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我可以享受壓力嘛?
「道具組再檢查幾次道具、攝影組把攝像機鏡頭,再調試一次,不夠完美!演員組,演員組——大姑奶奶、小姑奶奶、你們準備好了沒有?最後一場戲了,拍完,咱么就可以整上一場熱熱鬧鬧的殺青宴了!」
「庄總,您到底是想趕快殺青,還是期待上殺青宴了?」
「都行,不可以?」
*
五月十號,下午四點半,當沈南星母女煎熬的五天走過來,終於要拍到周楠茜哮喘發作,呼吸衰竭而亡的一幕。
三十天的圍讀、四十天的跟組,戴佳在最後七天。拍攝第一場戲到殺青前的戲份,幾乎完全帶入到了周楠茜的角色。
小孩子的可塑性、共情能力、其實遠比成年人更強,他們的思維更加純粹,表演起來,反倒沒有成年演員時而出現的表演的刻意感。
三場戲份下來,全劇組人員對於「夏郁女兒·戴佳」演技,一整個嘆服狀態。
「太不可思議了,這真的是一個七歲的孩子,能夠表演出的狀態嗎?」
而當他們得知,「我們華夏有個詞叫耳濡目染——她不僅僅是夏郁的女兒,他的父親母親同樣都是非常優秀的藝術家,父親是曾經拿過威尼斯電影節最佳導演的優秀華夏演員,母親是國際優秀舞蹈家,舞蹈演員!」
他們感慨:「天賦與環境的影響在她的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她或許將會是又一個凱特·伊麗莎白!」
而對於戴佳飾演一個哮喘病患,夏郁有專門讓她看一些相關的治療視頻,沒有跟余君豪當初一樣,帶她去醫院。
小孩子抵抗力弱。
雖然哮喘不具備傳染性,但某些特殊性質引發的哮喘疾病,也可能具備傳染性,夏郁不會拿閨女的身體冒險。
此外,夏郁擔心真給戴佳看哮喘病人呼吸衰竭而亡的視頻,嚇到小閨女,自己花了十萬文藝積分,去體驗了一場關於哮喘病患,呼吸衰竭的課程,順帶拿了個A+的評分。
由她自己,扮演各個年齡階段的哮喘病患,給戴佳最大程度上的表演支持;
戴佳有時候是邊看夏郁表演邊哭——小孩子的共情能力真的非常強,生病、死亡的又是夏郁,戴佳幾次都被帶進去。
但小閨女也很爭氣,在最後幾場戲份講解后的表演上,演繹到位。
最後一場戲的拍攝,就夏郁跟戴佳的表演。
內容是:沈南星是在下班到家后,被藏匿在家的林兆遠弄暈、職業裝都沒有來得及換。
妝容上,秉持上一場戲拍攝後續,臉上妝容的脫妝,邋遢,還有一些因為情緒崩潰,跟地面接觸的、生鏽鎖鏈接觸而產生的痕迹。
最重要是七天折磨下,崩潰、無助、滄桑的絕望感。
演員表演都極其到位了,總不能在妝容上掉了鏈子吧?
庄菱一叫,夏郁就有理有據反駁了,「我跟茜茜剛進化妝間五分鐘,師姐您想着怎麼樣?不是說了二十五分鐘后,排最後一場?還有二十分鐘呢!」
夏郁毫不猶豫出賣各組人員,「你去折磨道具組、攝影組……後勤組去,讓他們把地下室每一個角落都弄好了,別來折磨我們倆,OK?」
「噗嗤!」戴佳本來在醞釀情緒,被夏郁這一搞,小手忍不住捂在嘴巴前,又不能碰到,幽默道:「……乾媽好壞哦!」
夏郁一臉委屈,「有嗎?乾媽再給茜茜一次機會哈~」
「唔!」戴佳一臉為難,「有啊——茜茜不能說謊!」
「哈哈哈哈——」夏郁就笑,「都怪庄菱姑姑!」
拍攝一天了,戴佳臉色不是很好,但眼神充滿了亢奮。
她說,「跟乾媽對戲,真噠好得勁!」
大概十五鍾后,終於化妝完畢,整個片場也多次檢查,半點疏漏也無;
庄菱、宋昂、余君豪等人全部都呆在監視器前,等待最後一場戲的拍攝。
時間一到,夏郁帶着戴佳進了盡頭內,帶上滿是銹跡的手銬腳鏈。
化妝師在這個基礎上,最後進行一次補妝——兩人情緒調試相繼到位。
夏郁問:「茜茜準備好了嗎?」
戴佳吸了一口氣,點頭道:「……茜茜準備好了!」
夏郁點頭,沖着鏡頭道,「可以開始了。」
庄菱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走進鏡頭,親自為這場戲打板;
由她宣佈。
「《惡魔信件》第一百四十三場、第二幕、第一鏡、action!」
「啪!」一聲后,庄菱將板子揣在胳肢窩,跟場記緊緊張張不同,堂而皇之,走出鏡頭,重新回到了監視器前。
兩人被鎖鏈扣著,戴佳被夏郁抱在懷中。
「action」響起的一刻,甚至都不用閉上眼睛。
兩人情緒,從補妝開始,就開始運量、積攢、調動了。
尤其是戴佳,除了剛才開玩笑一下,剩下時間都在保持。
小姑娘的臉色開始發生變化,飢餓到慘白、鐵青的面龐逐漸浮現一股窒息的紅——幾乎是兩三秒入戲,比在場不少演員都有感覺。
「媽……媽——」她眼中充滿了無措、絕望、痛苦、張著嘴嗡嗡地,可這生媽媽怎麼都連貫不起來,小臉小手,使盡全力卻只能虛弱地抓着夏郁的手,「媽……我,好……難——」
她已經做不到呼吸了,喃喃說出幾個字,嘴巴微張,喉嚨里發出艱澀的嗚咽,眼睛裏滲滿了淚水,一股接着一股淌出。
這是一個特寫。
夏郁呼吸逐漸失衡,抱着戴佳,眼淚早就流幹了,眼神空洞、神色惶然,抱着戴佳的雙手無措的顫抖,嘴唇微張,乾裂的下唇顫抖跟上齒碰撞:
「楠茜、楠茜……你堅持住、爸爸馬上就要來了——馬上就要來接我們回家了!」
她想做急救措施,可是,生鏽卻堅硬的鐵鏈困住了她。
她情緒本就無措,只是為了女兒,強行控制。
可當懷中的女兒,呼吸一點點跟不上,伴隨窒息,幼小的人兒,渾身開始抽搐,開始掙扎。
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本來就已經流乾的眼淚,突然溢出一股夾帶着血絲的淚珠,在眼眶打轉。
看着女兒痛苦的掙扎,她將女兒放下,瘋狂地扯著鎖鏈。
鎖鏈在幽暗逼仄的地下室內,響起腐朽鏗鏘的金鐵之聲。
悲傷與絕望、無助與痛苦,令她無措地尖叫。
「啊!」
一條血淚從眼眶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