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紅梅
眼前女子容貌的確漂亮,可葉玄淵卻無心欣賞美人如朝霞般的臉,他所在意的也從來是王語琴背後的丞相府和將軍府。
想到老七還好端端的活在晏陽城中某個他不知的角落,葉玄淵就無法靜下心來徐徐圖之,原來他各種刻意接近王語琴,又怎麽會發現不了她的心思,全在老七身上。
雖然她的感情隱晦幾乎未曾表現出來,甚至連王相和丞相夫人都未曾發現自己女兒已對七皇子芳心暗許,可葉玄淵卻在不經意間便發現了這個晏陽城第一美人的心思。
可笑王相還想獨善其身,保持中立。
既然老七如今還未明了現身,那就隻有趁他出現前,先娶得王語琴。所以葉玄淵覺得自己隻有在最短時間內,趁丞相小姐還不知七皇子還活著的情況下,得到她的心。
看著眼前女子強裝鎮定的樣子,葉玄淵緩緩勾起一抹笑容,開口道:“看來還是本宮做錯了,事到如今,小姐卻還不知本宮何意。”
抬眼看看周圍侍從宮婢皆低眉垂目的樣子,葉玄淵繼續道:“打從看到小姐的第一眼起,本宮便對小姐傾心,之前隻因怕唐突佳人,是以未曾向小姐言明心思,而今母妃逼我娶妃,可在本宮心中,隻有你配得起當我心中的三皇妃。”
一番話說得直接而又明了,雖然晏陽城中對王語琴傾慕著無數,可礙於王語琴丞相千金的身份及自家麵子,並沒有人敢如此唐突造次。
是以王語琴反而是第一次收到男子如此明示的愛慕,而且此人還是晉朝三皇子,說不準還是未來晉國天下的主子,加上葉玄淵俊美的容貌,王語琴很是驚惶失措。
甚至她感覺心頭在刹那,似乎微微一動。
周圍服侍的下人們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如血般冷麗的紅梅下,是王語琴如桃花般鮮豔的臉容,想張口說些什麽,她卻發現自己一時無言以對。
想起自己此次進宮的目的,王語琴咬咬下唇,微微抬眼看著葉玄淵道:“語琴.……想求殿下一件事,不知殿下可否應允我?”
葉玄淵笑道:“你的請求,我如何會不應允?”
王語琴隻當未曾聽到他稱呼上的變化,微低下頭,飛快道:“語琴想求殿下,帶語琴回掩芳宮,語琴想母親了,而且此次語琴出來是違了父親之意,所以也想早些回去,免得父親擔心。”
葉玄淵很清楚王語琴被關禁閉一事,但仍是開口問道:“違了王相之意?是何意?”
“前些日子,語琴不小心毀壞了父親鍾愛的一件珍寶,便被父親下令禁足房內。”
三皇子雖通過眼線得知王語琴被王相禁足房內,卻並不知道因由,但他也不在意這些家事,那也不是什麽重點。
但這理由王語琴雖說得自然,葉玄淵卻仍直覺她在說謊,王相何其疼愛這個女兒誰人不知,又怎麽會因為件死物罰她三個月的禁足,但他也並不在意,這隻是個她想脫身的借口而已,他也無需在意。
平日間王相對他防守甚嚴,好不容易製造了此次機會,來之不易,他又怎麽會輕易放過。
葉玄淵微微一笑:“既是如此,小姐便更無需急著回府了,這深宮之中守衛森嚴,可保小姐安全無虞,王相必然不會擔心,何況此刻你我去打擾母妃與夫人聊天也不妥。如若小姐對這紅梅不感興趣,那本宮便帶小姐出宮走走,宮外很多東西,倒是比宮內有趣些。”
丞相夫人的不讚同葉玄淵也看在眼裏,不知麗貴妃能拖住她多久,葉玄淵不敢耽擱,說完便抬腳往外走去,他就不相信,這王語琴敢不跟上來。
畢竟這是宮中,畢竟他還是當朝最受寵的皇子。
王語琴聽到要出宮,心底便著急起來:“殿下,恕語琴難以從命,語琴怎能扔下母親獨自出宮,殿下恕罪,方才是語琴失禮,此地景致不錯,這紅梅也開得漂亮,語琴很喜歡,也不想辜負眼前美景,去宮外舍近求遠。”
她如此堅決地拒絕自己,倒是出乎葉玄淵意料,大家閨秀在他那番言語之下竟還能如此清醒地堅持自己本意,倒叫葉玄淵愣了愣。
但轉念一想,葉玄淵旋即發現了不對的地方,這王語琴剛剛如此驚慌,似乎並不是因為不願撇下丞相夫人,似乎,是不願出宮。
想起她剛剛的心不在焉,葉玄淵突然好奇她是為何,但看了眼王語琴,他卻順著她道:“既然如此,那本宮便陪小姐好好在這梅林間走走。”
待丞相夫人帶著女兒從掩芳宮出來後,便隻想快速回家,她實在擔心三皇子與語琴獨處之時,發生了什麽。
丞相夫人不比王語琴,她在看到三皇子出現的那刻起,便知這些都是麗貴妃與三皇子設好的局,目的怕是就是為了那禦花園紅梅間的獨處,既然如此,丞相夫人實在難以想象,三皇子會對自家女兒做些什麽。
特別在看到王語琴回來後,那緋紅如朝霞的臉,丞相夫人心中更是難以安心。
而此刻更加覺得不安的,是丞相府中的王冀之,王廣滿頭大汗地跑進來,看著背著手焦慮地在屋內走來走去的丞相,開口道:“回相爺,奴才從宮內打探到,夫人和小姐從掩芳宮出來後,去了景德宮。”
王相驚道:“什麽?!”
