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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四節

  多謝zzkj同學,多謝goodxjj同學,另,神罰同學,乃要求龍套的話,發貼說明需求吧。不過話說在前頭,本書龍套的特點是,黑鍋有背,好處就沒分,領盒飯是常態,欲領而不可得也是常態……


  另外,有多少相信過咱家會在這裡斷更呢?嗯?!


  狹窄的道路上,屍兵們拖著早已失去知覺的身體,一步步的向前挨著。


  「冤有頭債有主,回頭右拐是官府……混蛋,不要再向前走了啊!」


  大聲叫嚷著,花勝榮滿臉都是恐懼,雖然,他是被人擋在最後面。


  「花先生,你再叫的話,我只好把你丟出去了。」


  一邊全力阻擋著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湧上的屍兵,筅七延一邊還要忍耐著花勝榮的叫囂,惱怒之下,也不由得出口恐嚇。


  「啥,嚇我,小子,你知道我是誰么?以為我嚇大的?剛才那個,那個小子,他喊我叔,你知不知道!那個婆娘,她凶又怎樣?我救過她的命,你知不知道!剛才他們分明讓你保護好我的,你知不知道!」


  很想一把掐住花勝榮的脖子,再在肚子上重重補上幾腳,但到最後,筅七延還是咬牙忍了下來,只能在肚裡悻悻道:「七爺今天便讓你一讓,打狗也得看主人是不……」


  一面想著,一面抬起頭,看向前面似乎無窮無盡的屍兵,一邊又想到身後,幾乎完全失去了戰鬥力,只能盤膝蓋打坐的的鬼踏江與黑山秀,和那戰鬥力等同於無的花勝榮,筅七延心中愈發焦燥,只是暗道:「不死者……還有貪狼,還要多久?」


  ~~~~~~~~~~~~~~~~

  筅七延據險死守,雲衝波則正在揮刀向前,辛苦之處,遠過他們。


  就在剛才,在鬼師的殘骸上,沾滿了血液的水靈珠自行浮空,更從中投射出若實若虛的人影,那是老到了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到的老人,是一個雲衝波相當熟悉的老人。


  已杖東山,曾經與渾天、長庚、蹈海……等人一起,胝手胝足,戮力同心,建立起小天國的,已杖東山!


  而更沒有人知道,雖然只是短暫的對視,卻有一種奇妙的力量,令雲衝波與之心念相通,進行了簡潔的交流。


  「真得是你,北王。」


  「……我不是北王,我是雲衝波。」


  面對東山短暫的迷惑,雲衝波迅速揭曉了答案,他告訴了對方自己是誰,告訴對方長庚一直沒有轉世,一直等到了自己,和讓自己親歷了那段地上天國的歷史。


  「那麼,我們是怎麼失敗的?」


  東山的這個問題,原是題中應有之義,雲衝波卻怔住,一時,方緩緩傳遞過去一個訊息。


  「我殺了你后,逼走了無言,然後,天王和干王殺了我,再然後,干王又除掉了天王,向儒門獻城。」


  「……為了保住他的三江堰么?」


  雖然只是思維間的交流,雲衝波仍然似乎聽到了對方充滿諷刺的笑聲,似乎又看到了那次會議,那次在三巨頭間激烈碰撞的會議。


  「告退了,天王,先走了,干王。」


  手杖咚咚的撞擊著地板,東山傴僂著身軀,走向門口,也就是在那時,蹈海陰沉著臉,撞入會場。


  「那時,你說我錯了,那是你第一次這樣正面的指責我……但那次亦令我高興,我們終於又看到了一個堅強,和有思路的同志,一個能夠承載山嶽的同志。」


  「干王,他始終是現實主義者,他總在準備著妥協……他以為偉大的目標能夠隱藏在庸俗的手段當中,卻忘了,我們太平道的根本分別是什麼……」


  「他總是念念於經濟……但若以錢權二字就可播弄天下豪傑,又何來我太平道生長之途?」


  「危險,在我們當中。」


  「被暫時的勝利所軟化,而漸漸失去掉對『不死者』之尊重和對『太平』之想望的道眾們,迷醉於俗世的生活,漸漸失去掉戰鬥的意志。」


  似乎忘了現在已是三千年後,似乎忘了那個地上天國早已覆滅,東山微微的低著頭,喃喃的傳遞著他的思想,就好象一切仍然還在昨天,他仍然還是小天國的王,仍然和同志們一起,正在激烈的辯論著,並展望著那個想象中的未來。


