時間又過了兩天,李陌就像個牽線木偶,在貴氣美女的帶領下里裡外外把這個家重新認識了一遍,僕人們也重新拜見了一回主家,又被耳提面命一番,總算對這個家的一些情況大致了解了。
大娘子看李陌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除了健忘導致舉止言行有些怪異外沒什麼大礙,加上放心不下縣城當差的姐夫,待姐夫休沐約好一起再來看望,今兒個就準備準備回夫家。送別時難免一番兒女作態,淚灑衣襟。李陌按這兩天學的禮節規規矩矩送別,看馬車遠去,李陌結結實實的鬆了一口氣,這第一關終於混過去了。 ……
和管家德叔囑咐了一下,一人轉出了門。管家見狀連忙吩咐侍從兼護衛的李壯緊緊跟隨。李陌這幾天的經歷堪稱匪夷所思,腦袋裡一團亂麻,需要認真梳理梳理,消化消化。按李陌前世工作的習慣,到一個新地方要展開局面決定下一步工作怎麼開始,都要去工地走一走和摸一摸周邊的環境。
李陌眼下已經明白自己所處的時代,是號稱穿越事件頻繁高發的唐朝貞觀年間。眼下是貞觀三年春末五月初,田裡禾苗剛起,一片鬱鬱蔥蔥。李家位於大唐核心區長安下轄的藍田縣三官廟鄉李家莊。
三官廟是個歷史悠久的道觀,建成年代不詳,反正比隋唐都要早。廟裡供奉著道家天君、帝君、水君三位神君,合稱三官帝君,保佑這周邊一方水土。十里八鄉的人人信奉,因此香火旺盛,久而久之就成了這片方圓十幾里地的中心,三官廟周邊也慢慢的形成了集市。
李家莊子東南西三面靠著秦嶺,北靠著三官廟鄉。李家莊離鄉里十多里地,離藍田縣城五十多里,離長安城二三百里地。李家祖輩從北朝便開始落戶於此,幾輩打拚下來,李家在方圓五里攢下了三千五百多畝地,以及身後的一片上萬畝的山林,莊上十幾戶人家幾輩子都是李家的佃戶,李家在藍田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強。
李家從北朝開始一直就是府兵,到了前隋李陌父親李志隨楊廣東征高句麗,在大軍失利幾乎覆滅的情勢之下帶著鄉里的一隊府兵抽了個空子殺出重圍逃出生天,幾乎無傷的回歸。當年鷹揚府重置因此受封為府兵旅帥,從八品的軍官。隨後大業十三年五月李唐晉陽起兵,半年後席捲整個關中。又隨李唐征戰天下榮立軍功官至六品車騎府別將,李家也算是擠進了大唐將門之列。
可自打武德八年(公元626年),偉大的天可汗李二陛下在玄武門殺哥宰弟登基以後李志的好運道走到了頭。八月,突厥鬧了白災,趁李唐權利變更人心惶惶,東突厥頡利可汗率領二十萬突厥大軍殺進關中,作為京畿附近的車騎府,隨涇州道行軍總管尉遲敬德抵抗突厥南侵。在涇陽鏖戰十萬突厥騎兵,尉遲敬德力戰生擒突厥俟斤阿史德烏沒啜。隨後李志在為尉遲敬德斷後抵擋阿史德烏沒啜的救兵時前突后沖斬殺多名突厥梅錄,最終寡不敵眾血灑沙場,追隨李志的府兵親衛多數也歿在這場戰鬥中。
然,李陌父親戰死也沒能阻擋東突厥南下,李二陛下承受巨大的恥辱刺白馬立下了「渭水之盟」。但是李二陛下因為戰略欺騙成功,也刺探出東突厥其實是個紙老虎。東突厥自大自狂也為日後短短几年的敗亡埋下了根。
戰後錄功,賞賜永業田,勛田兩百畝,布三十匹,絹二十匹,栗米二十石,銀十兩,錢二十貫,門蔭一子。按折算:布一匹400文,絹一匹500文,貞觀初年栗米一石5貫,銀一兩1600文左右,合計折錢158貫左右,折糧31.6石。一石糧約120斤,按後世小米5元一斤,摺合人民幣不到一萬九千塊,這就是一個六品軍官的撫恤。
李家莊無田可授,賞賜的永業田和勛田就在鄉上,由軍職田轉授而成。交給李志唯一活下來的親衛李強一家耕種。由於三官廟鄉是一個位於秦嶺內的狹鄉,授田不足,每丁永業田和口分田授田不到20畝。地薄,每畝產出僅一石左右。地上產出大部分接濟了隨李志戰死的親兵部屬家人,為此每年莊上還要拿出一部分補貼給各家,大家日子都過得緊巴巴,一年到頭也就是秋收能吃幾頓飽飯。李壯就是李強的大兒子,十五歲的半大小子一米七的個子,人如其名,長得結實,憨厚,得其父真傳,戰力不俗。缺點就是會吃,不得已在主家聽差,為家裡四個兄弟節約一份口糧。
除此之外家裡還有祖傳五進田莊一座,馬5匹,驢3頭,牛30頭,管家、婢女、家僕十幾口人,大都是李陌父親袍澤後人。鄉里有鋪面兩間,一間糧店,一間香燭店。縣裡原有鋪面三間,一間也是糧店,一間雜貨鋪子,還有一間二層客棧和兩進院子一間。李陌姐姐出嫁,李志將客棧作為嫁妝陪嫁了過去,另外還買了一間三進院子一同陪嫁。
李陌父親這一代單傳,到李陌這代子孫總算興旺了一回。姐姐李芯妍五年前十六歲嫁給了愛情,姐夫崔舍原是李陌父親的麾下旅帥,人高馬大,長得像後世熱播電視劇里的張小敬,武藝高強,性格沉穩。家世是清河崔氏的旁系,不知為何淪落到了當兵吃糧。與主家唯一的聯繫只有族譜了,扯不上太多干係,因此也不能得到主家資源幫助。為了女兒和外甥,李陌父親拉下臉面託了族弟藍田縣丞李允,上下打點費了不少銀錢補了一個縣尉的差事。
李陌今年十六歲,父親戰死那年十三歲。下面還有一個七歲妹妹李芯瑤,從小古靈精怪就喜歡粘著李陌,六歲弟弟李洛,膽小怕事又從小貪嘴。李陌十一歲那年母親因為接連生產傷了身體又心憂父親安危,在產下弟弟后隔年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