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戰爭間隙

  瀏陽城內的一處殘破民房外，披堅執銳的近衛戰士嚴肅而冷酷的肅立著，院子內點燃的火堆噼噼啪啪的燃燒著，飛濺出的火星很快就被寒風吹滅。


  天氣越來越寒冷，入夜之後更加難熬，統帥部紙糊的窗戶被刺骨的寒風吹的呼呼作響，似乎要撕裂一樣。


  昏暗的房間內，坐滿了從各個戰線上趕回來的南川軍將軍，他們神情落寞，將軍劉二虎戰甲上傳出濃烈的血腥氣味，兵團長鋼羽的頭部纏著紗布，滲出了鮮血已經凝固成暗紅色的血塊。


  總軍需官魯東肥胖的身軀無力地靠在椅子上，手中夾著燃燒的煙草，不時猛吸一口，房間內煙霧繚繞。


  「少帥！」門口的近衛戰士立正敬禮，戰刀和盔甲發出鏗鏘的碰撞聲，林川大步踏進了房間之中。


  勤務兵接過林川解下的黑色戰袍退出了房間，房間的大門被隨手關上了，房間內的將軍們齊齊地站立起來迎接林川，魯東也掐滅了手中的煙草。


  「大家都坐下吧——」林川大步走到主位，伸出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眾人坐下。


  白日里的鏖戰讓將軍們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們看起來疲憊不堪，不過現在林川召集他們前來統帥部召開軍事會議，主要是聽取戰損報告和商討明日的作戰方案，這關係到戰爭的勝敗，至關重要。


  「明陽將軍，從你們開始吧，今日戰損如何？」眾人落座之後，林川的目光轉向坐在右手邊的第一人開口說。


  明陽的軍團負責瀏陽城左翼戰線，主要作戰任務是阻擋瀚海軍隊從左翼繞過瀏陽城，威脅南川行省後方。


  明陽將軍的戰甲上血跡斑斑，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成熟沉穩，儼然已經有了大將之風。


  明陽將軍緩緩開口:「今日我左翼戰線遭遇瀚海軍十萬人以上攻擊兩次，五萬人攻擊以上五次，萬人以上規模八次，均被我軍擊退。」


  明陽的語氣平緩平靜，似乎在訴說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是在座的都是身經百戰的將領，自然知道明陽那輕描淡寫的話語之後蘊含的巨大兇險。


  他們能夠想象到左翼防線遭遇到了怎樣血腥殘酷的戰鬥才能屹立不倒，而明陽身上的斑斑血跡就足以說明戰鬥的激烈程度絕對不是輕描淡寫的那樣輕鬆。


  「戰損如何？」


  眾人都是屏住呼吸，目光投向了明陽將軍。


  明陽頓了頓，聲音有些沉重地開口:「經過我軍團書記官統計，陣亡旗團長三人，旗營長十六人，千人長四十三人，士兵四萬八千零一人，失蹤五千三百一十人。」


  明陽將軍補充說:「許多屍體已經被砍成了碎塊，一片血肉模糊，實在難以辨認身份，都以失蹤人員統計。」


  白日里所有的陣線都遭遇到了瀚海軍隊的猛烈進攻，都以為自己是瀚海軍隊的主攻方向，聽到明陽將軍的話之後，眾將軍沉默了。


  「我給你補充三個旗團的預備役部隊，左翼防線能否堅持？」林川雖然心情沉重，但是作為主帥，在屬下面前卻不能表現出任何的悲觀和失望，他必須意志堅定，永懷信心。


  「人在陣地在——」明陽將軍右拳擊胸，戰意高昂。


  「右翼防線戰損如何？」林川又轉頭詢問垂頭喪氣的夏戈。


  「我軍團陣亡兩萬五千多人。」夏戈將軍心情低沉，聲音哽咽:「兩個重裝旗團拼光了……」


  林川站起來拍了拍夏戈的肩膀以示安慰，他朗聲說:「我們重裝旗團是打不跨的，只要還有一個人活著，只要我們的軍旗還在！我們就一定還能夠重新組建重裝旗團！」


  重裝步兵旗團乃是林川打造的南川軍的王牌部隊，耗費了無數的心血和錢財，給他們最好的武器，調最好的士卒，一共才組建了三個重裝步兵旗團。


  而僅僅一個白天，兩個重裝步兵旗團就拼光了，但是他們也沒有辜負林川的期望，硬生生地擋住了瀚海一個軍近十萬大軍未能存進一步！他們打出了南川軍人的尊嚴，打出了南川軍人的血性！

