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會忘了他

  第二天,他們一起去醫院。


  檢查結果,趙亦樹心知肚明,並沒有多大反應,倒是洛裊裊挺傷感,不過還是很樂觀地說:「沒什麼大不了。」


  趙亦樹點頭:「我們有暖暖。」


  周雅智提議住院,做些常規治療。


  趙亦樹笑道:「過幾天吧,我們要去見家長。」


  「……」周雅智臉一黑,看病都要到單身狗面前秀恩愛,他咬牙切齒地說,「請你們倆麻利地滾出我的視線,謝謝!」


  洛裊裊趕緊拉著趙亦樹跑了。


  「哎,你刺激他做什麼,老闆在更年期!」


  「雅智才幾歲就更年期了?」


  「早更呢,」洛裊裊嘆了口氣,「他帶的學生都去扯證了,他能不更年期嗎?」


  說到這,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周雅智這也是個悲劇,從小就是天才兒童,十四歲就考上大學,二十歲不到進科室,一直是醫院的傳奇,父母的驕傲,但隨著年齡的增長,開始被催婚了,一下從神話變成誰都可以羞辱一下的單身狗。


  以前因為他年輕,對他吹鬍子瞪眼睛的醫生現在見了都笑眯眯地問:「小周醫生啊,聽說你又有一個學生去領證呢,你說現在怎麼回事,學生不好好學醫,專註救死扶傷,一個個這麼快結婚做什麼。」


  在心裡刷了一屏幕「滾」的周雅智冷笑:「沒事,過幾天就離了,現在離婚率高,醫學永遠歡迎他們回歸。」


  「……」趙亦樹笑了,「雅智真這樣說?」


  「對啊,我們醫院的人都說,別看小周醫生年紀小,脾氣可不小,他帶學生是出了名的凶!」


  「那對你凶嗎?」


  「我?」洛裊裊意得志滿道,「我是老闆的偏愛。」


  「偏愛?你還是雅智的偏愛?」


  「對啊,所以你要對我好點,」洛裊裊笑眯眯地說,「不然你看我的老闆年輕多金,還是個天才,天天在一起,很容易擦出火花的。」


  「年輕又多金?」趙亦樹挑眉,「看來我真得小心。」


  洛裊裊笑:「知道就好!」


  兩人一路打趣到了洛裊裊家。


  洛裊裊有提前說,不過爸媽看到和趙熠然頗相似的趙亦樹,還是有些不自然。


  他們看著洛裊裊和小熠一起長大,兩人可親了,沒想到,裊裊最後喜歡上了小熠同父異母的哥哥。但既然是女兒的選擇,兩位老人也沒說什麼。他們老了,只希望女兒安穩,不用吃苦,能過尋常幸福的小日子。


  第一次見面很順利,畢竟一個謙遜有禮俊秀挺拔的青年還是很容易給人好感,更何況趙亦樹本身也極為優秀,望向裊裊的眼神也充感感情。


  雙方相談甚歡,趙亦樹道歉,說本該雙方家長見面,下次再帶母親正式拜訪。


  「不用太正式,這些都是虛的,你們倆好好的就行了。」洛爸爸笑容滿面道。


  「對,對,就是這樣。」


  說著,洛媽媽就招呼大家吃飯。


  趙亦樹說要幫忙,被趕了出來,洛媽媽不住擺手:「不用,坐著等著。」


  洛裊裊像個大爺坐在沙發上:「媽,他也就殷勤一下,其實手藝可差了。」


  趙亦樹:「……」


  洛裊裊帶趙亦樹去她的房間。


  這是他第一次來她成長的地方,很好奇。和她的租房不一樣,雖然還是有很多醫學的書,但濃濃的少女風,有好多粉紅色的裝飾,床單是阿狸的,床上也有不少玩偶,枕邊有隻小小的粉紅豬。


  趙亦樹拿起來看,愣了:「這隻團支書還在啊?」


  「什麼團支書,這是我的趙甜甜!」洛裊裊不滿,「上面寫著呢。」


  趙亦樹又看,粉紅豬多了條小小的圍巾,上面還織了幾個大字——趙甜甜。


  「豬都有圍巾戴?」趙亦樹忍俊不禁,「團支書,你是不是還給它做了一年四季的衣服換著穿?」


  「想著美!」洛裊裊搶過布偶,「我留著扎你小人!不高興就打它罵它,趙亦樹這個人渣!」


  「這樣啊,」趙亦樹一本正經,「難怪我有時睡得好好的,突然胸口一疼,原來是你下的咒!」


  「真的?」洛裊裊瞪大眼睛。


  「真的!」


  「不是,我是問你,你真的會睡得好好的,突然胸口疼,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我們去檢查下?」


  「沒有,我開玩笑的。」


  洛裊裊白了他一眼,又打了下玩偶:「趙甜甜你這頭豬!」


  趙亦樹笑,看著身邊嬌嗔靈動的女孩,連他隨口一句玩笑話,她都這麼上心,要是將來他瞎了,病了,她不是更會牽挂他,擔心他看不見,生活不方便,活在日日夜夜對他的擔憂中?


