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神秘之約(2)
婢女連忙解釋道:「金花姐說表少爺您累了一天,現在這麼晚了,怕您餓著了,所以……就要奴婢提前開飯。」
他愣了一下,而後輕嘆了口氣說道:「將軍府向來的規矩你們應該是知道的!」
「表少爺……」小婢女怯怯地看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少將軍什麼時候回來,府里就什麼時候開飯!」洛卡莫丟下一句話便頭也回地走出了飯廳。
婢女們自東廚端著飯菜而來,卻只看到小婢女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孤零零地站在飯廳門口。
將軍府門外,年輕的管家金花一直向著夜色漸濃的街道上翹首張望:「平日里這個時候,少將軍早就該回府了啊。」
看到她不停地在門外走來走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守門的侍衛忍不住說道:「近來軍中事務繁忙,將軍怕是還有公務在身,晚歸也是正常的。」
「可是現在都這麼晚了……」時間一分分過去,她臉上的焦急和擔憂便越來越深:「若是有公務回不來,也該有人捎個信回來才是啊!」
「確實很晚了。」一襲淡青色的身影忽然自門內走出來。
「表少爺!」金花轉頭看向一身家常便服的洛卡莫,驚訝道:「您怎麼……」
洛卡莫看了她一眼轉而對侍衛說道:「替我備馬。」
觸及到他目光的一瞬,金花的臉上倏地掠過了一縷蒼白。雖然他並未提她自作主張命人先為他開飯之事,但他眼底那一絲極其細微的不悅神色令她覺得心涼。
「還是讓奴婢去吧!」金花上前跪道,聲音有一絲干啞。
洛卡莫揮了下衣袖從她面前走過:「軍營之地,我去比較方便。」
她咬了咬唇,猶豫著正欲開口,忽然一陣急促的車馬之聲自遠處而來。
洛卡莫步下台階的身形突然停住,抬首望向夜色中急馳而來的馬車。
一輛普通的馬車在府門外停下,車廂四角各掛著一隻紅色的燈籠,上面綉著吉隆客棧四個字。
車夫抬頭看了看府門上方懸挂的牌匾,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對照著看了看,然後才跳下馬車,佝僂著身子上前問道:「請問,這裡是狻猊將軍府么?」
洛卡莫上下打量了一眼陌生的車夫答道:「正是。」
車夫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瞄了瞄門外持刀而立的侍衛,吶吶開口道:「那……請問狻猊將軍在么?」
「你找狻猊將軍有何事?」
「小的是……是替一位大爺送封信給狻猊將軍的。」
「哦!」洛卡莫笑了笑說道:「將軍現在還在軍營,若是很急的事情,我可以替你把信轉交給他。」
洛卡莫親和的態度令車夫緊張的情緒稍稍放鬆了一些:「多謝大人的好意,只是那位大爺交待小的一定要將信親手送到狻猊將軍手上。」
「這樣啊……」洛卡莫微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你暫且先進府里等候吧。」
「啊,不用不用……」車夫驚訝萬分,未想到竟然會被邀請進入將軍府,他做了一輩子車夫,還從沒有誰待他如此客氣:「小的,小的就在門外等候就好。」
「天色這麼晚了,你這樣子站在將軍府門外也是不妥啊。」洛卡莫步下台階,看了看那輛掛著燈籠的馬車忽然說道:「不如這樣,你駕車送我去軍營,然後你再親自將信交給狻猊將軍,可好?」
「表少爺!」
「大人!」
金花與侍衛同時出聲,對於他的提議表示不贊同。
車夫愣愣地看著走到他面前的洛卡莫,又看了看停在路邊的馬車,不確定地問道:「大人是說要乘……」
「不可以!」金花突然激動地衝到了洛卡莫身旁:「表少爺,您不可以搭乘一個陌生人的馬車,萬一……」她頓住,滿眼猜疑地看了一眼那名車夫接著說道:「還是就讓他在這裡等少將軍回來吧,應該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
「呵呵,這位大姐說的是。」車夫憨厚地笑了笑,也算是明白人:「小的不急,小的還是就在這兒等好了。」
