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根手指般長的大蛇牙(2)
終於,有人結結巴巴地說:「東……東家……這,這東西是蛇牙!可是,不對呀!大興安嶺就算有那麼大的蛇,也不可能是毒蛇啊!」我才醒悟過來,這枚毒牙足足有一指長,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大的蛇?!在場的都是專業獵人,大家很快根據毒牙換算出來,這要是蛇牙,那條蛇恐怕要有幾十米長,水缸那麼粗!退一萬步說,即使這世上真有這樣的大蛇,它也不可能在大興安嶺,更不可能是條毒蛇!大蛇這東西,主要出自熱帶,尤其是東南亞的熱帶雨林,沼澤峽谷,多大的蛇都有。傳說在二戰時期,小日本攻佔緬甸,美軍派一隊炮兵在叢林中伏擊日軍,結果在沼澤地中遭遇了一條巨大的森蚺襲擊。巨蛇足足有水缸般粗,纏在運兵車上,甚至將運兵車都絞成了麻花,最後用迫擊炮才轟死它!大蛇出在熱帶好理解,氣候溫潤潮濕,沼澤、峽谷方便大蛇行走,尤其是這樣的環境能為大蛇提供豐富的食物。問題是,咱們大興安嶺是典型的寒帶,一年大雪封山幾個月,零下幾十攝氏度,怎麼可能會有巨蛇?就算有,它餓不死,也早就給凍死啦!東家卻問:「大家怎麼看?」大家都有些尷尬,這怎麼說?東西明顯是假的,難道說東家弄錯了,這東西是偽造的?東家看看大家,說:「我已經找人鑒定過,也讓關東姥爺看過,這確實是蛇牙不假。」底下一陣騷動,這東西竟然真是蛇牙,那這事就深里去了,大興安嶺竟然真有那麼大的巨蛇,難道老輩人傳說山上有巨蛇曬鱗,身子在小山頭上纏繞了整整一圈的傳說是真的?
大家都有些隱隱的激動,我也是熱血上涌,小時候聽姥爺說過,大山上隱藏著一些巨蛇,好天氣時,會躺在大石頭上曬鱗,光鱗片就有巴掌大,但是我一直是當故事聽,沒想到這樣的巨蛇竟然真的存在。底下一個瘦巴巴的小子說「:東家,按說,這……這巨蛇不該出自東北才對?」東家點點頭:「毒牙是真的,但是大蛇不一定出自咱們東北。」瘦小子搞不懂了:「那……那這毒牙又是咋回事?」東家說:「毒牙確實是在幾個兄弟失蹤的地方發現的。不過只有牙,沒有蛇。所以我們也不知道,這牙是有人丟在那的,還是真有這樣一條蛇在那裡。」我的腦子飛快轉動著,這個事情越來越複雜了。毒牙到底是哪來的?趙大瞎子開始說,這枚毒牙是從那個賣皮子的獵人肚子里取出來的,怎麼東家又說是白朗在山裡撿到的?趙大瞎子肯定不會說錯,他當時也沒必要說謊。這麼說的話,只能說東家在防著什麼。他在防著誰?難道就是趙大瞎子說的那個內鬼?
我胡思亂想起來,越想越興奮,想著說不準大興安嶺深處真藏著這樣一條巨蛇,那可真是神啦!操!
但是也不對,熱帶雨林的巨蛇,基本上沒有帶毒的。因為沒有必要,這樣巨大的身軀,能瞬間絞殺鱷魚、猛虎,牢牢盤踞在食物鏈最頂端,根本沒必要生長毒牙。還是退一萬步說,要是真有這樣一條大得幾乎像史前巨獸一樣的大蛇,還長著毒牙,要是還能被什麼東西打斷毒牙,那打斷它毒牙的神秘生物,真是無法想象了。
交易獸皮多年,我知道,大興安嶺深處潛伏著許多外界根本聞所未聞的神秘物種,有些野獸神乎其神,根本不能用常理來推算。說不定大興安嶺深處還真就潛伏著一頭傳說中的神獸!這事情想想就讓人興奮。這時候,又有人問:「咱們失蹤的兄弟,會不會是被這條大長蟲給吃啦?」白朗搖搖頭,說:「我們也考慮過這種情況,仔細搜查了附近,附近很乾凈,沒有血跡,草叢灌木也沒有被壓過的痕迹,而且也沒人開槍,也沒人放弩,除非是他們自己乖乖跟著它走了。」這事情就更奇怪了。獵場的獵人都是從各地招募的專業獵人,都是真刀真槍和野獸拼過命的,不管遇到黑瞎子還是東北虎,就算明知道是個死,臨死前也要放一槍撈夠本!這麼說吧,遇到野獸直接認慫的獵人有,但是不可能在我們獵場。
況且白朗的意思很明白,那兩個老獵人還不止是直接認慫,竟是乖乖跟在它屁股後面走了。這是什麼混賬思維,難道他們中了野獸的催眠術,出現了幻覺,成了動物的傀儡啦?!