  「太平道是以『理念』而凝聚民眾,相信『天下太平』這口號能在太平道手中變為現實,才是太平道歷經百劫也終能不墮,是天下信眾會拍頸瀝血,百死無悔的原因。」


  「而,若是這樣的信念出現鬆懈甚至是混亂,我們,亦就和歷代以來其它爭奪天下的世家沒有什麼不同,縱使勝利,我們……亦不過是把帝京改叫天京,把帝中和改成帝太平而已,何況……失掉理想的我們,怕也沒法獲勝。」


  「總之,我們雖在同時進行著『戰鬥』和『建設』,也絕不能放鬆掉『道務』,要持續不斷的增強大家對道祖和太平的信心,要繼續的統合人心,和摒棄掉那些只會紛亂大家心意的邪說,唯有以一次迅速而又徹底的整肅及宣講,才能夠凝聚住我們的隊伍。」


  ……


  面對似乎正沉浸進自己記憶中的東山,雲衝波正在猶豫著要不要插話,卻喜對方先行反應過來,繼續了剛才的問題。


  「你還沒有回答我,北王……我們,到底是如何失敗?」


  「……那,會講很長時間。」


  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實際上,早在東山初次發問時,雲衝波便已明白,他想問的,又怎會是天王如何敗死,忠王如何衝突?他想知道的,無非是「為什麼」三字而已。


  想要開口,卻被對方用一個手勢制止。東山慢慢的打量著雲衝波,突然道:「第八級力量……雖然已無限接近到門檻,但終究只是第八級力量。」


  用冷漠的目光打量著雲衝波,東山突然轉身,離去。


  「區區八級力量……何德何能,敢於來再把我們失敗的夢想踐行於地上?」


  「活著走到我面前來……北王。」


  「千年糾葛,今日了結!


  雲衝波與東山的交流,除了最開始的兩句之外,就完全是在意識間的交談,對其它人來說,他們只是看到水靈珠中浮現出了老人形象,並與雲衝波進行了莫名其妙的問答,然後,就是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陷入沉默,再然後,那個老人似乎突然間變得很不高興,轉身離開……如果只是這樣,倒也沒啥。


  但是,每個人都看到了那個老人的身後,每一步,都在石質的地面上踩出深黑色的腳印,每個腳印中,都有深黑色的漩渦出現,漩渦當中……種種根本不該存於世間的怪物,滾滾而出!


  高度只到小腿的侏儒,手持滿是鐵鏽的短刀,白到讓人心悸的骷髏,拿著斷裂的劍,殘破的盾,和沒有了攻擊部的長矛,用整齊的陣形,層層湧出。跟在他們後面的,是肉身尚未腐盡的屍兵,神色獃滯,腳步緩慢,手裡拿著大型的錘、斧或者是弩箭。混在他們當中的,有眼中燃著火焰的軍官,騎著同樣是骨質的戰馬,拿著重大的鐵槍或是斬馬刀,指揮著部隊的推進。


  「幽治悵無邊……」


  只有雲衝波立刻認出了自己正在面對的什麼:「東天太一聖山府君親傳九幽明真法」的第六式「幽治悵無邊」,將敵人屍體作最大利用,剝肉剔骨,存此軍陣……雖然是只能使用一次的消耗品,但卻能最大程度的摧毀敵軍的士氣。


  看著眼前列陣而進的骨兵,雲衝波橫刀胸前,恍惚間倒似又回到了小天國,一忽兒好象還是在「五路破軍」之役,東山怎樣用敵軍死者所化的骨兵,生生挫磨盡了數萬帝軍的士氣,令他們最後在驚慌當中,炸營而逃。一忽兒卻好象自己正在天空之中,正在和東山作著莫名,卻又殊死的搏鬥。


  「這樣對我是沒用的啊,東王。」


  穩步而前,每一刀都揮動的很有分寸,似乎威力不大,卻保證了雲衝波前進的速度完全不受影響,而蕭聞霜在短暫的驚訝之後,此刻早已跟上,卻沒有和雲衝波並肩而進,而是落後半步,掩護著他的背部。


  「這些玩具,本來就是用來清場用的。」


  頭也不回的進入石壁當中,東山負在背後的右手,搓出響亮而又尖銳的音符,隨後……是落雷如雨!


  曾經一擊把袁當「陷陣營」摧破近半的神技「幽獄劫無盡」,不僅能夠召喚雷電,也能夠拉扯下熊熊燃燒的隕星,雖然雲衝波及時引發了大部分威力,但餘下的火與電,還是輕輕鬆鬆便把這大廳搞得一片混亂。


  「保護他們!」


  自阻擊中衝突而出,雲衝波緊銜東山背影而去,蕭聞霜則是毫不猶豫,丟下一句命令后,便追了上去,而敖開心馬雲祿王家兄弟諸人,在短短猶豫之後,也緊追了上去,反而是諸納強者,至此無不色沮氣喪,皆沒了進取之心,一時卻也走不得:那些骨兵雖然無人指揮,卻似仍有生前記憶,陣戰之法儼然,更個個都奮不顧身,諸人雖然個頂個都是有數的好手,一時卻也狼狽不堪。


