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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前妻的死亡原因(2)

  余大太太嘴角含著譏誚:「你若說不出來,便由我來做這惡人了。那日老爺子人略有些清醒,道他一生無憾,如今兒孫繞膝,唯獨嫣紅早夭,可憐連個子息都沒留下。後來咱們又請了清風觀的玄元真人,真人說,若是沖沖喜,不定就好了。」


  明蘭慢慢睜圓了眼睛,心裡不住下沉。


  「……這便有了念頭,給我那沒福的女兒過繼個兒子,一來以後也認給她墳前供碗飯吃,二來叫我公爹有個慰藉,倘若就此能醒過來,你也是功德一件,倘若……」余大太太便如事先排練了許多遍一遍,說的十分流利,「也能叫老人家走的安心些。一舉兩得,你說呢。」


  她直直的盯著明蘭,似想立刻就得了答覆。


  明蘭一時吃驚,脫口而出:「那要過繼誰?」她轉頭去看太夫人。


  「不是賢哥兒。」太夫人悠哉的搖著團扇,含笑道,「自年前廷燁與我說,賢哥兒是老三唯一的兒子,哪有出繼給人的。我深覺有理,本也沒法子的,偏巧了,恰有個絕佳的人選。來人,把他們帶上來罷。」


  一茬接著一茬,明蘭有些目不暇接,轉頭間,卻見向媽媽帶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進來。向媽媽身後的年青婦人進屋后,便盈盈跪下磕頭,口裡清脆道:「曼娘給諸位請安了。」她又拉著身邊一個六七歲模樣的男童一道下跪。那男孩似是懼怕,低聲道:「昌兒給長輩請安。」


  這麼多日來,明蘭頭一次真吃了驚,他們是怎麼從顧廷燁安排的地方出來的?


  太夫人笑著轉頭對眾人道:「老二那會兒糊塗,說來也是年少不懂事,在外頭置了個外室,後有了一兒一女。姑娘就在老二媳婦那兒養著呢。」


  余大太太得意:「這昌哥兒我瞧著乖巧伶俐,與其留在外頭,不得認祖歸宗,還不如就記入嫣紅名下了罷。」言下之意,暗指明蘭善妒,才致使昌哥兒不得歸宗。


  明蘭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如火燒般憤怒起來,她不顧身子不靈便,忽的站起來,提高嗓音冷笑道:「諸位好周全的想頭!」她先對著太夫人,毫不掩飾眼中的蔑視,「您真是個大能人,就沒您不知道的。別說家醜不可外揚,以侯爺今時今日的身份,年輕時的事家裡人遮掩還來不及呢,您只差滿京城嚷嚷去了。」


  太夫人有些端不住臉了,冷聲道:「我也是為了……」


  明蘭利索的打斷她:「您是為了誰,為了什麼,顧家上下都清楚,就不勞您多說一遍了。」然後不待太夫人發怒回嘴,她又轉向餘四太太,柔聲道,「我是個什麼人,四嬸嬸是知道的,今日我對事不對人,若有得罪,萬請恕罪。」


  餘四太太起身,臉上又是歉意又是為難,連聲道:「我知道你的難處。」頂著不孝的大帽子,還有個六神無主的病弱婆婆,她明知這事不妥,卻也不敢不來。


  明蘭微微點頭,然後才轉向余大太太,一字一句道:「嫣紅姐姐是侯爺的原配,這不用您提醒我也知道。若嫣紅姐姐身後留有子息,這世子之位定無二選!可嫣紅姐姐並無一男半女!」余大太太神情大變,警惕的盯著明蘭。


  只聽她繼續道,「今日諸位說要過繼……」她冷笑一聲,高聲道:「這昌哥兒若記到嫣紅姐姐名下,以後又該如何算呢!是庶出呢,還是原配親子!」


  余大太太被堵了一下,隨即譏道:「說這說那,還不是怕昌哥兒搶了你肚裡這個的世子之位?你還別不服氣,填房就是填房,不是原配!」她這話一出口,立知自己失言了,深恨自己氣暈了,說話口不擇言。


  明蘭頓時笑出聲來,她忽爾正色道:「明蘭受教了。不過承嗣大事,乃宗族根本,明蘭只是做媳婦的,不敢置喙。只問大太太一句,嫣然姐姐嫁人後,嫣然姐姐的生母也是無有後嗣的,倘若叫過繼一個孩兒,為余家長子嫡孫,您答是不答應?」


