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合奏
白楹若慢慢鎮定心神，將雪兒放入大大的荷包裏，遮好尾巴，緊緊抱著，想來方才那一刹那生死之間的距離隻是一線之差，雖然前幾世都已嚐試過生死輪回，可是那種窒息的感覺卻是超出了所能承受的極限，現在回想去了，任然覺得心有餘悸，著實是有些驚嚇到了“那個男子不像是凡人，卻為何忽然間就想要了自己的信命，最後為何又手下留情，那種身體絲毫不由自己控製的感……他真的很可怕！”
白楹若步履蹣跚的走著，幸得雪兒給自己指路，這才找準了去水雲居的方向。
此時的冰清和玉潔已然亂作一團，站在大門口觀望著，中途發現有人跟蹤，白楹若說是分三路引開小賊回水雲居會和，可冰清和玉潔都到了一個時辰了，依舊不見白楹若的影子，二人有些著急，這夜黑風高的，白楹若一個女孩子……要是有個萬一，那可怎麽好，正要讓請水叔帶上些人，回程去尋，卻不想在門前剛要動身，就看見小姐抱著雪兒蹣跚而來！二人欣喜的上前扶住白楹若。
“小姐……”
“小姐……你怎麽了？”
“哎呀，脖子…….小姐……都是玉潔的錯，玉潔不該丟下小姐走了。”
“小姐，可有哪裏不適？冰清這就去給你請大夫！”
白楹若一把拉住冰清的手腕：“先扶我進去內院，梳妝，我並沒有受傷，你二人不必擔心，如今我是舞姬曼珠沙華，切不可再聲張，今晚的演出，我還得去！我們…….我們從側門進，不要引人注意。
“小姐這兒有我呢，你去跟水叔說小姐回來了，人馬不用安排了。以琴閣的演出一切照常！冰清對玉潔交代了幾句扶著白楹若進了側門。
玉潔看著她二人的背影，對著冰清做了個鬼臉：“什麽都得聽你的，哼，去就去！”
一番梳洗，之後，再次上妝，玉潔到以琴閣宣布今晚一切繼續時，所有人更顯期待神情，隻是今晚，雖是虛驚一場但卻依舊心神不寧的白楹若，又如何能再舞得動劍器。
“如果雲卿哥哥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想到辦法，隻是雲卿哥哥都不知道怎麽了，昨日舞完雖說天色已晚，但是招呼都沒打就走了，今日也不曾出現。”
“小姐，這脖子上的痕跡怎麽辦？還有小姐臉上的指印！小姐……對不起……是冰清失職，沒有保護好小姐…….求小姐責罰”冰清輕輕的在白楹若的傷口上擦拭著藥膏，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這一臉的傷痕在這雪白的肌膚上如此的顯而易見，越是無法遮掩，心中越是愧疚。
冰清站起身來，想要去拿些什麽，手間一片溫暖，回頭一看，白楹若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姐姐，我不疼，這些傷都不是姐姐留下的，姐姐無需自責，白楹若起身，用手中的手帕沾了冰清的淚水，我一直都把你和玉潔當做是自家姐妹，看不得你們受一點委屈，我知道，你們對我亦是一樣的感覺，但是姐姐若是太過介懷，反倒拉遠了我們三人之間的距離，有姐姐這樣疼惜，若兒很滿足了！”
“小姐……小姐待冰清的好，冰清一定會記得！時候不早了，我去給小姐取塊麵紗來，這樣脖子上和臉上的傷痕都可遮蓋。哎，隻是該如何出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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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琴房內，宮、商、角、徵、羽傾力演奏，穩住局麵，平日若是有哪個舞姬爽約，或是身體不適，不能登台，這宮、商、角、徵、羽都能很好的應對，並讓所來看客滿意而歸，隻是今日看客欣賞音律之餘已有無數位悄悄遣了下人前來打探，今日曼珠沙華何時到場，期間幾位朝中位高權重的，或是有錢有勢的，又或是皇親國戚，總而言之，有點地位的都基本上軟的硬對以琴閣五位當家宮、商、角、徵、羽一一用過了，今晚若是曼珠沙華不出現，恐怕以琴閣得鬧個雞犬不寧，誰讓昨日白楹若一舞流光劍器，豔名轟動四方呢！這不今兒個無數人千金買座，想要看看這以琴閣新來的舞姬是不是真如別人口中所傳的那般神乎其神！
