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烽煙欲起
「你去哪了，人家等了你好久。」穆蘭嫣笑顏如花，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投入剛剛下馬的穆梟懷中。
穆梟挑眉，一動不動任她靠在他懷中：「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么？」穆蘭嫣一把挽住他背在身後的雙手，毫不避諱地說道：「人家想你了。」那一副小鳥依人的嬌媚模樣與平日刁蠻跋扈的尼瑪郡主叛若兩人。
「是么？」他似笑非笑地睇著她，忽然說道：「想我怎樣呢？」
穆蘭嫣的一雙鳳眼越發笑得嫵媚：「蘭嫣的心事，梟會不知道么？」
「呵！」穆梟扯了扯嘴角，忽然將她的腰身摟住，大掌親昵地自她的腰身緩緩向上游移。
「梟……」穆蘭嫣雙頰微紅，半個身子幾乎都粘在了他身上。
侍衛、隨從皆面無表情候立一旁，對於光天化日之下，尼瑪郡主與羅剎將軍公然在將軍府外調情視若無睹、似乎習以為常。
火熱地雙手在穆蘭嫣身上游移，隔著衣料撩起她滿腔熱情，身體軟軟地依在那雙手的主人身上，卻不想耳畔忽然傳來一聲輕笑：「郡主的心事……梟又豈會知道？」話音落下，只覺胸口衣襟處一絲涼風掠過，身體倏地失去了依靠。
她愕然抬首，卻看到穆梟手上握著封漆密函，一臉戲謔笑意。
「穆梟！」穆蘭嫣嬌媚的模樣瞬逝，突然惱羞成怒地狠狠瞪著他道：「你……可惡！」
「郡主所言甚是。」那張稜角分明的冷硬臉龐如石雕一般，唇角卻噙著一絲邪魅的笑意：「我確是可惡之人。」
話落，他忽然大笑著撇下一臉氣悶的穆蘭嫣舉步走入府內。
傍晚時分忽然狂風大作，天空雷電交加。
達郭穹王府大廳內人影重重，中穹各城郡守、將領齊聚一堂。廳外，侍衛守備森嚴，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據信報，上穹大軍已經集結，不出五日便會到達中穹邊境。」穆昆指著沙盤上的隆格爾城說道：「勢必堅守住十日！」
班戈城郡守提出異意：「王爺，咱們何不先發制人，在上穹大軍還未趕到之前先攻下那曲城！」
「那曲城乃上中下三穹的咽喉之地，如果咱們能一舉攻下那曲城，上穹的軍隊就無法分身援助下穹。」隆格爾城的郡守也附意道：「咱們再與卓倉部的軍隊前後夾攻下穹，如此一來不是更有利么？」
「呵呵！」一直坐在一旁的穆梟忽然笑道：「兩位郡守所言的確有道理，只是那曲城依山勢而建，地勢甚高，唐古拉山脈更是其天然的城牆，懸崖峭壁險峻陡峭、飛鳥難上，若要從正面攻破城門談何容易！」
「何況還是要在五日之內！」他斜斜靠在椅背上，微笑看向眾人說道：「不知在場各位誰有能耐擔此重任呢？」
穆梟一席話落，眾人面面廝覷無人接話，班戈城郡守和隆格爾城郡守兩人更是面露窘態。
班戈城郡守清咳一聲打破沉默，開口道：「不知羅剎將軍有何高見？」
「穆梟乃一介粗人，孔武有餘，謀略之智不足，又怎敢在王爺和各位大人面前獻醜？」他說完緩緩起身向走到沙盤邊似笑非笑地睇著臉色尷尬的兩位郡守。
「不過……」他忽然伸手指了指沙盤上的達郭城，抬眸掃向眾城郡守說道：「只要各位能確保達郭城兩個月內不失守，穆梟就有把握拿下整個下穹！」
如此豪言令所有人震驚！
班戈城郡守驚道：「將軍不是開玩笑吧？」兩月之內若要攻下六座城池，就算是馬不停蹄，不眠不休地征戰也不可能。
「我像是開玩笑么？」獵豹般犀利陰鷙的眼神掃過，大廳內的氣氛陡然冷凝。
眾人皆知，「赤血羅剎」性狠、冷血，梟旗鐵蹄從未敗過！
「呵呵，羅剎將軍一向心直口快，各位不要介意。」穆昆笑了笑，謙遜地對眾人說道：「各位若還有何異意儘管提出來，咱們共同商量啊！」
沉默許久，班戈城郡守率先說道：「下官沒有異意！」隨後，其他郡守、將領相繼附和，再無一人有異。
