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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孔之見:雲龍門之問,你是想當閹黨,還是想當坑黨?

  好險好險,怎麼都寫不出來,還以為這次鐵定斷了,幸好孔見還有存稿^^

  一孔之見:雲龍門之問,你是想當閹黨,還是想當坑黨?


  臣固言:永平十七年,臣與賈逵傅毅杜矩展隆郗萌等,召詣雲龍門。小黃門趙宣持《秦始皇帝本紀》問臣等曰:太史遷下贊語中,寧有非耶?臣對:此贊賈誼《過秦篇》雲。向使子嬰有庸主之才,僅得中佐,秦之社稷,未宜絕也。此言非是,即召臣入,問:本聞此論非耶?將見問意開寤耶?臣具對素聞知狀。詔因曰:司馬遷著書,成一家之言,揚名後世,至以身陷刑之故,反微文刺譏,貶損當世,非誼士也。司馬相如洿行無節,但有浮華之辭,不周於用,至於疾病而遺忠,主上求取其書,竟得頌述功德,言封禪事,忠臣效也。至是賢遷遠矣。臣固常伏刻誦聖論,昭明好惡,不遺微細,緣事斷誼,動有規矩,雖仲尼之因史見意,亦無以加。臣固被學最舊,受恩浸深,誠思畢力竭情,昊天罔極!臣固頓首頓首!伏惟相如《封禪》,靡而不典;楊雄《美新》,典而亡實。然皆游揚後世,垂為舊式。臣固才朽,不及前人,蓋詠《雲門》者難為音,觀隋和者難為珍。不勝區區,竊作《典引》一篇,雖不足雍容明盛萬分之一,猶啟發憤滿,覺悟童蒙,光揚大漢,軼聲前代,然後退入溝壑,死而不朽。臣固愚戇,頓首頓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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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信達雅的分割線-——

  永平十七年,我(班固)和賈逵、傅毅、杜矩、展隆、郗萌等人,被召到了雲龍門。


  小黃門趙宣拿著《秦始皇帝本紀》,問我們說,司馬遷的贊語裡面,有沒有不對的地方呢?我回答說,這段贊文就是賈誼的《過秦篇》,裡面竟然說什麼「那怕子嬰只有平庸君主的能力,僅僅有普通水準的臣子來輔佐,秦朝都不會滅亡。」這句話,說得真是再錯也沒有了。聽到了這個回答,皇上您就把我召進去,問我說,你的確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嗎?還是為了迎合我的想法而說的呢?我說,這的確是我一直以來的想法,然後就從史學的角度認真的分析了這為什麼是不對的。


  聽完我的彙報后,皇上您說,當年有兩個司馬,很有名,都是才子啊!但兩司馬的道路不同,一個是閹黨,一個是坑黨。司馬遷這個人,下面沒有了,是閹黨的大頭目。


  司馬相如這個人,明明接了任務,卻一直拖著文債不寫完,是坑黨的代表人物。


  司馬遷,他寫出了史記,創立一家之言,名揚後世,但是他只因為自己受了刑的原因,就在書裡面諷刺朝政,批評朝廷,不是忠誠之士。


  司馬相如,他吃喝嫖賭,對老婆不忠,雖然能寫出很華麗的文字,但是沒什麼用。可是啊,他臨死前總算填上了封禪的坑,忠誠可嘉。


  兩個人比較起來,司馬相如還是要強過司馬遷很多啊!


  評論完兩司馬後,皇上就讓我們退下了。回到家裡,我思來想后,終於認識到了我的錯誤。其實,我長期以來,一直是在認真閱讀學習皇上您的各種指示,您愛憎分明,見解深刻,就算是孔仲尼對歷史的把握與理解,也不過就是這個水準了!


  自從高祖建國以來,特別是在今上您登基以來,我大漢各方面建設都取得了高速發展,實現了前無古人的成就,在過去,司馬相如曾經總結過,楊雄也曾經回顧過,但他們的文章都有那樣這樣的不足,而且他們也沒能看到正在科學發展和諧發展向著星空發展並將永世發展下去的今天,臣受學的時間最長,蒙施的恩情最重,誠皇誠恐,不自量力,決定寫一篇《典引》,雖然這篇文章不足以把皇上您登基以來的各項成就描摹萬一,但也算是盡了一已之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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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考慮怎麼才能正確回答的分割線——

  上文引自《文選》,是班固《典論》的序文,全文主旨大致如上所述,不再引出。


  文中提到了班固的第一次奏對,史記《正義》、《素隱》中皆有分析,此處不附全文,只簡單介紹一下他的主題。


  正如上面的介紹,在《史記》中,司馬遷轉述了賈誼的意見,認為秦亡於秦,認為到三代都還有機會,只要子嬰有平均值的能力和平均值的臣下,就不會亡。


  班固的附文中批駁了這種意見,他認為說,秦之亡,始於始皇,到子嬰的時候,做什麼都晚了,(「始皇起罪惡,胡亥極……復責小子,雲秦地可全,所謂不通時變者也。」)做為例子,他舉出了若干子嬰的施政,認為他的表現已經超過平均素質了,但大廈將傾,一木何支?(「吾讀秦紀,至於子嬰車裂趙高,未嘗不健其決,憐其志。嬰死生之義備矣。」)

  他的思路,顯然並不能令漢明帝滿意,所以才有那個莫明其妙的復詔,那個對司馬閹黨和司馬坑黨的比較,而也是到了這時,班固才一身大汗,明白了自己的錯誤所在。然後,才有了那篇《典論》,直到那時,他的思想才真正和漢明帝的思想實現了統一,達到了上級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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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複述整個流程的分割線-——

  司馬遷與賈誼的觀點,認為秦好比坑黨,直到最後還有機會填上,那怕是在二代那樣瞎搞胡搞之後,子嬰仍然還有繼續秦政的機會,這顯然是不能令漢明帝滿意的。


  於是,他拿著這個觀點去詢問諸史官,而班固的第一次回答,讓他很高興,所以,他才把班固召入,讓他詳細闡述。


  但他沒有想到,班固的回答,雖然比司馬和賈誼強一點,但仍然不符合他的心意。


  班固比他們強的地方,是他認為秦其實是閹黨,絕對不可能再長出來。但班固仍然不能讓漢明帝滿意的地方,是他竟然認為子嬰其實是個很不錯的皇帝,只是大勢已去,無可奈何。


  ……這當然令漢明帝不滿。


  但漢明帝是聰明而優秀的皇帝,是能夠嫻熟雜用法、儒、王、霸之術的帝王,他沒有治罪,也沒有批評,只是講了一段歷史,問了一個問題。


  你是要做閹黨,還是要做坑黨?

  ……班固讀懂了這個問題,並做出了正確的回答。


  那一年,是永平十七年,西元74年。距離唐太宗跑去邊看國史邊微笑著說「你們放手寫,我決不干涉!」的時候,還有50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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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繼續講下去的分割線-——

  唐皇觀史,是極有名的段子,與之相比,雲龍門之對就冷門太多太多,但我實在以為,這兩件事情,當是放在一起來說的。


  另外,這也是一記極好的警鐘,尤其是在龍空這種坑黨結隊走,閹黨遍地行的地方,更是應該把這記警鐘重重的敲,敲了再敲。


  ……坑黨尚可恕,閹黨罪難逃!

  早慢熊公公,內褲門公公,馬牙蘇公公,以及其它許許多多今天仍然出沒在龍空的公公……你們,聽見這歷史的鐘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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