東家說:「不管怎麼樣,他們是咱們獵場的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這次要親自去把他們帶回來。這次上山可能會有危險,我不勉強大家,大家願意去的就留下,不願意去的可以自動退出,我不會怪大家。」人群又是一陣騷動,有人有點緊張,左右看看,但是也不好意思當著那麼多兄弟的面退出去。
白朗向前一步,說:「各位兄弟,東家知道你們不怕死,但是這次事情重大,大家上有老、下有小,有家累的就不要去了。大家都理解,不會怪罪的。」
大家小聲討論著,有幾個人畏畏縮縮地站了出來,給東家道歉,有說家裡有事情走不開的,也有說身體不好,不適合出遠門的。東家點點頭,讓他們站到了一邊。趙大瞎子踢了踢我,示意我也站出去。我沒理他,昂著頭站得筆直,老子巴不得去山裡闖蕩一番呢,想讓老子退出,做夢!
東家點點頭,點了幾個人,讓他們回去準備一下,三天後前往大興安嶺。又向大家道聲辛苦,交代了一些離開后的事宜,就客客氣氣請大家回去了。
趙大瞎子也要跟著出去,被我死死拽住了。挨到最後,屋裡除了白朗、東家外,還有一個年輕人。他好死不死,就站在東家身後,看起來也沒有要走的樣子。我等不及了,先跟東家道歉,說我當時疏忽了,沒想到收了幾張破皮子,會扯出那麼大的事情,以後再也不會接這種生意。白朗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忙把那張白狼皮從背包里拿出來,告訴東家,這就是那人交易的皮子。趙大瞎子先吃驚地叫了起來:「這哪能是狼皮?!這不會是成精的老兔子吧?!」他抓住狼皮,仔細看了看,最後肯定地說:「操,這還真他娘是狼皮!」白朗也過來仔細看了看皮子,皺了皺眉頭,說:「這皮子不對。」趙大瞎子吃驚地說:「咋?這不就是狼皮嘛!」白朗遞給東家,東家眼睛眯了一下,說:「還真不是狼皮。」趙大瞎子急了:「不可能!俺在大山裡住了半輩子,狼皮我還分不清?!」白朗淡淡地說:「狼皮沒有那麼白的,除非是狗皮。」東家把皮子給我看了看,問我的意見,我撓撓頭,說:「這個……我看不出來。」趙大瞎子有點惱火,霍一下站起來,說:「俺打小就在山上掏過狼崽子,這狼是啥樣,俺還看不出來?這絕對是狼皮!」白朗拍拍他的肩膀,安撫著他,說:「瞎子,你先坐下,坐下,慢慢說。這捉鷹你是行家,但是說到狼,你還得聽我的。我在內蒙打了二十年的狼,這狼皮、狗皮還是分得清的。我跟你說,這皮子不管是啥皮,都肯定有問題。」
趙大瞎子氣哼哼坐下,說:「說,你說!」白朗說:「你看看,狼皮後背中間會有條筆直的黑線,這皮子沒有。」趙大瞎子接過來皮子,仔細看看,還真沒有黑線,他說:「會不會這狼是雜種,沒有黑毛?」白朗沒好氣地說:「只要是狼,別管是不是純種的,背上都有黑線,這個不會錯。」趙大瞎子反覆查看著皮子,說,「這不對呀,你看這皮子的爪子,這鼻子,肯定是狼沒錯!」白朗也無奈地笑了,說:「是沒錯,所以我說皮子有問題。」我這幾天也專門查了查書,怎麼區分狼皮和狗皮。狼皮一般背部呈青灰色、淺黃色,體色為暗色,毛皮較純,偏硬,不是青皮就是黑黃,狗皮顏色一般會雜亂得多。另外就是狼耳較狗要小一號,頸部有部分毛長在皮子里,皮子有腥氣,嘴巴較尖,尾巴梢為黑色。
按照這個說法,這張皮子肯定是狼皮無疑,但是這狼皮的顏色,又完全不符合常理,所以我也不敢說什麼了。我問:「這要不是狼皮,又是啥皮子?」白朗皺緊了眉頭,猶豫地說:「我在蒙古那邊打了那麼多狼,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狼皮……」這時候,一直站在東家身後的年輕人突然開口,淡淡地說:「狼皮。雪狼。」那個人一直站在東家背後,沒有說話,我也沒注意看,這時候看過去,發現他頭髮很長,打著結,皮膚黝黑,看起來不像是漢人,倒像個藏人。這人我沒見過,看看趙大瞎子,他給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這也是獵場的人。
「雪狼?」我說,「不對啊,雪狼皮我也經手過不少,雪狼皮不是純白的,是灰白色,也沒那麼稀罕呀!」他冷冷地說:「你不懂。」那人甚至連看都沒看我一眼,他拿起那張狼皮,卻不看皮子,反而對狼腹部那兩排細密的針孔很感興趣。我有點生氣,他娘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老子問你話,你連看都不看一眼,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