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回來了,她不會再走了
趙亦樹問許諾接下來怎麼安排,許諾迷茫了。
之前她一心要走,只想逃離莫鋮,現在真的離開了,反而不知所措了。
許諾想了想:「我想回小春城一趟。」
每當她遇到什麼事,第一想到的永遠是小春城,那裡有阿公。
趙亦樹不是很贊成,他是她的心理醫生,她剛解開催眠,怕出事。
許諾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我沒病,亦樹,你放心,我會想清怎麼辦的。」
她之所以一定要離開莫鋮,並不是對他沒有真心,而是重新洶湧回來的記憶太可怕,她一時間沒法在莫鋮身邊抵抗過去的噩夢,她需要離開他,好好理一理。
趙亦樹沒再說什麼,莫鋮是關心則亂,依他看,許諾這次的情況比三年前好太多,他也相信,許諾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許諾請了假,買了去小春城的機票,等航班時,給米楊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通,米楊就問:「許諾,你搞什麼鬼?電話打不通,人又不見了!」
許諾一言難盡,三言兩語也說不清:「事情太複雜了,以後再跟你說,我要回小春趟,可能過陣子就會回來。」
「可能?」
「你先別問,以後我會跟你說。」許諾停了下,又說,「對了,你要有空,多幫我留意一下莫鋮。」
「喲,查房?怕老大做對不起你的事?」
「……」許諾停頓了下,「反正我走這段時間,你要有空,多和柯以寒去我家竄竄門,我怕莫鋮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手機里傳來米楊笑嘻嘻的起鬨聲,她笑夠了才說:「行,你放心!」
許諾掛了電話,其實這句話她也囑咐過趙亦樹,她有些擔心莫鋮。
趙亦樹爽快地答應了,又說:「阿諾,要是可以,你早點回來。畢竟,我們沒人清楚,莫鋮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他受的折磨並不比你少。」
他說得對,除了莫鋮,沒人知道她忘掉他的三年,他是怎麼過來的。
許諾想象如果是自己,會瘋吧,她絕對撐不過三年。
空姐提示關掉手機,許諾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簡訊發出去。
她寫了又改,改了又刪的,來來回回折騰好幾遍的不過四個字——「我會回來」。
可最後還是沒發出去,因為沒擺脫過去的陰影,她不想騙他。
許諾到小春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了束花去看阿公。
總是這樣,她難過傷心時,想到就是阿公,就算他早不在了,不能跟她說一句話,不會像兒時那樣出來拯救她,她還是會來找阿公,哪怕只是對著墓碑說話。
許諾拿著花到陵園時,出乎意外,碰到了蘭清秋。
這是她和莫鋮離開后,她第一次見到母親。
蘭清秋正在細緻地清掃墓地,看到許諾,眼裡有掩飾不住的驚訝,卻沒開口說話,只是埋頭繼續擦墓碑。
「媽。」許諾輕輕叫了一聲,把花放在墓前。
蘭清秋沒應,許諾也沒說什麼,跟著她一默默掃墓。
點了香,燒了紙,看著火光吞噬所有,又歸於消亡。
人生是不是也這樣,不過一瞬的事?
火滅了,蘭清秋起身要走,許諾叫住她:「媽。」
她又說:「我想起來,全部想起來了。」
蘭清秋猛地回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女兒,好久才顫聲問。
「什麼都想起來了?」
「嗯。」
「所以你們又分開了?」蘭清秋後退一步,她很著急很生氣地說,「我早說過你會後悔的,你就是不聽,就是要和他走——」
「我沒後悔。」許諾平靜地打斷母親的話。
「那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不是分開是什麼?許諾你每次都這樣,被人傷害了,就回來找你阿公哭?你傻啊!你阿公聽不到了!」
「媽,我們沒有分手,」許諾認真說,「是我想離開一陣子,我要靜一靜。」
蘭清秋沉默了,女兒想起來了,想起莫鋮騙過他,自然想起她們之間的傷害,她突然意識到,她也沒什麼立場指責阿諾,畢竟她也不是什麼好媽媽,她沒法再裝之前那個和她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母親了。
母女倆站著,卻隔著一米多的距離。
已經入冬,風呼呼地刮著,這是陵園,傷心的人聽著更添了幾分凄涼,明明是至親,一個永遠天人永隔,一個站在對面。
許諾想也沒想,上前一步:「媽,我們和好吧。」
她哽咽地說:「你不是什麼好母親,我也不是什麼聽話的乖女兒,這麼多年,我們扯平了,我不恨你了,你也別怨我。」
「阿諾——」蘭清秋震驚了,眼圈也紅了。
「真的,阿公看到我們這樣會傷心的。媽,我們和好吧,以後也別再吵架了。」
蘭清秋心裡難受得說不出來,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到過去,她不會離開女兒去白城,她寧願在小春城當個清貧的婦人,也要呆在女兒身邊,守著她慢慢長大,而不是一次次地母女遠離。
