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不斷地交替更迭。
四季中官勻澄最喜歡的就是秋天,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也不像春天會有那麽多的流行病。 她在英國呆了幾年,倫敦四季溫差都不大,總令人覺得單調乏味,就像她那些外國男朋友。
當然其中也有例外。
官勻澄回國的第一個周末,天氣晴朗,陽光燦爛,但是她沒有躺在床上睡懶覺,也沒有出門去享受大自然,而是一早就到警局報到了。
事情很簡單,Jaime開車的時候喝了點酒,本來也不算大事,他喝得不多,車速不快,也沒闖禍,一般是罰款扣分之類的,但是最近全市都在嚴抓酒駕,再加上他又是外國人,可能也有些要以儆效尤的意思,所以現在情況就有些麻煩。
如果換做是別人,官勻澄肯定理也不會理,Jaime雖然說是她的男朋友,但是兩人隻交往了不過一個月就和平分手,說起情人,做朋友的時間更長,而且在英國他也幫過官勻澄不少忙,所以接到他的電話,官勻澄就立刻給穆陽打了個電話,然後匆匆忙忙地出了門。
穆陽趕來的時候剛巧碰到官勻澄在警局附近買早餐,他吩咐司機停了車,然後繞到官勻澄身後,腳步剛站定,官勻澄就轉過身,“你要吃嗎?”
沒嚇人成功的穆陽一張娃娃臉寫滿不高興,倒是官勻澄嘖嘖稱奇地拉過他,“製服的誘惑啊!”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穆陽穿警服,他們穆家出身的不是軍人就是警察,家風嚴謹,作風嚴厲,隻有穆陽,從小到大都顯得跟那個家格格不入,樣子沒有軍人的威嚴也沒有警察的嚴肅,而是一張天生討喜的娃娃臉,性子也是跟沉穩挨不上半分的邊,倒沒想到他還真的當上了警察。如果沒記錯,好像她出國那年,穆陽剛剛考上警校。
穆陽倒是心思簡單,他正了正帽子,“帥吧,看網上都說我們製服什麽山寨土鱉的,我去蘇格蘭警察學院交流學習的時候也沒覺得他們的好看在哪了。”
官勻澄笑了笑,“你不知道嗎,不是製服的問題,是人的問題,好看的人披麻袋也好看。”
穆陽更開心,“那回頭我披麻袋你給我看看啊!”
穆陽的麵子很好用,事情很快就得到解決,Jaime隻是被罰款扣分然後暫扣了駕駛證,他還有工作要飛去另一個城市,兩人在警局就簡單地告了別。倒是穆陽,一直麵色不豫地看著兩個人。
“我要是知道他是你的前男友,我就不來了。”穆陽看著Jaime越走越遠的背影。
“我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已經升任副局了。”
“隻是分局而已,我早晚一天會超越我爸。”
官勻澄好笑地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看你剛剛跟那位局長說話的氣勢,倒有幾分穆伯伯的風采。”官勻澄頓了頓,突然想到一件事,“穆陽,我還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麽事?”
“之前我跟童童在夜市不是被人搶了包嗎……”
“這件事啊,那天晚上我已經在讓人找了,我也跟我姐說了,她有她的途徑,說不定比我快得多,你放心,肯定給你把那個人找出來。”穆陽拍了拍胸膛。
“不,”官勻澄認真地看著他,“人不重要,我要我的包。”
穆陽愣愣地看了她幾秒,然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穆陽還要去上班,把官勻澄帶到容易叫車的路段他便先走了,而官勻澄去附近的花店挑了一束玫瑰,便攔了車往郊區方向去。
從市裏往郊區路程並不近,車子停在陵園門口的時候官勻澄已經靠著窗幾乎要睡過去,司機叫了她兩聲,官勻澄才清醒過來,付了錢,司機笑著問了句,“很少見人帶玫瑰來陵園。”
官勻澄拿起花,拉開車門,“我的這位故人很喜歡玫瑰。”
陵園裏很冷清,沒什麽人,過了七年,很多東西都有了巨大的變化,即使是她的墓,隨著陵園的擴建,也相對變了位置。官勻澄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她小心翼翼地把玫瑰擺上去,然後認認真真地鞠了三次躬。
“好久不見了,阮阮。”
她的墓很幹淨,應該是常常有人來打掃,官勻澄坐在草地上,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七年了,我常常會想起你呢,有時候,比想你哥哥還要多。”
風輕輕地吹過來,陵園裏種了許多樹,樹葉沙沙作響,官勻澄深呼吸一口氣,抬頭望向天空,那樣巨大廣闊的藍,真是令人暈眩,她望向照片裏笑得開心的阮阮,“等我死了,就來和你作伴好不好?”
“你在說什麽瘋話?!”
官勻澄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人一把拽住手臂,轉過頭才發現橫眉豎眼的正是之前趕去上班的穆陽。
官勻澄推開他,“你不是去上班?幹嘛,跟蹤我啊?”
“我今天調休,車子調頭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你攔車,我就跟過來了。”穆陽麵色奇怪地看了一眼阮阮的墓碑,“你還來這裏做什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如果不是我當年太任性跋扈,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你也記得的吧,阮阮鋼琴彈得那麽好。”
穆陽狠狠敲了下她的腦袋,“阮阮碰到的是天災,跟你沒有關係,誰也不會想到那裏會突然發生地震,阿曜他也沒有怪過你。不過阿曜真的很疼她,前兩年阮阮生日,他費了不少工夫從國外弄了一架鋼琴,然後燒給了給她。”
官勻澄笑了笑,“就隻有他會做這種事。”
她拍拍穆陽的肩膀,“你就別操心我的事了,我下了很大決心才決定回國,你總要讓我慢慢接受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