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悲傷
即使站在夜色中,安雪瑩依舊全身能夠閃耀著光芒,她像一位驕傲的公主,高昂著下巴,冷冷地注視著我和文正。我低下頭,不想被她身上散發出的光芒刺傷,而一直陷入混亂的腦袋也漸漸理性起來。我側身看著文正,他的眼睛中帶著冷冷目光看向麵前的安雪瑩。這樣一對金童玉女曾經是多麽讓大家羨慕的一對,卻不知道為何雙方用冰冷的目光看著對方。
此刻站在文正身旁的應該是那個耀眼的女孩,而不是我。氣氛很壓抑,魏晉想要伸手拉安雪瑩離開,卻被她甩開了。安雪瑩仰起頭,眼中帶著挑釁,用質問的口氣道:“她就是那個女孩?”
安雪瑩的目光在我的臉上看過,如果說之前因為不是很熟絡,她對我隻是客氣的寒暄的話,那現在,她真的注意到我了,我明顯地感受到了她的的排斥和敵意。
文正沒有回答安雪瑩的質問,他的目光落在了魏晉的身上,然後淡淡地對他道:“謝謝你這幾天照顧瑩瑩!”
魏晉也毫不示弱地回道:“照顧我喜歡的女孩,我求之不得!\"
文正突然伸手將安雪瑩一把拽到他的身旁,全然不顧安雪瑩的反抗,他仰起頭,神色凜冽地對魏晉道:“我的女孩,我自己會照顧,不勞你費心。”
魏晉的臉抽動了一下,似乎極力忍住自己的情緒,他很不客氣地對文正道:“那希望你好好照顧瑩瑩,否則我總會有機會對她好的。”
文正自信地朝魏晉笑道:“我覺得你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魏晉雙手握成了拳頭,撇了撇嘴,然後朝文正揚了揚眉,輕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說完,沒有和我們打招呼,他就轉身離去,直至他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黑夜中,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在魏晉離去的時候,我也悄悄地一步一步後退,將自己隱藏在夜色中,我望著遠處文正和安雪瑩還在糾纏著,他們彼此眼中的冷漠已經褪去,已經換成熱烈而又深情的目光,那一切已經和我無關,一切來得太快,來不及思考,更來不及體味,我似乎被一雙命運的手推動著前行。
我木木地沿著江堤向家的方向走去,突然腳底下被東西絆住,我低頭看,是那把我和文正共撐過的藍傘。我俯下身子將它拾了起來,然後仔細地將這把傘端詳了很久,也許以後,我會被一把藍色的傘所引發的故事牽絆,而它留給我的瞬間美麗,也最終沉澱在無際的天穹。
晚上睡的很沉,早上起來似乎依然沒有力氣,頭疼的厲害,抬頭看窗外,今天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雖然身體有些不舒服,我還是堅持著去上學,初三的功課越來越繁忙了,我們幾乎都變得了讀書的機器,不容我們有片刻的偷懶。
很難得,我的小哥今天竟然等我一起上學,這倒是很意外的事。吃過早飯,我和小哥一起向學校走去,地上的積雪還沒有完全融化,寒風冷冽,遇到危險的路段,小哥竟然主動來扶我,真讓我刮目相看。男孩子們好像一下子都長成大人的模樣,剛上初中三年級,小哥已經長到一米八,現在的他謙遜而彬彬有禮,敏感且沉默寡言,現在真的無法想象,這個高大的男孩,曾經為了和我搶西瓜吃,跟我扭打成一團。
也許昨天晚上出去受涼了,我的頭一直暈暈的。小哥扶我到了座位上,我全然沒有注意到,教室裏同學們看我的異樣目光。剛坐定,準備整理從書包裏逃出來的課本,同娟桌帶著擔心的口吻詢問道:“彤,你還好嗎?”
我疲倦地向她擠出一絲笑容,安慰道:“我很好,沒事!”
我的身後傳來孫傑陰陽怪氣的聲音:“她當然很好了,你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多開心。”隨即身後響起班長壓低聲音的製止聲,後麵不斷地傳來孫傑和班長爭吵的聲音,而娟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輕聲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之前,幾乎所的人都以為你和班長的。。。。”我用眼神製止了娟繼續說下去,娟看到我不想聊這個話題,自覺無趣地拿起英語課本朗讀起來。
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我告訴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已經過去,更不需要再提起,今天的我應該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課本上。而我可以假裝忘記,不代表別人可以忘記,昨天晚上的事,我必須說些什麽,對一些人有個交代。我首先得向葉明君道歉,因為昨天晚上我沒有參加她的生日聚會;我也得向班長是解釋上次音樂盒的事情,那隻是個誤會;我還得向丁丁坦白,我和文正之間的事。想到這些我就覺得好累,胸口又疼痛起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需要一個解釋。
到了上課時間,班主任和文正一起進了教室,我趴在桌上沒有注意到這一切。班主任突然要求安排重新座位,這讓大家覺得很奇怪,雖然教室裏議論紛紛,但也不是什麽大事,更換座位在有條不紊中進行著。
我身後的班長和孫傑被調走了,我前麵的文正被調走了,連我的同桌也被調走了,我默默地望著曾經的好夥伴,曾經給我友情,給我快樂的人都一一離我遠去,雖然大家還在一個教室裏,可近在咫尺,心卻已經在天涯。
玉成了我的同桌,她隻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便不再說話,自顧著收拾書本和課桌。她也是喜歡文正的,想必她依然在意昨天晚上的事。抬起頭,前麵已經不再是他熟悉的背影,我不由自主地在教室裏搜尋他,他已經調到了丁丁的前麵,在我的左斜角的方向,看到他正開心地和同桌說笑著,也許昨天晚上他已經和安雪瑩和好了。