  他坐到床上,又懶洋洋趴到她的枕頭上,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的味道,清清淡淡的水果味,有點甜,她總是愛用些水果味的洗髮水沐浴露,人也像水果般香甜。


  洛裊裊坐下來,笑得有點賊:「幹嗎呢?」


  「有想法了。」趙亦樹故意逗她。


  「在我家呢,不能有想法。」


  「為什麼?」


  「我爸會用拖鞋打你,我媽會用唾沫淹死你!」


  「可剛才他們都同意咱們在一起了。」


  「那還是會打你!」


  「哦……」趙亦樹有些可憐兮兮地嘆息。


  洛裊裊看了下,門關著,沒反鎖,應該沒事吧。她有些嬌羞地說:「不過我們可以親一下。」


  趙亦樹笑了,於是,兩人做賊般地親了下。


  親完,趙亦樹放開她,洛裊裊的眼睛濕濕的,像只可憐的小動物,他的喉嚨有點干。


  洛裊裊也看他,問:「還有想法嗎?」


  趙亦樹點頭,洛裊裊板著臉:「不能想,回家再想!」


  「那,能再親一下嗎?」


  「……好吧。」


  洛裊裊笑,她可以確定,他不冷淡,一點都不冷淡。


  吃完飯,趙亦樹就向洛爸洛媽告辭了。


  洛裊裊要在家裡住一兩天,她好久沒回來了,洛爸洛媽說很想她。


  洛裊裊送趙亦樹到樓下。


  「住兩天就回去了,你準備下住院的事。」


  「不急,你早點回來。」


  「嗯,」洛裊裊點頭,又笑道,「回去記得想我。」


  說著,她飛快地跑了,留下趙亦樹在原地哭笑不得,可惡的團支書。


  沒兩天,洛裊裊就回碧園,她催他去醫院,趙亦樹說再等等,診所有些事還要交接。


  洛裊裊沒在意,她不知道,在她回來的當天,趙亦樹又去了洛家,他一個人去的。


  是洛媽媽開的門,很是訝異:「是亦樹啊,裊裊走了,說要去找你。」


  她又笑著搖頭:「女大真是不中留,說想你。」


  趙亦樹很苦地笑了:「沒關係,我主要是來找你們的。」


  趙亦樹做事很果斷,下定決心,就會堅持。


  他進了洛家,沒說什麼,就把診斷書、病歷這些攤開給洛爸洛媽看。


  「這是什麼?」


  洛爸洛媽看到報告,沉默了,失明,這兩個大字躍入眼帘。


  他們知道趙亦樹有糖尿病,也反對過,但是敵不過女兒的固執和堅持。


  當年,洛裊裊好好的大學不上,說要復讀考醫科大,起初他們還不是很清楚,後面漸漸也了解,是為了一個男孩。


  他們本以為洛裊裊是一時興起,年少的感情很快就淡了,沒想到,學醫這麼苦,洛裊裊愣是堅持下來,沒一句怨言。後來,兩人又在一起了,他們也不反對,兒孫自有兒孫福,女兒開心就好。


  只是,沒想到,趙亦樹的病竟這麼嚴重,會失明。


  趙亦樹看著他們,平靜地說:「就像你們看到的,我的視力只會越來越差,到最後完全失明,實話告訴叔叔阿姨,我這次和裊裊來看你們,已經不敢開車。」


  「這,裊裊知道嗎?」


  「她清楚。」


  「我們沒想到這麼嚴重。」


  「我想也是這樣,裊裊肯定不會告訴你們。所以,我想請叔叔阿姨幫個忙。」


  「什麼?」


  「幫裊裊忘了我。」


  這簡單的六個字,明明是深思熟慮想好的結果,可說出來,心口還是一痛。趙亦樹看著一臉不敢置信的兩位老人又說:「我想請叔叔阿姨配合我,讓裊裊忘了我。」


  趙亦樹解釋,他是個出色的催眠師,同時還會邀請他的朋友,也是最尖頂的催眠大師過來,一起對洛裊裊進行催眠,讓她忘了自己,他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催眠成功。


