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再也見不到她了

  冬天的第一場雪下得分外大，歡喜擔心遠行的父皇和兒子。


  站在窗前看紛紛揚揚的大雪，歡喜擔憂的道，“也不知道父皇和謙兒這會兒走到哪兒了，什麽時候回來？”


  鳳天逸過來把窗戶關上，“小心著涼。”


  摸她的手冰涼，趕緊讓小順子把手爐拿過來，“別擔心，他們肯定會躲避風雪。”


  風雪中，小太監舍後帶著一個人，急急忙忙走來，地上濕滑，差點摔了一跤。小順子一看，這不是秦府的大管家嗎？


  歡喜和鳳天逸也瞧見了，沒讓通報直接讓秦管家進了殿內。


  秦管家一進大殿，便跪在兩人麵前叩頭，“奴才給皇上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


  “秦伯快快請起。”


  秦管家站起來，紅著眼眶，“皇上，皇後娘娘，老夫人可能熬不過去了，老爺請皇後娘娘去見一見老夫人最後一麵。”


  歡喜隻感覺眼前一黑，鳳天逸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媳婦兒，媳婦兒”


  歡喜悠悠轉醒，眼淚已經流了下來，她抓住鳳天逸的手，“逸安，我要去見祖母。”


  “不哭不哭。”鳳天逸用衣袖給她擦了眼淚，“你昨晚回來的時候不是說老夫人精神好多了，還吃了一碗肉粥。肯定沒事的，你別太傷心。”


  趕緊叫小順子備車，囑咐青芽、紅葉和藍煙好生伺候著，鳳天逸又親自送歡喜上了馬車，給她蓋上薄毯，“媳婦兒你先去，我隨後帶著孩子們一起過去。”


  歡喜點點頭，鳳天逸關上車門，目送馬車出了宮。


  馬車直接進了秦府，停在了主院外。青芽和紅葉扶著歡喜下了馬車，藍煙拿著東西跟在後麵。歡喜一路小跑，完全看不到府裏的下人行禮，進了秦老夫人的臥室。


  裏麵坐了許多人，秦府上上下下四輩人都到齊了，屋裏站不下，孩子們都站在外麵。秦太傅坐在床邊，拉著秦老夫人的手，“老婆子，歡喜來了，你最惦記她，快睜開眼睛看看。”


  秦玉薇看到歡喜來了，眼睛哭得腫的像個核桃，她走過來，“母親她已經不認得人了。”


  點點頭，歡喜來到床邊，跪在踏板上，望著床上遲暮的老太太，輕輕的叫了一聲，“祖母，我來了。”


  秦老夫人緩緩的睜開眼睛，轉頭用渾濁的眼睛看著歡喜，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她伸出枯槁的手，“宵兒回來了。”


  歡喜流著淚點頭，“是啊，我回來了，您趕緊好起來。”


  秦老夫人笑著搖頭，“娘是好不了了，你回來就好。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轉而，她指著旁邊台子上的針線盒，“那裏麵有餅幹，你吃點墊墊肚子，一會兒讓廚房做你愛吃的紅燒排骨。”


  當娘的總是關心孩子穿得暖不暖，吃飽了沒有，有沒有錢花。爹娘的早逝，是老夫人一輩子磨滅不掉的傷痛。歡喜強忍著傷痛，露出笑容，“好，您歇著，我餓了會自己吃。”


  秦老夫人搖頭，“我不能睡，要多看看你。”


  秦老夫人拉住歡喜的手，“你還不知道吧，你女兒回來了，做了皇後。”


  秦老夫人往人群裏找，指向秦玉薇，“快過來，這是你爹。”


  秦玉薇忍不住淚，拿帕子擦了又流出來，走到床邊。秦老夫人把兩人的手放在一起，欣慰的笑道，“終於團聚了。”


  又看向人群，她在尋找，“我家老頭子呢，怎麽沒看到他。”


  秦太傅握住她的手，“老婆子，我在這裏呢。”


  秦老夫人看著他，愧疚的道，“老頭子，我要先走了，不能再繼續陪著你了。你要好好的，別傷心。”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秦太傅鼓勵她，“你就是生病了，好好吃藥就能好起來。咱們明天還要去城西賞花，你忘了嗎？”


  “好。”秦老夫人緩緩的閉上眼睛，“明年一起去城西、城西賞花”


  手慢慢的從秦太傅的手中滑落，垂在了床鋪上。秦太傅眼淚瞬間落下，“老婆子”


  秦老夫人無力的半睜著眼睛，看著秦太傅，“我、我累了，睡、睡會兒”


  沒多大一會兒，秦老夫人喉嚨裏發出咕咕的聲響，用力的深吸一口氣，胸脯用力向上挺起。秦太傅握住老伴兒伸向頭頂的手，“老婆子”


  一切歸於平靜，秦老夫人這一覺再沒有醒來過。


  臥室裏，親人離世，生死相別，悲戚的哭聲一片。鳳天逸帶著孩子們來的時候，秦府掛起了白帆。


  秦太傅看著傷心哭泣的晚輩們，說道，“老婆子也算是壽終正寢，活了七十多歲算是長壽之人，走的時候也沒受什麽罪。你們都別太傷心，這算是喜喪。”


  秦老夫人去世，不少人前來吊唁。歡喜守在靈前七天，直到下葬後才回宮。來到這個世界，沐家人給了家的溫暖，後來是劉老大夫的接納讓自己有了生計。除了沐家人，秦老夫人是最關心自己的人，真心關愛自己，為自己著想。


  最敬愛的祖母走了，歡喜幾天都吃不下飯，人瘦了一圈兒。


  看歡喜這樣，鳳天逸心疼壞了，“媳婦兒，你要節哀順變啊。祖母在天之靈看到你這個模樣，她會傷心的。你看你瘦了這麽多，為夫看著心疼。從今天開始，你要好好吃飯，你不好好吃飯，我也不好好吃飯，我們一起瘦。”


  歡喜撲進鳳天逸的懷裏，“逸安，我最敬愛的祖母走了，她走了，再也見不到她了。”


  把殿內的宮女太監都趕了出去，鳳天逸摟住歡喜，“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你想哭，就哭出來，大聲的哭。為夫陪著你，你哭吧。”


  “啊嗚嗚嗚”歡喜嚎啕大哭，哭得肝腸寸斷，把心裏的悲傷都發泄了出來。


  鳳天逸抱著她，眼眶也跟著紅了。


  哭了小半個時辰，歡喜才慢慢止住了淚水。鳳天逸給她擦眼淚，“祖母一向疼你，她離世你難過。以後要好好吃飯，好好過日子，祖母看你過得好，她才能放心。咱們不會忘了祖母，她會一直在咱們的心裏。”


  心裏的難過好了些，歡喜依靠在鳳天逸的懷裏，紅著鼻頭輕輕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