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章 危險
“沈大哥,”小七看著沈庭似乎變得不高興的臉色,便有些不安道:“我並非故意的,隻是有些事情,我必須弄清楚,”不知道為什麽,小七心中對沈庭總是有種莫名的信任,甚至勝過葉玄楚,她看著沈庭,總有種看到小五哥哥的感覺。
看著小七的樣子,沈庭便按下心中擔憂,微微一笑道:“你說的不錯,那位長輩,的確是前朝皇後容念,但容姨在嫁入皇宮成為皇後之前,是住在葉家,也便是當今聖上的府中,當時,我小姑,也便是如今的皇後,是葉家夫人。而我娘,也便是在容姨入宮前與她結識的,當時我已出生,我娘嫁給我父親隻是官家聯姻,並無多少感情,再加上我娘性子孤靜,是以小時候我很少看到她高興的樣子,直到認識容姨,我才看到過我娘開懷而笑的模樣。而後,容姨入宮為皇後,我娘還經常帶著我,去宮中陪她。容姨極愛笑,性子開朗,待我也極好,而你,的確長得比較像容姨。”
聽完,小七呐呐道:“沈大哥,你第一次見到容皇後,是在葉府?”
看到沈庭點了點頭,小七隻覺心頭冰涼一片,沈庭是葉玄楚表弟,連沈庭都在葉府見過容念,葉玄楚又如何會沒見過?
那麽,七皇子在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容貌有異一事,卻仍然強行地把自己帶來這皇城,而之後她再見到他,故意隱去晉皇封她為郡主的真實原因,七皇子也未曾說破。
想到此,小七不由麵色青白,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一直在奢望,葉玄楚對她並無目的與利用,也會在葉玄淵手中保護她,可如今,自己隻不過是兩人為達目的的棋子而已。
如果連葉玄楚對她都是利用,那還有誰能幫她從這個漩渦裏脫身。
此刻,小七卻突然想到爺爺和小五哥哥二人,想起葉玄楚對她所言,那些曾經的期望和高興如今都變成了巨大的諷刺,她對葉玄楚的信任也許就是害死爺爺和小五哥哥的利刃。
想到此,她目光空洞地看著沈庭,開口道:“沈大哥,那你也應該知道,皇上為何會封我為郡主吧?”
沈庭並沒有想到葉玄楚與小七早就相識,更不知道小七是七皇子帶進晏陽城,是以他並不知道葉玄楚對小七的欺瞞。
沈庭看著小七臉色難看,還以為是她知道了容念與晉皇之事,心中害怕,便出聲安慰道:“小七,皇上的確喜歡容姨,但你放心,皇上既然已認你為女兒,便是心中真的把你當成女兒,你也不要胡思亂想。”
雖然沈庭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但小七還是聽懂了,想到那日自己洗臉後,沈皇後與麗貴妃滿是恨意的目光,小七便不由覺得自己愚蠢,如此明顯的事情,卻隻有她這個蠢貨還在自欺欺人,天真的認為葉玄楚並不知道此事所有。
如果一開始葉玄楚也是為了利用自己的容貌達到些許目的,那自己被抓入萬煙樓一事,就極有可能是七皇子一手安排的。
想到此,小七忍住心中的寒意與憤怒,她若無其事地道:“沈大哥,你放心,我並沒有多想,我隻是沒想到這些事竟會牽扯到前朝,過於吃驚而已。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小七就先回去了,還有我獨自出府之事,我怕七皇兄責怪,還要勞煩沈大哥不要告訴他。”
沈庭點點頭:“你放心,此事是你我之間的秘密,何況被七殿下知道你替我品菜,必然要責怪我的,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並不放心,不如,我送你回府中吧?”
既然自己是兩位皇子的棋子,那也許暗中有人在監視她,不論被哪邊人看到自己與沈庭在一起,於她而言都是不利,是以小七擺擺手拒絕道:“一路回去都會有人,沈大哥,未免遇到熟人,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何況來的時候我一個人也並沒有什麽事,你放心吧。”
而小七想到的,沈庭也想到了,是以為了能更好的保護小七,何況若七殿下和三殿下真派了眼線監視小七,那麽必然暗中也會保護小七,至少目前會保護她。
是以他也沒堅持,道:“那好吧。”
可當小七醒過來時,她還是有些懵了。
眼前一片昏暗,可身下傳來的顛簸感卻令她無比熟悉,與當初被趙嚴擄走,醒來後的感覺極其相似。
她在一輛馬車裏,而且車中並不像當初,有花夜等人,這馬車裏,隻有她一人。
小七一頭霧水。
細細回想片刻,她竟對自己為何會出現在此,半點印象也沒有。
唯獨隻記得她向沈庭告辭後,便沿路回郡主府,而她走到哪裏發生了什麽,卻絲毫回想不起來。
摸著還有些許暈沉感的頭,小七試著去打開馬車門窗,卻發現都鎖得嚴嚴實實,她用力拍了拍,開口喊道:“有沒有人呀?把門打開!”