  「這,這,」洛爸爸震驚了,他不相信有什麼催眠術能讓人忘掉一個人,「這不可能吧,會傷到裊裊嗎?」


  「會配合一些藥物,但您放心,不會傷到她。」


  「你想這樣做,裊裊知道嗎?」洛媽媽問。


  趙亦樹搖頭:「不能讓她知道。」


  洛媽媽沒再問,她太清楚,不可能讓洛裊裊發現,她知道了肯定會瘋的。這麼多年,為了趙亦樹,裊裊付出多少,她都看在眼裡。


  她的腦子很亂,但還是搖頭:「不行,這對裊裊也不公平,萬一催眠失敗,她沒忘了你怎麼辦?她會怪我們的,這個不行,風險太大——」


  「可是,」趙亦樹冷靜地打斷她,「阿姨,難道你想別人說,裊裊嫁給一個瞎子?」


  他指著自己的眼睛:「我眼底的出血點已經這麼明顯,就算醫學再怎麼發展,我也等不到了,我,我最後都會看不見。」


  說到最後,趙亦樹都有些哽咽。


  兩位老人沒再開口,趙亦樹明白,這大概是默認。


  他又說:「叔叔阿姨,你們別自責,這都是為了裊裊好。」


  「裊裊不會想這樣的好。」洛媽媽搖頭,「這幾年,她不談戀愛,不相親,都是在等你。」


  「我知道,所以,忘了就好了。」趙亦樹望向別處,拚命把在眼眶打轉的眼淚眨回去,沒事的,沒事的,忘了就好,他不能讓裊裊跟他受苦。


  趙亦樹開始交待他們要做的事,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不要在洛裊裊面前提起他,就像她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出現一個趙亦樹。


  「等催眠開始,我會跟叔叔阿姨聯繫,你們照我說的就行了。」


  「嗯。」兩位老人點頭,都是一臉灰敗。


  趙亦樹鬆了口氣:「還有件事跟叔叔阿姨說下,我在碧園有套別墅,我已經把房子轉到裊裊名下,你們以後找個機會跟她說,送給她當新、新婚禮物。」


  「不行,我們不能要你的東西。」洛媽媽激動道。


  「阿姨,沒關係的。我們十七歲時,裊裊就經常去那找我玩,就算忘了也會有親切感,她會喜歡的。等催眠成功,我會搬走,房子也會叫人重建。」他這是自相矛盾,可趙亦樹真的是想給裊裊留點什麼,他看洛媽媽還要拒絕,懇求道,「阿姨,收下吧,我就是想給裊裊留點東西。」


