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我想起來了
“我抱著你跌坐在地上，心都跟著一起死了。”此刻的喬美杏眼裏一片死灰，“他爹從山上衝下來，跪在地上用雙手四處挖，他不相信孩子就這麽消失了，沒了。十根手指破了，指甲外翻，他一點都不感覺到痛。
我們坐在那裏好半晌，一動不動。突然，他看向我懷裏的孩子，一把搶過去。他看著懷裏的孩子，‘就是因為她，因為她，我們的女兒才不得好死。都是她害的，你抱著她做什麽？掐死她’
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白白嫩嫩，眼睛大大的，長得非常漂亮的一個女娃娃。看起來也不過才二個多月的孩子，比起我的女兒一看就知道你是好人家的孩子。
他爹把手伸向孩子的脖子，你烏溜溜的大眼睛就看著他，可能是他的手太冷，你還打了個冷顫。也可能是覺得癢，你竟然露出了笑容，那笑容真甜真可愛啊。
他爹下不去手了，把孩子扔給了我，‘把她丟了吧，要是有人撿走了算她命大，喂了狼算她命不好。’
我把你放下來，你看著我一直笑。我家小歡喜三個多月了都還不會笑，你卻笑得這麽甜，我的心裏難受，沒理你。他爹說，包被是女兒的拿回去，和以前的衣裳一起燒了，到了地府不能讓女兒凍著。
我拿走了包被，把你放在地上，你睜著大眼睛看著我，見我離開便開始哭了。我走一步你哭一聲，聽到腳步聲停下來就不哭了，那麽小就那麽聰明。那條路走的人很少，把你放在那裏，活下來的機會不大。”
趴在床邊的二妞哭得眼睛紅腫，鼻尖紅紅，鼻音厚重的問道，“那您怎麽又回去把姐抱回了家？”
“因為你娘善良啊。”錢菊英哽咽的道，“不忍心看著一個孩子喂了狼。”
“娘是個做母親的人，我雖然恨她，心裏又可憐她。我失去了女兒，她失去了爹娘，其實都是可憐人。”
喬美杏眼睛裏才有了光，伸手撫摸著歡喜的秀發，“我走了很遠，聽著你一聲聲的哭，撕心裂肺的。我知道我要不把你帶走，這一輩子我的良心都會不安。我要跑回去抱你一起走，他爹不同意，他恨你害得我們的女兒慘死。
就在這個時候，前麵兩步遠的地方，一塊大石頭砸了下來。要是先前我們不停留直接往前走，我們就被壓在石頭下粉身碎骨了。
人在做天在看，有的事情就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你我要成為母女。有一段時間我也不喜歡你，不想給你喂奶。你餓得哇哇的哭，是你大伯母天天熬稀粥，才把你養活大。我和他爹病了一段時日，他爹病好後就變了，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娘，大伯母，謝謝你們。”歡喜跪下給喬美杏和錢菊英磕頭。
錢菊英要拉歡喜起來，“歡喜，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這個頭，我該磕的。”歡喜堅持，“其實最該磕頭請罪的是我，要不是我娘不會有那麽慘痛的經曆，不會痛苦這麽多年。因為我的出現，讓小歡喜慘死，讓他們夫妻離心。”
花逸安走過來，跪在歡喜身旁，“不，最該下跪的是我。如果不是為了給我解毒，二公子夫妻倆不會慘死，小魚兒不會不見。娘的小歡喜也不會慘死，夫妻不會離心。因為我一個人，害死了太多人，我才是罪魁禍首。”
“不，罪魁禍首是當年給你下寒蠱的人。”秦老夫人捏著拳頭，“他才該死。”
花逸安心中一驚，“您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不知道。”秦老夫人搖頭，“
要是知道，一定過去跟他拚命。”
“我想起來了。”喬美杏坐直了身子，看向花逸安和秦老夫人，“我看到他們的劍柄上的花紋是一樣的，而且很特別。”
“真的。”秦老夫人激動的站起來，坐到喬美杏麵前，“這可是重要的線索，說不定咱們就能找到仇人找他們報仇了。”
屋裏屋外的人都看向喬美杏，豎起耳朵不想漏掉任何一個環節。
喬美杏細細的回憶，“我說不好，不過可以慢慢把它畫下來。”
“快，準備筆墨紙硯。”秦太傅趕緊吩咐，秦大人幹脆自己跑去書房拿。
沒一會兒，東西送過來了，秦大夫人接過去，搬了一個小幾放在榻上方便喬美杏畫圖。
拿起筆，喬美杏想了想才下筆，慢慢的畫細細的畫，第一張沒畫好，暈了圖。第二張才滿意，遞給秦老夫人，“就是這個圖騰，一隻鳥的腦袋上長了四隻眼睛。”
“重睛鳥！”秦老夫人遞給花逸安，“你看看，是不是？”
“對，就是重睛鳥。”雖然畫的並不好，但是主要的還是畫出來了，這是四大神獸重睛鳥，“南國死士的圖騰，那一年不是滅國了嗎？怎麽會有死士出現在大周境內，而且離京城這麽近。還能殺人，實在太猖狂了。娘您放心，我們一定找到仇人，為您報仇。”
對於像喬美杏等這樣的百姓，隻為了一日三餐奔波，哪裏回去關心別國的事情。他們甚至連大周有多少郡縣都不知道，豐源縣隔壁的縣城幾乎沒去過。
南國，第一次聽說。喬美杏點點頭，“好”
事關重大，花逸安行禮，拿著圖紙出去，找花子旭和秦太傅等人商議去了。
屋內的女子都陪著哭了幾場，一個個眼睛紅腫，臉上都是淚痕。秦老夫人吩咐道，“都回去洗洗臉，回去歇著吧。肖嬤嬤讓下人送來熱水，給客人們洗把臉，梳洗一下。”
請錢菊英等人洗了臉，歡喜給喬美杏擦了臉，又拿了熱布巾給她敷一下眼睛。
秦大夫人讓人上了熱茶和點心，“大家喝點茶，緩緩心情。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讓人痛心，可也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當中。我們現在應該想想，今後怎麽辦。是維持今天的模樣，還是……”
“現在這樣挺好的，就不用改變了。”歡喜給喬美杏按摩頭部，她太過傷心，歡喜擔心她會頭疼，“我是沐家的孩子，我就是沐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