景德宮,正是當朝皇後所居宮殿。
王冀之急道:“夫人和小姐怎麽會從掩芳宮出來後,又轉進景德宮裏去?”看著王廣搖頭說不知的樣子,他卻心中已猜到為何,想去景德宮的,必然是語琴,而目的.……
想到此,他忙道:“不是說三殿下也在貴妃娘娘處嗎?還陪小姐去了禦花園,那夫人和小姐去景德宮時,三殿下在何處?”
“回相爺,三殿下好像被皇上召去了,是以未曾送夫人和小姐出宮。”王廣雖不明白王相為何看起來如此驚慌,但他既是個下人,還是個頗得寵的管家,自然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聞言,王冀之心下卻依然沒有安定多少,他隻求語琴能夠不做傻事,讓丞相府攪進皇位之爭的這趟渾水裏。
景德宮中,丞相夫人與王語琴一道朝皇後行過禮後,便開口道:“皇後娘娘,請恕臣婦冒昧,今日應貴妃之邀進宮來,但臣婦想到也有好些日子沒見到皇後娘娘,便帶小女冒昧前來叨擾娘娘,還請娘娘原諒。”
自從葉玄楚死後,皇後便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因而精神也一直不大好,她隻是懨懨地說了句:“夫人言重了,你能有心來瞧瞧本宮,本宮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怪罪。”
麗貴妃打得什麽算盤,皇後自然清楚,但如今的局麵已是她再也不能掌控得了的,這樣的當頭丞相夫人竟會從掩芳宮出來後轉路來這景德宮,那便說明一點,丞相府倒是依然立場堅定,未涉入黨派之爭,隻忠於皇上。
可惜,就算王相投不投靠,也已經不重要了,楚兒死了,那便是三皇子一人獨大,這晉國天下,也遲早是葉玄淵的。
丞相夫人看著憔悴的皇後,心底不由歎口氣,她也是一名母親,清楚失去唯一的孩子對於一位母親來說,是多麽大的痛苦。
正想開口,王語琴卻上前一步,道:“皇後娘娘,語琴有要事想告知娘娘。”
丞相夫人驚詫地看向自己女兒,皇後聞言,便道:“琴兒有什麽事,自可告訴本宮。”見王語琴露出絲為難之意,皇後明了的讓殿中宮婢皆退了下去。
看了眼自己母親,王語琴不再猶豫:“皇後娘娘,七殿下並沒有死,他還活著。”
王語琴一語驚人,不僅僅是皇後,連丞相夫人都大驚失色:“琴兒?!你這是在皇後娘娘麵前胡說些什麽?”
“娘,我沒有胡說,回皇後娘娘,語琴幾日前的的確確在常市街看到了殿下。”
想起從掩芳宮出來後,王語琴便極力勸說她來景德宮拜見皇後娘娘,當時她以為語琴真是為了她所說以免後宮之中的人多想的理由,卻如何也沒有想到她竟是抱著這個目的。
而這一刻,邵芷昕也終於明白了那個夫君如何也不告訴自己為何突然讓語琴禁足三個月的理由,一瞬間,她隻覺得手腳都有些冰涼,眼前的局麵該怎麽收拾她一時無主,而往後的局麵該如何收拾,她更不知道。
丞相夫人很清楚,無論丞相府還是將軍府,都不能涉入兩位皇子的帝位之爭。
她急急拉住王語琴的手跪了下來,開口道:“娘娘恕罪,語琴幾日前受了些傷寒,一直在府中養病,剛剛的話冒犯了娘娘,還望娘娘寬恕。”同時狠狠掐著王語琴的手,謹防她再說出什麽不恰當的話來。
可此刻,皇後卻聽不見她的話,她眼中是上位者的嚴厲,麵容嚴肅地看著王語琴,道:“琴兒,你可知若拿此事哄騙本宮,是要掉腦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