  洛媽媽無話可說了,趙亦樹又說:「還有個不情之請。我了解,我們這樣的年紀,結婚早的都已經生小孩了,當父母看到都會著急,會催子女趕緊結婚。」


  「我想,想請叔叔阿姨,裊裊忘了我以後,不要太催她,不要給她太大的壓力,讓她慢慢找,找一個她喜歡的對她好的,找一個她想和他結婚的人。」


  他這話說出來,不只洛媽媽,連洛爸爸眼睛都紅了。


  他嘆氣道:「你放心,裊裊是我們的女兒,只要她不願意,她就是當一輩子的老姑娘,我們都不會逼她,也不會讓別人說她。」


  「謝謝叔叔,裊裊有你們這樣開明的父母真幸福。」


  可就是這樣開明的父母,要和他一起合謀謀殺女兒的愛情。洛媽媽沒忍住眼淚,抽泣著:「裊裊會怪我們的,會怪我們的……」


  趙亦樹也不忍看下去,他起身,去洛裊裊的卧室,拿起放在枕邊的粉紅豬趙甜甜。


  「叔叔,房間最好不要出現能讓她想起我的東西,這個我拿走了。」


  「嗯。」


  趙亦樹又不舍地看了一眼,向二老告辭:「那就這樣說好了,叔叔阿姨,我先走了,你們別緊張,我會安排好的。」


  洛爸洛媽送他到門口,看著挺拔如松的青年,多好的孩子,為什麼就是病了,為什麼偏偏是眼睛。


  洛媽媽看著他離開,忍不住問:「那,亦樹,你呢?」


  「我?」趙亦樹艱難地笑了下,「我會離開白城,您放心。」


  他會去一個沒有洛裊裊的地方,讓她再也看不到他,也不會想起他。


  洛媽媽眼睛又紅了,趙亦樹安慰她:「阿姨,別難過了,都是為了裊裊。」


  是的,都是為了裊裊,和生活相比,愛顯得太無足輕重了。


  趙亦樹離開,他想了想,去樓下的趙家。


  自從多年前,趙熠然在他面前割腕之後,他和趙家就再沒交集。


  這麼多年,沒見過趙樹,也沒再過趙熠然,只是偶爾在報紙上得知,趙熠然如今是很有名的青年鋼琴家。


  趙亦樹看過網上趙熠然彈鋼琴的視頻,那場變故之後,他確實進步驚人,就算趙亦樹沒有放棄鋼琴,也不一定能有他今天的成就。


  趙樹雖然不怎麼樣,但確實培養了一個很優秀的兒子。


  時隔多年,父子再見面,趙樹很詫異,但還是請他進屋,趙家就他一個人在。


  趙亦樹環視一圈,趙家並無多奢華,但布置得很溫馨,像個家。


  趙樹很緊張地坐在對面,不時看錶,似乎擔心他的妻子回來。


  趙亦樹說:「趙先生,您不用擔心,我不是來打擾您的,只是有件事,說完就走。」


  他簡單地說下他的病,會對洛裊裊進行催眠,麻煩他們以後不要在裊裊面前提到他,他跟洛裊裊這邊的人大多沒有交集,認識他的,也就趙家、洛家這少數幾個人。


  趙樹震驚了:「亦樹,你,你的眼睛——」


  趙亦樹並不想聽這些客套話,他打斷他:「就麻煩趙先生也跟您妻子說一聲,以後不要在裊裊面前說到我。當然,我也不會出現在你們的生活中,這點您可以放心。」


  趙樹百感交集,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也找不到勸他的身份,最後只能點頭。


  「那謝謝您了。」趙樹向他告辭。


  趙樹送他,看他要走出門口,又叫住他:「亦樹。」


  趙亦樹回頭,趙樹踟躕了半晌,還是問出口:「你會不會恨我?」


  恨?趙亦樹看著面前還是一派儒雅的男人,這人和他千絲萬縷的關係,血緣上的至親,可是他們之間一直沒有任何關係。


  他搖搖頭,很清楚地說:「趙先生,一個人怎麼會莫名其妙恨一個路人?我不恨您。」


  不恨,真的不恨。


  年少時,是真的恨過,因為有過期待,如果過去趙樹問這個問題,他大概會反諷一句,「您愛過我嗎,您都沒愛過我,我怎麼會恨您」,但如今他已經長大成人,他們早已是路人,哪會還有愛恨。


  趙亦樹轉身離開,留給趙樹一個冷淡的背影。


  趙樹站在原地,原來,在他眼裡,他們是路人。


  也對,這是他血緣上的兒子,可是,他從來也沒給過他什麼,一丁點的父愛都沒有。


  多年前,他們見面,還是少年的他叫他趙先生,如今,已變成俊秀青年的他還是叫他趙先生。


  趙先生……


  趙樹呆在原地,心裡冷冷回蕩這三個字,他還奢望什麼,是他不要的,年輕時不要,老了,心開始軟了,卻也要不回來了。


  趙亦樹下樓,給趙熠然打電話,這是他找趙樹要的。


  他把事情又說了一遍,電話那裡很吵雜,也不知道趙熠然在做什麼,他聽到他尖厲的嗓音。


  「趙亦樹,你在施捨我嗎?還特意打電話跟我說?」


  「趙熠然,你不是這麼沒自信的人,怎麼就覺得我是在施捨你?」趙亦樹道。


  這兩人,不碰到倒還好,一見面,就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都有些不符合年齡的幼稚和可笑。


  「你——」趙熠然氣結,憤憤說,「我不管你是要瞎了,還是要死了,我告訴你,你不能這樣做,這對洛裊裊不公平!你也別指望我能配合你的騙局,你就是個人渣,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傷她的心!」


  趙亦樹沉默,想不到,這麼多年,最了解他的還是趙熠然。


  他說得沒錯,他就是個人渣,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在傷她,可他能怎麼辦,讓洛裊裊和一個有病的瞎子過一生?

  趙亦樹反問:「趙熠然,如果當年你沒有配型,快死了,你還敢跟洛裊裊說,你喜歡她嗎?你敢嗎,你會這麼做嗎?」


  這次輪到趙熠然沉默了。


  趙亦樹繼續說:「反正我也跟你說了,你要聰明,這輩子就別在她面前提起我,或許,你和她還有一線生機。」


  「你——」趙熠然簡直要氣炸了,「趙亦樹,你以為你這樣做,很偉大嗎?你這是謀殺!沒人會感激你的,特別是洛裊裊,她會恨你!」


  「不,她會忘了我。」趙亦樹冷靜而殘酷。


  趙熠然沒再說了,電話里一陣死寂,他終於明白他為什麼鬥不過趙亦樹,因為他遠遠比不上他的殘酷,他的冷血,有什麼能比親手催眠愛人忘了自己更可怕的事?

  「趙熠然,請你好好照顧她。她要喜歡上別人,你也要幫忙看著,不要讓別人欺負她。」


  「你——」


  「我會消失。」


  說完這句,趙亦樹飛快地掛了電話,趙熠然也沒再打過來。


  他們都不傻,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他們厭惡彼此,但趙亦樹相信,趙熠然不會傷害洛裊裊。


  趙亦樹慢慢地往外走,他想,還有一個周雅智,跟他交代清楚,等Zion來,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是的,如果裊裊知道這一切,她一定會恨他,可他不會讓她發現,她會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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