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面之詞不可信。
紅綠燈交換之際，路人手裡的另一個手機，在空中劃出一個拋物線，然後重重落到了車前。
黃詩云心裡一驚，她閃了閃燈，示意那個冒失的路人。
然而那人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帥哥！你手機掉了！」黃詩云喊了一聲，轉頭著急地看了看後面的車。
對方依舊無動於衷，黃詩云嘆了口氣，剛準備踩下油門，那人就跑到了車前。
她嚇了一跳，氣憤地下車走去，「你怎麼回事？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對不起，不好意思，我剛沒注意。」張悅愁然地抬起頭，眼裡還有些許淚光，臉上全是委屈和難過，她拿起手機，屏幕已經碎成了冰花玻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說著往路邊走去。
黃詩云打量了一眼張悅，這張臉很眼熟，「我是不是在一個APP上見過你？」看著張悅這樣的表情，她沒來由的一陣心疼，「這樣，你先上車。」
張悅看了一眼黃詩云的車，又看了一眼手機，「不用了。」
「上來。」黃詩云不由分說地關上車門，然後把副駕駛的東西瀟洒滴往後一丟，霸氣地揚了揚下巴。
喇叭聲和閃光燈不停催促，張悅來不及再拒絕，只能加快腳步上了車。
「還有半個小時商場關門，你跟我去。」黃詩云開著車，淡淡地說。
張悅不知道該怎麼搭話，心裡滿滿的都是失落，剛才的電話是江沅打的，依舊是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問題，對於江沅，張悅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對待。
感激？不完全是，喜歡？還不夠，習慣？有這個成分，剩下的是什麼？是她放浪之後的退路？還是唯一覺得安心的港灣.……
但目前來講，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麼多年，她頭一次在江沅這裡感覺到危機，感覺到她快要離開。
隨之而來的是恐慌和不安，還有令人窒息的難過，「不用了謝謝，麻煩你在前面停停吧。」
又是一個拒絕。
黃詩云這二十多年，沒怎麼被拒絕過，然而今天被拒絕兩次，心裡的不悅瞬間報表。
「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這麼多廢話。」她不滿地說完，加重了腳下的油門。
都說購物是治癒的最好方式，離商場關門還有不到一個小時，黃詩云先是在店裡買了最新款的手機，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逛遍了附近的奢侈品店。
張悅一直跟在她身後，自然地接過她甩來購物袋，對於這樣的有錢人，她除了羨慕，就只剩感嘆自己投胎不利。
很快，結束營業的音樂就響了起來，黃詩云輕輕舒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垂頭喪氣的張悅，「嗯，謝啦，拜！」
十幾個購物袋，黃詩云只拿走了一半，張悅伸手把剩下的遞過去，卻被按了下來。
「雖然你酷酷的看起來很帥，但是笑起來應該更好看。」黃詩云挑了挑眉，說完轉身揮手走開。
張悅愣了愣，她看著手上的購物袋，裡面沉甸甸的東西確實非常誘人，不得不說黃詩云是個很會挑東西的人，件件都是她喜歡且適合的。
但無論是手機，還是手錶，價格都是她平時不能隨便下手的東西，「等等。」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追上了黃詩云，「我不能收。」她把袋子遞過去。
黃詩云轉頭看了看袋子，又看了看張悅，緩緩勾起嘴角，「東西你收下，如果覺得過意不去，就請我喝杯酒。」她揚揚下巴。
「這.……」張悅一時間說不出話。
黃詩云一把挽住她的手臂，「走吧。」
什麼是現代人的心照不宣？那就是雙方口頭上都不表態，但是行為舉止都跟情侶一樣。
張悅在路上就已經訂好座位，「你看起來不是很開心。」黃詩云握著方向盤突然開口。
「是嗎？哈哈，沒有吧。」張悅乾笑了兩聲。
「失戀？」黃詩云打開音樂，是一首節奏輕快的曲子。
張悅微微皺眉，低下頭嘆了口氣，「嗯……算是吧。」
「我叫黃詩云，你呢？」黃詩云說著拐進一條小路。
深夜的酒吧，故意裝修得破敗不堪的大鐵門邊，形形色色的男女來往不覺，映著旁邊粉色的霓虹燈，每個人臉上都是曖昧不清的神色。
張揚迷離的氣味和明暗不清的燈光，像是一隻充滿魔力的大手，把剛進門的張悅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自信滿滿，魅力十足的人。
兩人還沒走到卡座，主動跟張悅打招呼的人就能從大門排到廁所了，黃詩云跟在一旁，有些不耐煩地迎接各種審視的眼光，她心裡突然升起一種好鬥的慾望。
一個響指，黃詩云霸氣地往卡座上一坐，耳語之後，服務生拿著兩張紅彤彤的鈔票心滿意足地離開。
張悅還在跟人寒暄，看到黃詩云的動作之後，她自覺地結束了對話乖巧地坐到黃詩云旁邊。
酒很快就被端上來，「你朋友很多哦。」黃詩云有些不悅，把酒杯遞給張悅。
張悅嘆了口氣，「還好。」其實眼前這些來來往往的人，雖然很多都跟她點頭打招呼，但一個都不算朋友，自從生意虧損，她四處借錢填補空缺，遭過冷嘲熱諷，也受過人情冷暖，算是看清了一些人，也想通了一些事。
後來好不容易借著江沅的幫助，稍微緩和了些，她現在根本不想跟這些人多說廢話。
黃詩云才回來，沒來得及來酒吧，但只要是酒吧，規矩就差不多，所以她才這麼輕車熟路。
借著這種燈光，黃詩云才想起張悅為什麼這麼臉熟，原來在某個社交軟體的名人榜上見過，來來往往的人還有不少能認出張悅，有打招呼的，也有敬酒的，還有不少投來了羨慕嫉妒的眼光，而張悅卻乖乖地在她身邊，不熱情也不討好。
她像是霸佔了獅王的母獅一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低落的心情，瞬間平衡了不少。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只是靜靜地一邊喝酒一邊聽歌，「這個酒吧你很熟？」
「嗯。」想起上次被林戚與灌得不省人事，第二天起來，一身的嘔吐物和淤青，張悅心裡只能暗暗喊苦。
黃詩云自嘲地笑笑，「真好，你還有真心喜歡的人。」
張悅搖搖頭，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我真心喜歡，但是人家嫌棄。」
「嫌棄什麼？」黃詩云醉眼迷離地看著遠方，模樣慵懶又性感。
「嫌棄.……」張悅皺著眉，昏暗的燈光下，濃密的睫毛給她狹長眼睛蒙上一層憂鬱的陰影，「我窮唄。」
「拜金女不分手，留著過年？」黃詩云半開玩笑地抓了兩顆爆米花，自己吃了一顆，然後餵給張悅了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