上午進行了兩場考試,我的頭疼的更加厲害,快到中午十分,我正收拾書包準備回去,教室門口又傳來一陣騷動聲,抬起頭,看見安雪瑩滿麵春風地站在我們教室門口,我有些詫異,下午還有課程,她怎麽會來我們學校呢?安雪瑩站在教室外,一臉燦爛地向熟悉的朋友打著招呼。同桌小玉突然起身跑出了教室,隻見她們兩個在門口竊竊私語了一會兒,然後小玉又重新回到了位置上。我正準備起身離開,小玉突然拉住我道:“林樂彤,你等一下走,安雪瑩想和你聊一下。”她故意地提高音量,似乎想讓教室裏所有的人都聽到她說的內容。
我愣住了,安雪瑩和我之間有什麽好聊的,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我望了一眼教室外麵正在等候的安雪瑩,她正用一種不容我反駁的眼神盯著我。身邊的小玉不停地在我耳邊催促,不容我的大腦多做思考,我竟跟隨著小玉走出了教室,來到了安雪瑩的跟前。
教室裏有無數雙眼睛看著我們倆,都想窺探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第一次被這麽多雙眼睛關注著,我渾身很不自在。今天的安雪瑩比往日更加美麗惹人喜愛,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短款呢大衣,腳上穿了一雙紅色的皮靴,看起來像一個可愛的小公主。
安雪瑩朝我露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若不其事地道:“你寫給文正的那份信,我已經看過了,寫的非常地好,真不愧S中的才女。”我靜靜地看著帶著勝利表情的安雪瑩,她身旁的小玉聽到我寫信給文正,朝我投來鄙夷目光。
若此刻我告訴她們,那份信不是我寫的,估計她們也不會相信,即使相信了,她們肯定會追問那封信是誰寫的,教室裏丁丁揚起頭正認真地注視著我們的舉動。既然誤會已經產生,沒有必要再讓丁丁卷進來,至少我喜歡他真的。
我輕輕地對安雪瑩笑了笑,然後道:“我們可不可以到花壇那邊說話。”
小玉嘲諷道:“你還怕別人聽到啊,當初又為何做破壞別人感情的事。”
不想和小玉爭執下去,教室裏無數雙眼睛,讓我喘不過氣來,我隨即獨自一人向花壇走去。知道安雪瑩會跟過來,果然不出我所料,當我走到花壇旁邊,轉身看到安雪瑩拉著小玉向我走來。
安雪瑩的臉上顯現出一絲不耐煩,她對我說道:“有什麽話,就快說吧!”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鎮靜道:“我是喜歡文正,那份信也是我寫給文正的。”
小玉看起來很激動,出聲諷刺道:“你到是夠坦白,你不知道文正和安雪瑩很好嗎?你為什麽還要喜歡他,你這不是破壞他們的感情嗎?”
我淡淡地看了小玉一眼,然後幽幽地道:“你不是也很喜歡文正嗎?”
小玉被我的話問住了,臉漲的通紅,她向安雪瑩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矢口否認道:“別聽她瞎說,我怎麽會喜歡他呢,我是你們的好朋友,我一直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聽到小玉在安雪瑩麵前否認自己喜歡文正,我輕哼了一聲,真有點為她感到悲哀,喜歡一個人,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安雪瑩拉著小玉,走到我的麵前,然後驕傲地說道:“那請你以後不要再喜歡他,不要再和他有任何地來往,你和他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疑惑地問道:“我和他的一切?”
安雪瑩肯定道:“是的,你和他是前後桌,整個S中他和你最親近,平時你們有講話和說笑,他似乎也並不討厭你,然後你得寸進尺地還給他寫這樣的信,你是不是想在他心中留下點痕跡?”
安雪瑩的追問有些咄咄逼人,我連忙後退了幾步,我望著站在她身後的小玉,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小玉告訴她的,我不知道小玉為什麽要這樣和安雪瑩說,我平時和文正的接觸,還沒有她多。
我試探性地詢問安雪瑩:“你和文正難道就是因為這些事,才冷戰的嗎?”
安雪瑩沒好氣地回道:“是的,當我在他書包裏翻出你給他寫的信,他竟然跟我說,你是一個可愛單純的女孩,我就抓狂了,‘可愛’這個字眼,從來都是他用來形容我的。”
我聳了聳肩,自嘲地笑道:“安雪瑩,你不必擔心這一切,我和文正隻是朋友,他喜歡的一直都是你!”
“真的嗎?”安雪瑩疑惑地看著我,她看起來那樣的脆弱敏感,讓人憐愛,我想她一定是很喜歡文正才會這樣緊張他吧。
我笑了笑,然後安慰她道:“當然是真的,昨天晚上文正和我一起的時候,一直在說你,他隻是在意你和魏晉走的比較近而已,而且我也希望你們兩在一起。”我由衷地發出祝福。
安雪瑩依然緊張兮兮地看著我,然後詢問道:“可你不是也很喜歡他嗎?”
我爽朗地笑道:“是喜歡他,但更願意看到他快樂,他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所以我更喜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
安雪瑩突然朝我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謝謝你!”然後她從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我仔細一看,正是丁丁給文正的那封信,她真誠地對我說道:“我相信,你很願意收回這封信。”
我有些感激地看著這位可愛又美麗的女孩,然後伸手接過這份信,小心翼翼地將它收在衣袋裏,我抬頭仰望藍天,天空不再灰暗,朵朵白雲像棉花糖,讓人垂涎欲滴,他們好像是在勸慰人們,這個冬天不要太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