許諾伸手抱住媽媽,蘭清秋也伸手抱住她。
她啞著嗓子說:「阿諾,媽之前不是反對你和莫鋮,是覺得當初你忘了,對你不公平,不想你再做錯誤的決定,怕你後悔。」
「我知道,媽媽,我明白的。」許諾點頭。
她真的明白,她想起一切之後,也明白蘭清秋為什麼要阻擋,她是真的擔心,不想自己陷在過去的泥潭裡爬不出來。媽媽是疼她的,只是過去她一直不懂,到了現在,才學會寬容和諒解。
母女倆抱在一起,一切彷彿回到從前,回到蘭清秋和許淮安還沒離婚,許諾毫無保留依賴著愛著蘭清秋的時候。
陵園的風依舊呼呼地刮著,墓碑上的老人依舊笑得一臉慈祥,可不會再冷了,不會了。
曾幾何,那一身的刺已脫落,連傷口都被撫賓士愈。
母女倆一起回家,回最初的家。
蘭清秋在廚房裡忙碌,許諾打下手,一頓飯,吃得溫馨又開心。
就是許諾有些心不在焉,蘭清秋看在眼裡,沒說什麼。
女兒在洗碗時,蘭清秋問:「你想他?」
許諾手中的動作一滯,爾後輕輕點頭。
「他對你好嗎?」
「好,一直都很好,」說這句話時,許諾的嘴角不自覺揚起,「他對我很好,比你對我還好。以前和你生活在一起,我覺得你做任何事都是為了我爸,不是為了我,我總是怕你哪天會像爸爸那樣不要我。莫鋮不會,他從來不會讓我覺得他會離開他會不要我,他讓我覺得自己是塊寶。」
「那你還走?」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他騙過我,我怕。」
蘭清秋沉默了,好久,下了很大決心似地說:「阿諾,去找他吧。」
許諾想了想,還是搖頭,她還沒想好,不知怎麼面對莫鋮。
可她真的很想他,想他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她走時,他看起來像要死了,她怎麼能不擔心。
蘭清秋沒再說什麼,這道坎得許諾自己過,誰也幫不了她。
許諾和蘭清秋呆了沒幾天,就離開了。
她想莫鋮,很想,莫鋮欺騙她的話和他臨別的告白,總在夢裡反覆交迭出現,懷疑和去相信像一把不斷拉鋸的鋸子,鋸著她敏感不安的神經。
走之前,蘭清秋說:「不管你做什麼答應,媽都支持你。」
許諾和母親抱了一下,她又說:「阿諾,莫鋮也不容易。」
當年,許諾差點死了,蘭清秋恨莫鋮,非常恨,她滿腔無次的怨恨無處宣洩,每次莫鋮來找自己,或打電話問她,許諾到底在哪裡,蘭清秋就折磨他,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他,把所有的錯都推到他身上。
「她死了,阿諾死了,是你害死他的!」
「莫鋮,我女兒都死了?為什麼你還活著?」
「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陪她?」
一次次,蘭清秋看著那個站在面前,滿眼血絲形銷骨立的青年,他抿著唇沉默地任自己罵著,沒說一句辯白的話,她還記得莫鋮離開的背影,寒風蕭瑟,滿身荒涼,天地之間,孑然一身。
三年,她有無數次機會告訴莫鋮,許諾沒死,但她硬生生自私地扛了三年,從最後的怨恨到後面不忍心疼,蘭清秋不得不承認,莫鋮真的很在乎許諾,不然一千多個日夜,不會這樣找過來。
況且,那真的是一場意外,和莫鋮並無多大關係。
蘭清秋想了想,最後還是說:「阿諾,如果你想好了,去找他吧!」
連媽媽都替他說話,許諾點點頭,含淚離開了。
她坐火車,去榕城,去F大,想起純白歲月里,那個推著單車穿白T恤等自己的少年,和煦而明媚,想起他背著單肩胞坐在身邊和同車廂的大學生打撲克,他趴在桌子上睡得疲倦無害……
火車向前跑,許諾的回憶也像長長的車廂被越拉越長。
她記得,盛夏的陽光下,穿著迷彩服俊朗陽光的莫鋮,如此閃亮,連汗水都發著光,她記得,迎新晚會,他背著吉他,為她唱的歌是《我不可能喜歡你》,笑容壞壞,眼神動人,她記得,擁擠的公交車,他護著她,她的鼻尖擦過他的胸膛,能聞到屬於他的淡淡煙草味,她記得,在燈下,他把自己推在燈桿上,說,騙人的吧,心跳這麼快……
她記得,被拔掉刺的白玫瑰和養在瓷碗里的青蓮,不曾斷缺,她記得,他夾在指間的煙,因為思念,她記得,他討好娘家團買的零食,用盡心思,她記得,他在圖書館里趴在一旁陪自己,風雨無阻……
她記得,大二那年第一場,他們在木棉樹下接吻,寒風一直吹,他跪下來,給她戴上戒指,說,阿諾,請你相信我。
許諾眼睛濕了,又是一年了,年初,莫鋮帶她來這裡,她什麼都沒想起來,現在,她自己走這一遭,才發現,她什麼都沒忘,點點滴滴,一點都沒忘,他們的好和甜蜜,他們吵架,他負手離去又回來。
起風了,沒吹乾她的淚。
下雪了,她陪著天地一起哭泣。
許諾走在下雪的校園,站在木棉樹下,摸著光凸凸的樹榦,想,沒有她的三年,他不是也曾這樣一遍遍地走過,他是不是也來過這地方,一遍遍地想念,想念一個被全世界說死了的人。
他們有這麼多回憶,她忘了三年,他卻記得很清,一遍遍磨勵,根植在血肉里。
從此,失去她的每一天,他想起她都是痛苦的。
「你消失的三年,我找了三年,過得很苦。」
很苦,他想她時,是苦的。
許諾在榕城呆了三天,把和莫鋮戀愛時,走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最後,她迷茫了,接下來,她要去哪裡?
