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夫人(3)
第295章 夫人(3)
喉間泛起濃烈的腥甜滋味,楚羽面色慘白,仰頭望著即將迎來的魚肚白,幻滅了身形。
誰都不知道楚羽去了何處,她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這一次是真的什麼都不想管了。
楚英醒來的時候,胡映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聽得楚英極為恭敬的喊了一聲娘,胡映容抱著楚風行哭得險些斷了氣。
楚風行覺得丟人,便拖著自家媳婦離開了兒子的房間。
於是乎,楚英剛剛下地,就開始找白姬的蹤跡。發了瘋似的找,這宅子里裡外外,就差掘地三尺了。他不相信,她會離開。
「她在這兒。」狐小步將兔子遞了過去,「你不是在找白姬嗎?給你!」
楚英愣了半晌,沒敢接。
「她是九尾沒錯,但九尾狐狸已經是她的前生,如今她的元神被楚羽放在了兔子里。以後,這便是白姬的新生。」狐小步聽從楚羽的話,沒有對楚英隱瞞這件事。何去何從,還是讓楚英自己抉擇吧!
楚英仍是站在那裡,定定的望著那白兔,沒有說話。
狐小步輕嘆,「既然你不要了,那便放回林子里,以後讓她好生修行吧!是生是死,全看天意。」語罷,狐小步轉身便走。
「等等!」楚英疾步走到狐小步跟前,當下攔住了他,「你說……這是白姬?」
「是!」狐小步點頭,「楚羽不希望你有心理負擔,所以她想了個法子留下了白姬元神不滅。如此一來,你也不算虧欠她的,這本來就是楚羽跟白姬之間的恩怨。白姬追殺楚羽九次,如今白姬還你一條命卻還能得楚羽相助保全元神,說起來是圓了彼此間的緣分。」
楚英自然不懂狐小步到底在說什麼,當下愣了半晌,「把白姬給我吧!」
狐小步蹙眉,「你真當要留下她?她雖然保全了元神,但要重新修成人形,恐怕這一時半會的不太可能。」
「把我妻子還給我。」楚英輕嘆,伸手接過了狐小步懷中的兔子。
他說,妻子。
狐小步無奈的苦笑,「這一個個怎麼都成了痴情種呢?也不知是緣還是孽!」
抱著懷中的兔子,楚英抬頭望著狐小步,「小羽還說過什麼嗎?」
「你還真的跟以前不太一樣了。」狐小步笑了笑,長長吐出一口氣,「好好過日子,你自己的生活自己選擇,她也有她自己的人生。」
「她去哪了?」楚英問。
狐小步聳肩,「眼下她今非昔比,我哪知道她去了何處,估計躲起來了吧!」
霍家的事情,天亮之後早就傳遍了,胡映容一大早就拿著雞毛撣子去霍家吃了閉門羹,連楚風行都險些跟霍家的人動了手。
可最後都念著楚羽,沒有過多糾纏。
楚羽失了蹤,消失在東平郡內,饒是出動了衙役都未能找到,是以楚家夫婦急得不得了。
「失蹤了?」楚英將白姬放在背簍里,背上了背簍就往外走,「夫人,以後我在哪你就在哪,記得千萬別亂跑。如今你是兔子,萬一叫人逮著吃了,為夫可如何是好?」
白姬躲在背簍里,低低的笑著。
心道:這獃子。
然則心坎里卻是暖暖的,她比任何時候都渴望重新修鍊成人。即便不能人妖結合,至少可以陪著他,不再以牲畜的形態,而是以人的姿態與他站在一起。
過粗茶淡飯的日子,看日升日落的美景。
楚羽的失蹤,讓楚家的人都急瘋了。
梓桐奉命悄悄的找,奈何尋遍了整個東平郡,都沒能找到楚羽的氣息。楚羽隱藏了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守在永安寺內。
永安寺鎮著將軍墓,那個將軍墓便是夏千月的詛咒所在。
尋了後山一間禪房,楚羽有了簡單的生活。
今年的冬天似乎不怎麼冷,梅花開的時候都沒怎麼下雪。唯一一次還是年後,過完年之後下了一場大雪,將永安寺的進出之路給截斷了。
所以寺里沒什麼人,顯得冷冷清清的。
楚羽踏著雪,瞧著灰濛濛的天空,這些日子人間怨氣越來越重。聽說皇帝又封了一個國師,倒騰什麼長生不老,以處子之血煉製,所以禍害了無數少女。
她知道這是林璇璣做的壞事,但……她連自己都無法救贖,還拿什麼去救別人?
楚羽再也不是昔日的楚羽!
身後一聲佛偈,方丈站在迴廊處,凝眸看著面色蒼白的楚羽,「女施主還是沒有想通嗎?」
楚羽低低的咳嗽著,這幾個月來,她的身子每況愈下,所以很少出門。只是昨夜一場大雪讓她走出了房間,這大概是最後一場雪了。
「敢問方丈,何為通?」楚羽問。
方丈搖搖頭,「女施主,躲避終不是法子,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我不是在躲。」楚羽攏了攏衣襟,冬日不太冷,春日裡卻覺得寒意刺骨,也不知這是怎麼了,「方丈乃是世外之人,不知紅塵之事,凡事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我只是在路上走得慢了一些,並非刻意躲閃。」
她輕輕的咳嗽著,「方丈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房了。」
語罷,楚羽抬步就走。
身後,是和尚的嘆息聲。
關上房門,楚羽劇烈的咳嗽著,口中滿是腥甜。不過她又給生生咽了下去,再抬頭,已是面白如紙。無力的坐下,一聲長嘆。
打從幫了白姬之後,她便覺得身子有些不太對了。
就好像一杯水,你喝掉了半杯之後,就只剩下半杯。
身子被掏空了,怎麼都補不上。
費力的捋起袖子,楚羽凝眉瞧著逐漸成形的手肘上印記。這已經是一朵花的形態,只差最後一朵花瓣就能圓滿。指尖輕輕撫上這印記,楚羽心頭悲涼,這東西到底是怎麼來的?
門外有小沙彌敲門,楚羽起身開門。
「施主,智顯大師請您過去一趟。」小沙彌行禮。
楚羽點點頭,覺得有些冷便取了一件外衣披著,白了一張臉往外走。她在永安寺住的時日不短,想來智顯大師是知道的,然則隔了這麼久才願意見她,想來是有什麼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