  ~~~~~~~~~~~~~~~~

  (這就是已杖東山的力量嗎……真可怕。如果是在戰場之上,他一個人就勝過千軍萬馬啊。)

  筅七延此刻的心情相當矛盾:一方面感嘆著對面的這種力量,這超過當世任何魂法修習者的力量,並為了「這是我們太平道的力量」而自豪,一方面,他卻又痛苦於這力量的強大,畢竟,現在……這力量,是自己的對手。


  筅七延與朱守一都有著堪稱優秀的力量和水準以上的反應與判斷能力,再加上對這洞穴相當熟悉的鬼踏江與黑山秀,和一個似乎天生就能聞出那裡有逃生道路的花勝榮,他們一行雖然狼狽,但倒也很快穩住了陣角,找到了一處很好的地形,筅七延與朱守一聯手堵塞入口,花勝榮則在後面照顧鬼踏江與黑山秀,指望他們能夠儘快好起來。


  (如果沒有更強的對手出現,這樣子守下去倒沒什麼大問題……但是,手裡的種子快要用光了啊!)


  筅七延的戰鬥方式相當罕見:他本是納人,自幼修習的並非武學,而是土巫之術,後來投入太平道,得到玉清指點,將巫法與煉器之術糅合,居然別開生面,儼然成為了南方太平道木系術士中頂尖的人物。


  (鬼枯藤快要用完了……必須省下來。)

  開始是連續投擲出類似當初從阿奴手下救出花勝榮時的黑色種子,雖然只有芝麻大小,但投出后卻能迅速抽枝長葉,成為可以覆蓋兩尺見方面積的藤蔓,既可以把骨兵們絆倒,困鎖,使朱守一能夠準確的逐一消滅,甚至是索性將他們較為脆弱的那部分骨骼直接絞鎖。但面對對方源源不斷的攻勢,筅七延攜帶的種子卻在迅速消耗,使他不得已改變戰法。


  丟出兩顆土黃色,有土豆那麼大的種子,外形凸凹不平,更象是整塊的植物根莖,但一觸地面,就立刻變成一人來高的樹木,樹枝有力揮動,將骨兵一一打倒不說,樹榦部分更形如巨嘴,當骨兵接近時,樹榦就會彎下,用一種聽著就讓人背上發涼的聲音,把骨兵喀吱喀吱的咬成碎塊。


  「這東西很威啊,你為什麼不早用,很貴嗎?」


  對花勝榮實在是沒有好感,很想裝沒聽到,但知道對方必定會這樣聒噪下去,筅七延皺著臉為花勝榮進行解說——倒也沒指望對方真能聽懂。


  「哦,你說這東西叫樹妖,養時間長的話,還能變化人形,能夠用來偷襲……看不出來,老弟你也很會說笑話嗎!」


  哈哈的笑著,花勝榮表示說,一顆樹能夠變成人也就罷了,居然是當著人家女兒女婿還有女婿的小老婆的面變成他爹爹模樣,還能把三個人都騙過去,在背後來了一刀……這是在胡扯呢,還是在胡扯呢?

  「所以說,你們太平道啊,在傳道的時候,還是有很多東西要學的,類似這種大家聽了就會大聲嘲笑的故事,用來傳道,那隻會起負作用、負作用啊!」


  講到興起的花勝榮,扯著筅七延,硬要給他分析道門那些感應篇遊仙文與佛門各種果報故事在抓信徒時的差別。


  「總之呢,不光要敢編,更重要是會編,大處不妨胡扯,小處卻需仔細……你們道門啊,志大才疏,一開口就編什麼化胡經,卻不知道怎麼講小故事小段子,須知老百姓誰管你那禿子祖上是不是牛變的?能保佑長壽發財老婆孩子就好,現官不如現管啊!……連財神爺都要等禿子們帶進來才想起來仿,活該餓死你們啊。」


  被花勝榮吵的心煩意亂,筅七延一邊機械的答應著,一邊重複著已經重複了無數次的動作,卻在手臂揮到一半時,就愣在了那裡……不知何時,身上的種子居然已經用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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