  余大太太怒聲道:「你敢放肆!」


  「是誰放肆?」明蘭恨恨的針鋒相對,「許多年前,侯爺年少輕狂,曾想叫這曼娘進門,老侯爺和太夫人因她出身戲子,咬死了不肯。如今倒好,老侯爺過世了,他的話沒人聽了,一轉眼,竟叫個戲子生的來做寧遠侯世子?敢情余家是存心來和顧家過不去的?」


  這話一出,門口跪的曼娘迅速抬頭一瞥,明蘭也正好轉頭去看,視線一對,卻見曼娘眼神犀利怨毒,並無初見自己的驚慌,明蘭立刻知道她早就知道自己的。


  明蘭不去理她,這個時候沒功夫憐憫,只有敵我。


  余大太太氣的渾身發抖,半天說不出話來,忽的眼神閃爍了一陣,然後咬牙道,「我姑娘死時還不到十七歲,你們顧家總得給句話罷!」


  餘四太太見此情形,忙拉著明蘭道:「絕無此念頭!」


  其實余閣老也是那麼一說,她內心深處頗覺那只是老人家眼見滿堂兒孫時的感慨之言,只是如今長兄如父,自己夫婿又不是官身,說話未免弱了些,外加那什麼玄元真人一通忽悠,好似不聽從余大太太的吩咐便是不孝,這頂大帽子太厲害了。


  「咱家只是想著嫣紅青春夭折,實在可憐,想叫她有個后,絕無摻和顧家立嗣的意思。」餘四太太滿心發自肺腑,連聲道,「你們若是信不過,待顧侯回來后,召集眾族人說個清楚,寫下字據。可是……」她泣聲道,「能否先把事兒辦了,爹爹他,他……怕是撐不住了。娘說,倘若你不願意,明兒她親自來求你,去求盛老太太,給你們下跪!」


  她再忍不住,掩面哭出聲來,余老夫人一生和順弱質,此時只能終日以淚洗面。


  明蘭深吸一口氣,這才是她最怕的。


  她敢於向任何敵人宣戰,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她可以跑,還可以耍賴裝蒜,可她沒辦法對餘四太太鋒利尖銳,更沒法子對會那個撫著自己鬢髮叨叨關懷的余老夫人尖刻厲害。


  電光火石間,心念一閃而過。


  「哎喲!我肚子疼!」明蘭忽捧著肚子叫了起來,滿臉痛楚的彎了腰。


  餘四太太大驚失色,連忙來攙她,叫她小心坐下,一旁的丹橘十分配合的上前扶住她,連聲叫人,外頭等著的眾人聽見了,頓時一股腦兒湧進屋內,扶的扶,抬的抬,有問病痛的,有連聲哎喲的,還有低聲責怪的。還沒等太夫人反應過來,崔媽媽已領著人將明蘭帶走了。


  旁人一陣錯愕,余大太太氣憤之極,追到門口大聲道:「只消你們夫人不是要生了,明日我還來!」餘四太太又慌又急,忙勸阻道:「還是別了罷,別弄出事來!瞧她肚子這麼大了,委實是要生了!」余大太太一把甩開妯娌的胳膊,冷哼道:「要做好人你去做!老爺子這半口氣還吊著呢,這不孝的罪名我可不敢背!」


  屋內,太夫人依舊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好似看著滿場好戲,只微笑著喝茶。


  明蘭面色緊繃,在屋裡走來走去,煩躁之極,其實她肚子一點都不痛,只是適才腦袋發暈,實在不知怎麼辦,這才使了她素日最不屑的招數——裝暈。


  可這招數不能老用,難道明天還裝?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明蘭心亂如麻,她不願就範,卻又難以拒絕余老夫人和餘四太太。肚裡不住的罵那老妖婆,前頭是康姨媽,這會兒是余家,硬的完了,便來軟的,這還沒個完了。足足走了好幾圈,明蘭都沒想出個主意來,實在不行,要不……溜吧,她想到了走為上計,乾脆讓屠二他們護著自己回娘家生孩子,丟不丟人也無所謂了。


