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生死不明
殘破的城牆上照明的火把落在地上,引燃了落地的旗幟,被箭矢射翻火盆之中的木柴依然在嗶剝作響,在寒冷的空氣之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面對鋒利箭矢狂暴的打擊,城牆上之前還混戰在一起廝殺的雙方士兵此刻已經沒有了生機,屍體層層疊疊地撲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中幾十箭的歪歪斜斜地屍體搭在城跺口,長大嘴巴的軍官被釘死在城牆上,腦袋已經被箭矢洞穿,留下一個血洞。
城牆上除了滿地的屍體一片死寂,濃烈的血腥味夾雜著燒焦的味道寧人作嘔,看到這堆積如山的屍體,最先撲上城牆的沐血發出了絕望的嘶吼,他的雙膝跪地,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嚎啕大哭。
「將軍,將軍……」軍法官柳子臣看到滿地殘破的屍體,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滿是鮮血的地面上,痛苦地捶胸頓足。
那些增援而來的南川戰士們此刻已經沒有了戰意,他們手中緊握的武器低垂,一股悲傷的氣氛在城牆上蔓延。
「讓開,讓開——」幕僚長薛文聽到城牆上的慘叫就覺得大事不妙,急忙從桑乾河北岸奔來,擠開悲傷的士兵們,看到一片死寂的戰場,薛文頓時如遭雷擊,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將軍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你走了我們可這麼辦啊……」鋼羽痛苦地捶打著柱子,發出了悲痛的哭喊。
林川帶著南川軍南征北戰,這些林川麾下的將領們早已經將林川視為他們的天,視為他們的地,林川的武藝高強,林川的勇敢無謂,林川的那像師長一般的諄諄教導已經深入到了每一個戰士的心,林川已經成為林川軍團將士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現在看到一片死寂的戰場,這些一直視林川為領路人的將軍和士兵們頓時覺得整個天都塌陷了,他們的世界就像著深邃的夜空一般,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此刻有人嚎啕大哭,也有人偷偷地抹眼淚,他們敬愛的將軍沒了,他們的天塌了……
幕僚長薛文大腦一片空白,各種思緒紛至沓來,林川的溫和笑容,林川的以禮相待,各種畫面像黑白電影一般在他的腦海之中回放著。
楞了良久之後,幕僚長薛文才從巨大的悲痛之中恢復過來,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努力讓自己重新恢復鎮定和威嚴。
「都哭什麼,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薛文強忍著內心的痛苦,揚起嘶啞的桑音對眾人喊道。
薛文的聲音有著一股驚人的魔力,它充滿了鎮定和從容,讓此刻六神無主的人們都將目光投向了薛文,這位上任不久的幕僚長。
「將軍活著,我們追隨他鏖戰沙場,將軍死了!我們替他報仇雪恨!現在將軍生死不明,你們就在這裡哭哭啼啼,你們看看你們的樣子,還像一個軍人嗎?!」薛文對著眾人大聲地呵斥著。
薛文上任不久,桀驁不馴的將士們並不買薛文的賬,但是此刻面對薛文的呵斥,竟然沒有一個人反駁,薛文的擔當和冷靜影響著眾人,他們突然發現,這位其貌不揚甚至骨瘦如柴的幕僚長,竟然有著一股讓他們不敢抗拒的威嚴。
「幕僚長大人,你說的對,將軍死了我們替他報仇雪恨!」鋼羽蹭地從地上站起來,抓起他那重達白斤的狼牙棒對著士兵們吼道:「帶種的,都跟我殺出城去,為將軍報仇!」說著已經大步朝著城下走去,那些士兵們也都高呼著,準備跟隨。
薛文看到失去理智的鋼羽大聲呵斥:「你給我回來!」
面對幕僚長薛文的呵斥,鋼羽悻悻地轉身,鋼羽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的就是林川和這位看起來文弱的幕僚長。
「都愣著幹什麼,尋找傷員,搜尋將軍的下落——」薛文此刻完全恢復了他曾經擔任邊防軍幕僚長的威勢,話語鏗鏘,讓人難以拒絕。
火把被重新點燃,南川戰士們擦乾眼淚,開始在成堆的屍體之中尋找那些受傷未死的傷員,尋找著他們敬愛的將軍的下落。
在箭雨襲擊之前,狹窄的城牆上集滿了廝殺的士兵,此刻屍體層層疊疊,很多受傷的士兵被壓在下面,逃過一劫。
不斷有受傷未死的士兵被匆忙的送下了城牆,看到這些痛苦哀嚎的傷兵,原本已經絕望的將軍們頓時又重新煥發出來了希望。
他們不顧及自己將軍的身份,開始加入到了翻找搶救傷員的行列之中,鋼羽更是用雙手在屍山血海之中刨著,想要找到他們的將軍。
但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依然沒有林川的消息,原本充滿希望的眾人此刻心情越發的沉重,薛文雖然臉上依然保持著鎮定,指揮著搜尋,但是他的內心卻是不斷祈禱:「將軍,你一定不能出事啊,你出事了南川軍怎麼辦,我可承擔不起這麼大一攤子啊……」
搜尋在繼續,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被送下了城牆,依然沒有林川的消息,空氣之中的氣氛有一些沉悶,宛如一塊大石頭壓在眾人的心口,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此刻的林川正躺在冰冷的城牆上,他的上面壓了層層疊疊的屍體,巨大的力量讓他動彈不得,他感覺到手臂傳來劇烈的疼痛,應該是被箭矢射中了,壓在身上的無數屍體滴著鮮血,原本滾燙的鮮血現在已經變得冰寒,林川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溫度正迅速的消失。
在箭雨襲來時,林川正在和敵人廝殺,他抓住一具屍體替自己擋住了箭雨,但是腳下打滑摔倒在地,隨後層層疊疊的屍體就壓了下來,他成功的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口乾舌燥,他的臉上已經滴滿了敵人的鮮血,他不得不飲血止渴,他能夠聽到外面喧囂的聲音,但是他此刻喉嚨嘶啞,發出了微弱聲音很快就被外面混亂的聲音掩蓋,現在他只能祈禱在自己被凍死之前被找到。
鋼羽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他就像行屍走肉一般,不斷地刨著屍體,然後一具具翻找,但是成百上千次失望不斷打擊著他不多的信心,他甚至已經快絕望,機械式地刨著,找著。
正當鋼羽快要絕望時,他突然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金鷹,林川領口的金鷹已經沾滿了血污,但是在火光的照耀下,依然那麼明顯而璀璨。
當鋼羽的眼眸看到林川睜大的雙眼時,他激動地心都快跳了出來,他心中狂喜,就像找到糖果的孩子一般手舞足蹈,急忙站起來朝著遠處大喊:「我找到將軍了!我找到將軍了——」
看著又蹦又跳的鋼羽,現在林川想要殺了他的心都有,鋼羽的戰靴踩在他被壓著雙腿上,疼得林川齜牙咧嘴,但是奈何喉嚨乾渴,發不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