那個莫鋮騙她的夢少做了,可還是不時會有溫柔的嗓音在她耳邊說,「阿諾,我騙你的,都是騙人的」,她還是怕。
定機票時,許諾本來已經選好去白城,手一抖,還是刪了,定了去雪城的機票。
不知道莫鋮帶她去的小木屋還在嗎,她想去趟雪城,再去一趟那個白雪皚皚的地方。
這一次,她真的要把過去埋掉遺忘,埋掉的不是他們曾經的美好時光,而是她心裡的陰影和夢魘。
許諾決定去相信莫鋮。
儘管心裡七上八下,全是擔心,她想立刻飛過去找莫鋮,但她還是決定先去趟雪城。就像一個神聖的儀式,她要和那些不好的過去做個告別,給莫鋮也給自己一個交代,這樣,以後她就能和莫鋮毫無保留的在一起,她要褪去身上所有的刺。
雪城依舊白雪覆蓋,外面天翻地覆,山裡的雪似乎永遠不會變。
許諾找了當地的嚮導,找到了當年的小木屋。她記得鑰匙藏在哪裡,當年,她和莫鋮一直找地方藏的,她還記得,莫鋮還問,阿諾,以後我們每年都來一次好嗎。
許諾找到鑰匙,開門進去,並沒有一股長年沒人住的霉味,相反很乾凈,看來有人定期來打掃。
房子的擺設沒變,就算不是第一次來,就算年齡增長了,看到這座掩在白雪中,布置得如童話的小屋,許諾看了還是很喜歡。她記得,她和莫鋮曾在這裡打雪仗,堆雪人,喝酒,兩個人一條毛毯,趴在窗前,等過一場雪。
什麼都沒變,許諾看到這裡,湧上的是溫暖和感動。
她還記得他的話,在她最恨他的時候,莫鋮說——
等孩子大了,錢也賺夠了,我帶你去玩,去北方看雪,去海邊看日出,一條毛毯包著你和我。等你老了,走不動了,我就陪你曬太陽,我一定要比你晚死,晚一兩天就好了,這樣我的諾,一輩子都不會孤單……
那一年,他們多年少,多天真,她差點就信了,他卻是真心實意。
她也對他做過很多不好的事,可他也一次次原諒她。
許諾坐在沙發上,學著當年,披著毛毯,卻總覺得不對,大概因為身邊少了那麼一個人了。
不一樣啊!許諾感嘆,她往沙發一躺,被什麼硌到。
許諾起身,是本硬皮筆記本,她隨手打開,莫鋮的字跡。
阿諾,我想你。
整本日記沒寫什麼,來來去去就一個意思,阿諾,我想你,可看到的剎那,許諾眼圈就紅了,她想他,她也想他,非常想。
只有不在他身邊,她才明白,這三年,他過得有多不好,有多不好過,她才離開幾天,就滿心滿腦都是莫鋮,怕他出事,怕他不好好吃飯,怕他不會照顧……
許諾顫抖地翻了翻,這是一本寫了三年的日記,莫鋮每年都來這裡,每次都寫一句,阿諾,我想你。
他說,阿諾,如果你有來到這裡,有看到這本日記,就回來吧,我想你,我錯了,我不是真的想騙你,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他說,阿諾,別人都說你死了,我不信,你一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著,只是,你回來看我一眼好嗎,一眼就好,讓我知道你還活著。
他說,阿諾,別對我這麼殘忍,回來吧,我想你。
他說,我想你,阿諾,我想你,我想你……
每一篇最有日期,每一篇都有幹掉的水漬,淚落在日記本上,打濕了字。
許諾顫抖地在紙上寫上——
莫鋮,我想你,我也好想你。
莫鋮!莫鋮!