「既然各位都沒異意，那一切就按本王的計劃行事了！」
穆昆滿意地笑著重新走到沙盤邊詳訴作戰方針……
直至深夜，眾人才散去。
穆梟隨穆昆最後走出大廳，臨去前穆昆忽然對他說道：「中穹的未來可就全交給你了，千萬別讓義父失望啊！」
「義父放心，穆梟定會全力以赴，完成義父多年的心愿！」
「嗯，有你這句話，也不枉我這十年來對你的苦心栽培！」穆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帶一絲關切道：「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歇息吧！」
穆梟微笑垂首行禮，送穆昆先行離去。再抬首，他唇畔那一絲笑意更濃，陰鷙眼底閃爍著嗜血寒光。
狂風吹得窗欞「吱吱」作響，沐浴過後的房間里瀰漫著水氣。
穆梟披著睡袍懶洋洋地斜依在床鋪上，閉著眼輕聲開口：「出來吧！」
空氣中那一絲隱約的香味微微顫動了一下。
「你是故意的！」女子嬌嗔的聲音響起，簾幔后緩緩走出一抹妖媚的人影。
「我若一進門就將你揪出來，豈不是浪費了你的一番用心？」他掀開眼皮看向走向床畔的女子。
穆蘭嫣披散著一頭半濕的長發，薄如蟬翼的輕紗裙裳隨著她款擺的身形貼服在身體上，勾勒出妖嬈嫵媚的線條，輕紗之下的誘人春色若隱若現。
「蘭嫣如此用心，羅剎將軍是否滿意呢？」一雙靈巧的柔夷緩緩覆上穆梟睡袍內結實健碩的胸膛。
穆梟只是半咪著眼，狀似享受地放任那雙不安份的柔夷在他胸膛遊走。
「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她將頭貼在他的胸膛上，輕紗之下的豐潤嬌軀如靈蛇一般緩緩纏繞住他的身體……
屋內，兩道糾纏的人影在燭火的光影中瘋狂地擺動，女子歡愉的深吟夾雜著男子粗重的喘息將空氣燃燒。
屋外，狂風如鬼魂的哀號震得窗欞不住地顫抖，黑夜中鬼影叢叢呼嘯掠過……
深夜，穆蘭嫣突然自睡夢中醒來發現床側早已沒有溫度，漆黑的屋裡人僅剩她一人，心底的失落感又一次將她吞噬。
驕傲任性如她卻一直在迎合著那個人，一年四季只穿紅衣，只因他喜歡紅色。
從小被人捧在手心，嬌慣縱容，她卻只渴望著他的溫暖，渴望著能從他眼中看到一絲情意，渴望著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一分憐惜，她一心只想要成為他喜歡的女子。
然而，一次又一次，她都在希望中失望。
她將薄被緊緊地裹在身上，努力呼吸著被上那殘留的冰冷卻令她迷戀的氣息，明知道痛苦卻又甘願沉淪：「梟，梟，梟……」
片刻的感傷之後，她起身下床，如往常一般穿好預先放在衣櫃里的深色衣裳，披上厚厚的斗蓬，轉身將門打開。
風呼嘯著從門外灌進來，冷冷地令她覺得身體一陣冰涼。一直守候在外的侍衛沉默拎著燈盞走上前為她引路。
即使沒有光，她依然也能分辨得出方向，這條路她已走過無數回，每一次都是在深夜。
昏黃的燈光在風中晃動著，前方的路在光影中忽隱忽現。
她回頭看向夜色中那空蕩的屋子，深吸了口冰冷而寂寞的空氣，然後轉身往後門走去。
中穹與上、下穹相臨的邊城隆格爾城頭，一面面黑色的旌旗迎風作響，旗幟上白線刺繡的「梟」字在一片黑色之中分外醒目。
穆梟一身黑鐵盔甲立於城頭，唇角含笑，抬眸眺望遠處天空下飄揚的金色旗幟：「桐格那老傢伙居然親自帶兵出征！」
天陰沉沉地像要壓下來一般，金色旗幟飄揚的地方，黑壓壓地一片，似潮水緩緩而來。
「啟稟將軍！」前去打探軍情的士兵快馬回報：「上穹的先頭部隊約摸有四十萬人馬，由甬帝親自挂帥，另外四十萬大軍由平西將軍挂帥駐守在那曲城外，暫未發現『狻猊將軍』帥旗。」
穆梟含笑不語，對於「狻猊將軍」未曾出征並未覺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