可喊了半天,馬車依舊在往前行駛,車外卻沒有半個人應答小七一句。
想了想,小七仔細感覺了一番外麵的動靜,可除卻能聽到馬車行駛之聲,及馬蹄之聲,她卻連駕車人的吆喝聲都沒聽見半句。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凝神細聽了半晌,小七還是未曾發現半點信息,她便打算安坐在馬車裏,不再浪費力氣。
若是之前遇到這種情形下,會擄走她的,除卻葉玄淵,小七也想不到別人了,可如今知道葉玄楚對她也別有目的,小七就難以揣測出,到底是哪個想抓走她?又有什麽目的?
再不然,若是抓她的人既不是葉玄淵的,也不是玄哥哥的,那又會是誰?
不知行駛了多久,馬車便停了下來,小七正暈暈沉沉的睡著,卻被車門外開鎖的聲音,給突然驚醒。
她醒過來,一拉馬車門,果然開了,可再見到車外景象時,她便不由的傻眼了。
一路憑感覺,小七便覺得這馬車似乎一直在上坡,而今看到自己身處一山頂之上,周圍是稀稀拉拉的樹木。
從馬車上下來,她也未曾見到車夫,但若說是這馬車是自己跑上來的,如此荒唐的事又怎麽可能。
她靜靜等了片刻,也沒見任何人出來,對方把她擄來這裏,卻又如此裝神弄鬼,掃了一眼四周黑暗鬼魅的樹林,小七便仍然爬回馬車裏,將門關上,安心睡著。
既然對方有意這麽耗著,她也想不明白對方意圖,不如以靜製動,以逸待勞,橫豎自己如今也是他人握在手心裏的一隻螞蟻,生死都不由她了,其他事也不必費心去想了。
無論抓她的是誰,隻要對方想利用她,就不會讓她死。
夜涼如水,沁竹園中,容墨一身白衣斜倚在竹林之下的石椅上,月光透過竹間縫隙斑駁地灑進來,影影綽綽地落在雪白身影上,平添幾絲清冷和幽魅。
他低垂眉眼看著指間玉箋,半晌,卻突地開口道:“葉婺兩個兒子,心中對小七莫不是欲殺之而後快,但此次擄走她的,卻是另有他人。”
看似空無一人的院中卻想起一道尖細的聲音:“這人倒是甚有本事,能甩了三方人馬,將這郡主擄走,傾城郡主如今名滿朝野,除卻那兩位皇子,還有誰會把她暗地裏抓走,又是所為何由呢?”
容墨目光悠遠地看向夜色中,愈顯巍峨鬼魅的碣山,眼中閃過一絲難辨的光芒:“晉國兩位皇子為奪嫡位,將朝中局勢攪得無比緊張,人人自危,而王冀之之女嫁與葉玄淵之後,沈皇後又如何會讓此事善了,邵大將軍鎮守邊境,雖千裏之遙,卻手握重兵,無論朝中局勢如何,隻要兵多將強,那便難論輸贏。葉玄楚自是知道此點,所以他如今最該致力於的,該是破壞相府與三皇子府的關係。而葉玄淵,既然如此威逼利用小七,想必心中更多的,該是想如何報其母之仇。”
問槐從竹間出翻身下來,順手落座在容墨對麵,看著容墨手中玉箋,帶著些微疑惑的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這七皇子為何會向閣主下帖子,邀您相見?”
“你可知,”容墨目光輕柔,微微一笑:“當初為何我會讓你去聯絡葉玄淵,而非葉玄楚?”
問槐坦然地搖搖頭。
鳳棲閣中,他擅長醫術,及輕功易容之術,而指桑卻是癡迷練武,擅武藝,真要論看人算事的本事,卻是千羽,隻可惜千羽雖比他和指桑更懂得閣主心思,卻武功太差,還是個路癡。
是以需千裏跋涉的事情,閣主從不交付於千羽。
問槐當初受容墨之命,隨容墨來晉國,以霄流錚之名,助葉玄淵娶得王相小姐王語琴,且設計讓小七落入葉玄淵之手後,便快馬趕回南國。
一開始先動身回去的,乃是容墨,可令問槐想不通的是,閣主卻會又折回來,讓他盡快回去,閣主卻留在晉國成為了郡主少傅。
他的的確確是弄不懂閣主是為了什麽。
問槐記得他曾就此事問過千羽,那廝卻是風騷地抬著眉眼瞅了他半晌,最後隻扔給他三個字,你不懂。
氣得他當即隨手給他下了個毒,讓南國宰相拉了三天!
簡直是說屁話,他問槐要是懂,還問他千羽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