許諾腦子瘋狂地打轉全是他的名字,她要回去找莫鋮,她一刻都等不了。
等飛機的時候,許諾滿心焦急,飛機起飛的瞬間,她剛放鬆下來,一股劇烈的疼痛突然猛地撞向她的心臟,她的心漏掉了一拍,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直覺告訴她,出事了,她卻不知道什麼事!
這一天,距離她離開莫鋮,她走後的第十天。
一下飛機,許諾就坐車回櫻雪小區,她迫不急待地想見到莫鋮。
她要告訴他,她不怕了,她把過去的陰影和噩夢都留在雪裡,雪化了,會隨著雪水滋潤萬物。她相信他,不會再懷疑了,就算以後的以後,莫鋮真的背叛她,不要她了,她也不會害怕,因為她擁有過,也相信他不會。
許諾坐在計程車,焦慮不安,她有太多話要跟莫鋮說,那個該死的不祥感卻揮之不去,她安慰自己,不會的,莫鋮說會永遠在家裡等她。
家,那是許諾真正的家。
下了車,許諾急急往外走,起初還跑著,後面跑了起來。
她跑得飛快,也沒注意路,一不留意和迎面走過來的人撞到一起,那人手裡拿著些資料,A4紙散了一地。
「對不起。」許諾只得停下來,幫那人撿。
把資料遞給他時,他驚訝地叫了起來:「你不是以前住614室的許小姐嗎?」
許諾愣了,看他穿著物業的制服,別著名牌,問:「你是?」
「你忘了啊,以前你托我給莫先生留了口信,過去很久了,有三、四年了吧?」
「是你啊,」許諾恍然大悟,「你還在這裡上班!」
「對啊,我升職了呢,現在是主管了,」物業小哥很開心地看著許諾,「許小姐,你回來了?你說你去旅行,沒想到一走就這麼多年。這幾年我都要被莫先生煩死了,隔幾天就來問我有沒有見過你,還指責我,為什麼當初不留下你,你說,他講不講道理,你要走,我哪留得住!」
物業小哥是個很熱心很健談的人,拉著許諾抱怨了半天。
許諾聽得心裡更難受,她也想和小哥多聊幾句,但她惦記著莫鋮,打斷他:「對不住了,以後我再帶他當面向你道歉,我先走了,回見啊。」
說著,她匆匆往裡走,聽到物業在後面喊。
「許小姐!」
「什麼?」
「你這次回來不走了吧?」物業小哥摸摸腦袋,「莫先生找了你很久,我之前聽說你死了,可他還在找你。當然,你沒死,你也不會死,你會長命百歲的——」
他越說越亂,許諾對他笑了笑,大聲道:「放心,我不會再走了!」
她回來了,她要永遠和莫鋮一起!
許諾一路飛奔到614室,她用力地按門鈴。
她想著,等會兒莫鋮來開門,她要撲上去,給他個大大的擁抱要,好好地跟他道歉,說她錯了,是她太自私,沒替他考慮,他一定瘦了……
可門鈴響了又響,還是沒人來開門。
那種不詳的預感又來了,不會的,莫鋮肯定在,他會說會等自己,許諾拿出鑰匙開門,手有些抖,她試了好幾次,才插對鑰匙。
屋子裡死一樣的寂靜,沒有任何聲響,像好久沒人住過。
許諾推門進去,第一看沒看到莫鋮,她看到玻璃花房的白玫瑰全謝了,呈現好久沒人澆水打理的枯敗。
莫鋮?
莫鋮去哪裡了?
許諾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因為緊張和不安。
她走進去,看到莫鋮倒在客廳地板上,身邊有好幾個空酒瓶。
「莫鋮!」許諾眼一黑,幾乎要倒下去,她大喊一聲,跑過去抱住他。
莫鋮看起來糟糕透了,狼狽不堪,一身髒亂,散發著酸臭味,臉菜黃菜黃的,眼睛凹進去,嘴唇都裂了,鬍渣全部冒出來,也瘦得可怕,骨頭硌得她心慌。
許諾沒見過莫鋮這麼狼狽過,她抱著他,那麼高大的男人,卻覺得很輕很輕。
許諾哭了,她被嚇傻了,拚命喊他:「莫鋮!莫鋮!」
搖晃了好久,莫鋮終於模糊地睜開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問:「阿諾?」
他吃吃地笑了,喃喃自語:「我一定是死了,不然怎麼能看到你?」
說罷,他眼一閉,又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