不過這舞姬今日遲遲不肯出場，著實是掉了眾人的胃口，也有些青樓花坊想要一睹風采，回去也好學個樣招攬些生意，不過看著情形，在這兒耗著，也隻是為了等看鬧翻以琴閣的好戲，誰讓這以琴閣平日裏一口一個風雅風雅的，那些個偏偏佳公子，有才之士，都進了這以水雲居。
忽然天空漫漫墜下白色的羽毛，紛紛揚揚，門外隻聽渾厚的聲音宣讀：“曼珠沙華到！”眾人熱切的轉身朝門外望去，終於…….終於要出場了！
隻見昨日伴舞的兩名女子在前引路，四名白衣女子手抬紗簾步攆，一路從空中以羽毛借力，向以琴閣飛來，以琴坊中樂聲瑟瑟，洞簫連貫而入，此起彼伏，旋律悠揚！
隨著人們的視線，步攆落入台中，透過紗簾，隱約可見紅紗罩麵，紅衣，黑睫、黑發，和那妖豔的眉間紅妝，女子穩坐其中，侍女圍攆而舞，六人之姿，如出一轍，衣裙生風，羽化飛舞。紗簾飄拂，隻聽得紗簾中女子剔挑琴弦，跟隨簫聲，勾抹，劈托……掃弦……！琴簫和鳴！
女子在樂中輕啟紅唇，玉口一開，縈音繞耳，碎得一地琳琅。
琴音第一弦，鶯歌燕舞醉流年，燭火閃爍，樂聲延綿，古琴一把，述千言！清秋一舞何所逝，闌珊月下巧偷閑。
琴音第二弦，千金買座盼紅顏，書香才子，佳人繾綣，秉燭一盞，肆意言！聊發輕狂鎮山河，笑談盡付筆墨間。
琴音第三弦，霜鬢斑白守空冕，年少無知，斷下妄言，時光荏苒，長夢旋!大夢三生何時醒，睡眼婆娑回榻前。
琴音第四弦，初春寒夜星鬥連，鶯歸暖樹，燕入舊簷，一縷星辰，一縷煙！獨燃長鳴燈一盞，冷月一盤掛墨延。
琴音第五弦，管瀟瑟瑟合凍弦，餘音嫋嫋，婉轉飛簷，齒看蕭筒，彈指間！樂神比肩清歌起，殘音調顏何人憐。
琴音第六弦，宵盡春暉幾人眠， 這鄉唱罷，那相弄弦，姹紫嫣紅，春意盡！不似仙人花前醉，營生忙付買花錢。
琴音第七弦，浮生盡歇雲煙閑，無風無月，星河天玄，流雲萬千，雷雨罷！祈願無聲韶華遠，花謝離恨了無緣。
此時琴女撥弦，高潮迭起，幾番婉轉，在洞簫的“牽引”下娓娓收聲！眾人沉醉其中，奏蕭的男子，在眾人呆滯中，收好樂器，跟昨日一般，準備轉身離去。
“先….……生……”白楹若還未喚出口，男子已經駐足回頭看向台上的白楹若，麵具之下，看不出是何神態，隻能從縫隙間看見此人的目光如此怪異，此時眾人對於白楹若的驚豔議論紛紛，久久以琴閣又蕩起激烈的掌聲，手握洞簫的男子回神，轉身，回頭，朝門口邁去，動作如練習好了一般，就這樣再次消失在人海之中。
二樓雅居，黑衣男子玩轉著手中的茶杯：“這丫頭如今下凡輪回曆劫，雖說什麽都忘得一幹二淨，可這芳華十五的小丫頭，又怎麽可能會有如此多的本事在身？莫不是有人未曾洗掉她的記憶，不像…….若記得，簡單的凝個決求生還是會的……也不至於被自己弄得入夢在生死邊緣徘徊，把他都給引來了！”
“回主子，屬下查過了，此舞姬輪回七世，人世曆劫三百七十六年，每次輪回不必飲孟婆湯，所以，她現在身帶七世記憶，今世她是尚書府的嫡小姐……”
“夠了…….下去吧！”黑衣男子對於自己屬下的回答不削一顧，在他的心裏，她現在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七世之前，究竟是誰，現在也算得到了個滿意的答案。
男子起身離去，還未走到門邊，整個人的身子早已化作一陣墨色的煙，樸珊而去。
今日的表演美是美了，隻備好紙筆苦苦等候的沈默染依舊沒有看到白楹若的舞姿，坐在歩攆中就算了，還帶了麵紗，這會又纏著白楹若做畫模！白楹若在眾人熱烈相邀……以及沈墨染的死纏爛打中尋機會溜回了後院，自己的居室，在以琴閣幸得宮、商、角、徵、羽幫忙，否則就連雪兒都要被眾人爭相摸頭！
今日之後白楹若“曼珠沙華”的名聲大盛，席間茶餘，皆有人說起這位水雲居的舞姬，更有青樓，酒家，舞園打著曼珠沙華的名字，招攬客人，雖說明知道都是些冒牌貨，但生意也依舊好得不得了，許是騙了些外鄉的土豪，這京都誰又不知，曼珠沙華，專屬水雲居。更有市井流傳，表演之後，丹青樓樓主沈墨染，那可是風靡萬千少女的人物，可都在曼珠沙華一曲之後，上台拉著曼珠的手，說是要為她作畫，正所謂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