  ——還是不行,明蘭仔細一想,哀嚎著委頓。估計那一根經的余老夫人會追去盛府,哀聲去求祖母,要是為著自己,讓這兩個老人垂暮絕交,那可真是罪過了。


  她不是傻子,樂觀的認為能一勞永逸。


  別說太夫人在一旁虎視眈眈,就是那個陰冷的曼娘就夠她頭暈的了。若真叫昌哥兒入繼余嫣紅,不論是否事先說明或立下字據,都是後患無窮,倘若自己的兒子有點本事還好,若是個軟弱好脾氣的,昌哥兒糾結些勢力,伙從些族人,到時鬧起來,真是無寧日了。


  明蘭抱頭坐倒在桌前,一籌莫展。


  想的腦門發麻之際,她忽覺得好笑,很多對鬧翻的怨侶,都會恨恨的來一句『死了也不放過你』,不過大多不可能實現。如今余嫣紅卻是把這句話實打實的兌現了。明蘭又好氣又好笑,唉,也不知這位女士是怎麼死的。


  ——對了!余嫣紅到底是怎麼死的?


  明蘭慢慢的直起身子來,在桌上撐著胳膊沉思,眼前一幕幕閃過,一張張面孔宛如影片般閃過,最後定格在太夫人嘴角那渾濁的笑意。


  不對,這事處處透著不對勁。


  根據她對余家的了解,余大人素來熱衷仕途,所以喪妻后,硬是娶了父親並不滿意的上峰家的庶女為填房,至於余大太太……哼,她今日也見到了。這樣的一對愛鑽營又不肯吃虧的厲害夫妻,為何到如今才來登寧遠侯府的門?


  余嫣紅嫁入顧家,不到一年就死了,無論怎麼說,都是顧家對不住余家,若是如此,當後來顧廷燁飛黃騰達之時,余大夫婦為何不來要求續娶余家之女呢?

  餘四太太的女兒嫣容今年要及笄了,嫣然曾提過,她還有個恰比嫣容堂妹大一歲的庶出親妹,也就是說,那女孩去年剛好及笄。如果說,親生女兒捨不得,可滔天富貴在眼前,余大太太不至於善良到連庶出女兒也捨不得罷,更別說余家堂房還有許多女兒。當時連彭家都敢厚顏無恥的來顧家攀親,為什麼更有資格更有底氣的余家不來呢?

  非但沒來求親,顧余兩家,連日常走動也一概全無。原本明蘭認為這是余家跟顧廷燁生了怨氣,拒絕往來,可如今看來,似乎又不死如此。


  那顧廷燁對余家,對早逝的元配妻子又是什麼態度呢?就算曾經是怨偶,人死了,也該有幾分歉疚或不忍吧。明蘭苦苦回憶起來。


  還是不對。顧廷燁的樣子,不像是有任何歉疚不忍之意。


  成婚這麼久以來,夫妻倆心意相通,從朝堂到居家瑣事,幾乎無話不談,便是曼娘這個敏感話題,顧廷燁也偶爾會提及幾次,自嘲自己年少輕狂,可是獨獨對余嫣紅,顧廷燁隻字未提,似乎是有意避開。顧廷燁並非涼薄寡恩之人呀,為何會這樣呢。


  那麼,結論只有一個了。


  明蘭思緒漸漸清晰,可這個假設太大膽了,她不敢貿然下賭注。思忖片刻后,她叫來丹橘,低聲吩咐:「你去找常嬤嬤,不用她過來,只要她說句話……前頭那位余夫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她可知道。」


  丹橘用力點頭記下,又遲疑道:「若常嬤嬤也不知呢。」


  「若她也不知……」明蘭捏拳在嘴邊,緩緩道,「那就問她,余夫人過世后,侯爺當時情狀心緒如何。若叫她來猜,她覺著那位余夫人是怎麼死的呢?是否顧家有對不住她。」


  丹橘細細咀嚼了一番,心裡明白明蘭的意思,趕緊出門而去。


  萱芷堂內。


  向媽媽在太夫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太夫人聽后,微微皺眉:「又去找那老貨了?」


  「您說,那老貨可知內情……?」向媽媽憂心道。


  太夫人思量許久,才緩緩搖頭:「應該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咱們就得變動計劃了……」


  「那紅綃呢?」向媽媽依舊擔憂,「倘若她漏了口風。」


  太夫人笑出聲來:「除非請北鎮撫司動大刑,否則,她是絕不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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