  會議在低沉的氣氛之中進行，所有的部隊都損失慘重，瀚海兵實在是太強了，他們經過數年系統的訓練，並且經過實戰的檢驗，一個個兇悍的嚇人。


  反觀南川軍的大部分士卒都是數月之前臨時招募的，雖然數量上已然和西進的瀚海軍隊持平，但是數量彌補不了質量上的巨大差距。


  林川相信，如果再給他兩年，他一定訓練出一支絲毫不遜色於瀚海軍的強大軍隊，但是惡劣的周邊環境不給他機會，瀚海人也不給他時間，林川只能選擇最殘酷，也是最無奈的練兵方法，那就是以戰練兵，經過戰火洗禮的戰士如果不死，那麼將來以此為骨骨幹，林川相信一定能夠締造出一支橫掃中土世界的強大軍隊。


  會議一直持續到午夜，商討好第二日的作戰之後這才紛紛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各自的營地，準備迎接第二日的大戰。


  林川在強大的壓力之下根本不能入眠，走出房間之後沒有讓近衛跟著，獨自一人沿著街道行走，他需要安靜的思考南川軍的未來。


  瀏陽城內已經被瀚海軍的投石機砸得稀巴爛，到處都是傾塌的房屋，磨盤大的石塊橫亘在街上，沾染著血跡。


  南川士卒們已經圍著火堆陷入了沉睡之中，火苗在寒風之中搖曳著隨時可能熄滅，巡邏隊的士卒踏步走過，傳來鐵器的碰撞聲，見到林川之後急忙敬禮。


  整個瀏陽城因為戰爭的緣故一片蕭條，支離破碎的城市就像南川軍一樣，在瀚海軍這個龐然大物的猛烈進攻之中搖搖欲墜。


  林川步行到了傷兵營，寒風嗚咽的夜晚，傷兵的痛苦呻吟格外的瘮人，每一次痛苦的哀嚎都敲打著林川的心臟，這些戰士只因為他的一聲命令就從各地趕來浴血奮戰，或戰死或殘廢……


  他們並沒有這樣的義務來抗擊瀚海人，他們只不過基於對自己的信任，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帶領他們走向勝利，帶領他們創建更美好的家園，這份沉甸甸的信任壓得林川幾乎喘不過氣來。


  林川的目光落到了一個在傷兵營忙碌身影，那麼熟悉，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夫人寒霜。


  「阿川，你怎麼來了？」寒霜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林川，臉上露出了驚喜，急忙躡手躡腳地走了出來。


  寒霜的笑容如同二月陽光一樣燦爛，頓時衝散了林川心頭的沉重，他笑了笑問道:「你這麼跑來傷兵營了？」


  寒霜指著滿營包裹著紗布的士卒道:「他們為我們南川軍奮戰，為你浴血殺敵而受傷，你太忙了，作為你的夫人，我代你來看看他們，你不會怪我吧？」寒霜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望著林川，臉上露出擔憂。


  「傻瓜，我怎麼會怪你，你代我安撫軍心，我感謝你都來不及呢？」林川心中大感欣慰，有這麼一個善解人意，大局觀又強的夫人，真的是他的三生榮幸。


  「傷兵們怎麼樣？」林川和寒霜在寂靜的街道上走著，林川開口詢問。


  寒霜變得嚴肅起來:「傷兵太多了，我們的軍醫人手不足，現在天寒地凍的，禦寒的衣物也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