「大人!」牽著馬的侍衛忽然說道:「不如讓卑職去趟軍營好了,天色晚了,您一個人出去也不太安全。」
洛卡莫搖了搖頭堅持:「還是我自己去好了。」
「是要找我么?」
眾人皆驚回頭,只見白獅伽藍載著一身虎紋絳袍的英武少年無聲無息地自黑暗中走來。
「將軍!」侍衛紛紛屈膝,金花也連忙福身行禮。
洛卡莫大步迎上去,語氣中掩不住關切:「怎麼現在才回來?」
桑珏不著痕迹地拔開他握在她手臂上的手,然後自伽藍背上躍下來徑直走到呆愣在一邊的車夫面前說道:「是來找我的么?」
車夫猛地合上張大的嘴巴,將驚駭的目光自伽藍身上挪開,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年。
「是來找我的么?」桑珏又問了一遍。
「呃……」車夫張著嘴半天發不出聲音,只覺得面前的少年周身散發著一股迫人的清冷氣息,令他不敢直視。
洛卡莫看向呆怔的車夫說道:「你不是說有一封信要親手交給狻猊將軍?」
車夫一愣,連連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雙手顫顫地遞到桑珏面前:「信信……給,給狻猊將軍的信。」
桑珏一把接過,瞥了眼信封上剛勁渾厚的「狻猊將軍親啟」字樣,想也沒想就地將信打開,整張紙上一個字也沒有,除了一個草繪的雙魚圖案。
「呵!」她忽然扯出一絲冷笑,抬眸看了眼馬車上掛著的大紅燈籠說道:「吉隆客棧!」
洛卡莫亦將目光落向馬車四角的紅燈籠,不解她為何突然念出燈籠上的字?
「走吧!」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桑珏突然一把拉過呆若木雞的車夫,大步朝那輛馬車走去。
「阿緲……」洛卡莫臉色變了變,跟上去拉住她問道:「你要去哪兒?」
「有人要請我喝酒,我去去就回!」桑珏回頭輕描淡寫的說了句,然後握了把腰側的「霜月」鑽入了馬車。
亞丁高原下的弔橋棧道上排滿了人,每日戌時通往帝都的弔橋便會收起,棧道關閉,直至隔日寅初時分才會開放。
馬車隨著最後一批出城的人群緩緩駛過弔橋,遠離了喧囂的人群,馬車沿著奔騰的波倉藏布江一路飛馳。透過車窗望去,黑幕下,亞丁高原上輝煌的燈火漸次熄滅,只有蜿道城樓上的火把終年在夜裡燃燒著,巨龍一般守護著高原上那座古老威嚴的城池。
約摸半個時辰后,馬車停了下來。車外傳來士兵的詢問聲,橐橐靴聲自遠處朝馬車靠近。
車夫按照吩咐將一枚赤金虎符悄悄遞給了守軍的統領,那人接過後看了一眼,便立刻下令通行,之後還親自走到馬車旁將那枚虎符遞還給車內的人。
出了關口便離開了帝都的警戒範圍,再沿著波倉藏布江行五里便是緊鄰帝都最近的一個村落——扎布村。
馬車再次停下來的時候,寂靜的夜色中只有扎布村口客棧外的大紅燈籠還亮著光。
不等車夫上前,桑珏便自個兒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然後筆直朝客棧大門走去。
客棧大門的門板發出「吱呀」的聲響驚動了正在店堂里打呵睡的店小二:「死老六,又去找老相好了吧,送信送到半夜……」睡眼惺忪的店小二抬頭看清走進門來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呃,這位軍爺,您……」怔怔地看著來人臉上罕見的玄鐵面具,店小二倏地瞪大了眼。
桑珏站在店堂口沉默地掃視了一圈空蕩的店堂,側過頭對身後跟進來的車夫問道:「那個人在哪兒?」
「呃……」車夫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口水,然後抬手指了指店小二小聲說道:「他,他知道那位爺住……住哪間房。」
聞言,桑珏將目光落向那名一臉驚愕的店小二,只說了兩個字:「帶路!」
郊外村落的客棧生意十分冷清,兩層的小樓一共也不過二十來間,一大半都還空著。店小二輕手輕腳地領著桑珏上到二樓,然後沿著樓道筆直走到盡頭唯一的一間亮著燭火的房間門外回頭說道:「就是這間了。」
桑珏盯著窗口投出的一抹光影點了點頭,卻只是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