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人心6
「爸爸。」脆生生的童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
小男孩想要衝過去，去到他爸爸身邊，可被身邊的女人攔了下來。
看到不遠處的女人和孩子，倚在欄杆處的湯正軍突然激動起來。
「曉琴，你走，帶著孩子離開這裡，我不想見到你們……我沒臉見你們啊……」
女人聲音很溫和，面部表情雖顯示著很擔心，卻將心中那份害怕慢慢壓抑著，剛才在入口處，白晨曦有跟她交代，如果不想孩子以後沒有爸爸，如果不想以後自己沒有丈夫，你的言語千萬不要刺激他，只有你們，才是你老公生活下去的勇氣。
女人點了點頭，她語調很慢，很輕：「阿軍，有什麼事情我們過來說好不好？」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我……」湯正軍說著大聲的哭了起來。
「警察說你因為別的女人跳樓，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女人之間發生了些什麼……」
「曉琴，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了，我一無所有，錢都被那女人騙光了，我對不起你和兒子。」
湯正軍說著，一個腳就跨了過去。
「湯正軍。」身後的曉琴大聲喊了出來。
「你不能這樣不負責任，你打算這樣一了百了，那我呢？兒子呢？你是打算我們跟著你一起走嗎？你走了？我們又如何活著？」
曉琴開始哭了起來，懷中的孩子也跟著哭了起來。
「爸爸……爸爸……你過來啊，我要我爸爸……」
「錢沒了可以再賺，人沒了，那我跟兒子就沒什麼希望了。」
聞言，湯正軍的心顫了一下，跨過欄杆的腿慢慢縮了回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
曉琴慢慢朝他走近：「覺得對不起我們母子，那以後就一心一意對我們，好好賺錢，好好的把我們兒子撫養長大。兒子需要家人的關心，需要家人的照顧，破裂的家庭對孩子的影響……你也不希望在兒子面前就這麼跳下去，給他一生都造成陰影吧。」
小男孩掙脫了母親的懷抱，沖了過去，和湯正軍抱在了一起。
「爸爸，你別離開我和媽媽，我和媽媽不能沒有你。」
湯正軍一口氣梗在胸間，像是被人重重的給了一錘，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也沒有臉面要求家裡人的原諒。
可老婆和孩子至始至終一句責罵的話語都沒有，讓他的心裡更為難過。
曉琴走了過來，抱著自己的兒子和老公：「老公，聽到警察說你為了別的女人跳樓，我的心比萬箭穿心還疼，我不想原諒你，可為了兒子我忍了，我不得不原諒你，在來的路上，兒子一直跟我說，媽媽，爸爸只是做了錯事，你會原諒他的吧？你一定要原諒他，如果你不原諒爸爸，那我以後就沒有爸爸了，你相當於殺了我爸爸。」
「湯正軍，你不會讓我背負著這個惡名吧。」女人眼圈紅紅的，說不出來是氣，還是傷心，她的聲音還帶著抽泣：「如果你以後再犯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原諒你，我肯定會殺了你。」
「老婆，不會了，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湯正軍和小琴哭的不能自己。
湯正軍最後放棄了輕生的念頭，和老婆孩子一起回警察局立了案。
李楓忙著收尾的工作，白晨曦沒有去打擾他，她走到陳寒蕊身邊：「你們還要回警局，我就不等你了，我自己先回去。」
陳寒蕊點了點頭。
李楓想起白晨曦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候后了。
電話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白晨曦這邊，酒吧里喧鬧聲一片。
吧台前，她點了一杯檸檬水。
舞台中間，男的女的身子糾纏在一起，欲拒還迎。
白晨曦安安靜靜的坐在高腳凳上，與這周邊的喧鬧，格格不入。
有男人的手搭了過來：「小姐，要不要喝一杯？我請客。」
白晨曦將搭過來的男人手拿開，手中的檸檬水揚了揚：「我只喝這個。」
男人卻不死心，身子又靠了過來：「來酒吧不喝酒多沒情趣，我們來喝一杯。」
白晨曦冷冷的勾了勾唇：「我男朋友馬上就要到了，他是警察，我們還要不要喝一杯？」
男人尷尬的笑了笑：「原來是等男朋友啊，阿sir的女朋友我就不打擾了，你慢慢等……慢慢等……」
男人從白晨曦身邊退了出來，又繞到了其它的單身女人身邊去了。
白晨曦兀自笑笑。
我的男朋友是警察？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要這樣說，潛意識裡又在期望著什麼。
女人踩著細細的高跟鞋從舞池中走了出來，到白晨曦身邊坐下。
這是上次去偵探所找她調查老公婚外情的女人。
黑色的短裙包裹著臀部，走路一扭一扭的，畫著濃烈的妝容，她在透露著一種信息，一種我很寂寞的信息。
撲鼻的酒味傳了過來：「白小姐，讓你久等了。」
白晨曦語調淡淡的：「還好，沒等多久。」
她從隨身攜帶的背包里掏出一個黃色信封出來，推倒女人的面前：「這是最近跟蹤你先生拍到的照片，確實在外面有了女人。」
女人將信封里的照片拿了出來，冷哼一聲：「簡直是發了情啊，在大街上就卿卿我我的熱吻，到我這，連一個goodbyekiss都捨不得。」
白晨曦看了眼身旁的少婦，沒有過多的傷心，表情上更是一種不齒。
「如果希望離婚官司的時候，法官更偏向你這一邊的話，光憑這些照片是不夠的，還需要更實質點的證據。」
少婦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眼光迷離：「他背叛了我，我不需要他凈身出戶，但是我要最少得到一半的財產。」
白晨曦點了點頭：「你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這段時間已經對你先生和那個女人的行蹤有了了解，他們一周會有兩次去皇冠酒店，時間短則兩個小時，長則一夜，這肯定不是簡單的生意上的應酬。」
她看了看身旁的女人臉上一副無畏的表情，繼續說道：「這幾天我會讓你抓到現場的，直接拍到他們脫衣服的照片，讓他們沒有辦法抵賴。」
女人眼裡的光芒忽明忽暗，讓人猜不透情緒卻依然覺得心疼。
白晨曦頓了頓：「或者沒有這個必要的話，也可以取消這個計劃。」
女人輕輕的揚了揚唇：「真是速戰速決，辦事本來就這麼神速的嗎？」她揚了揚手中的酒杯，將吧台的吧員特調的另一杯推到了白晨曦的面前：「來陪我喝一杯吧。」
白晨曦歉意的笑了一下，將酒杯退回到了女人面前：「這種特調的酒我喝不習慣，太烈，而且我工作的時候和見客戶的時候是不能喝酒的。」
「白小姐，你真的要這樣嗎？這樣不給面子。」
「我要是喝酒的話……」
女人擺了擺手：「做人別太認真了，特別是女人，你一認真就代表你輸了，對待工作和對待男人都一樣，我們都不能太過認真。」
女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了個酒嗝，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就好比現在的我，我以為我家庭和睦，老公疼我愛我，結果……就是一個狗屁。」
白晨曦怔了怔。
認真就輸了？好像是這個樣子。
過於認真代表你過於的在乎，太在乎了就不敢失去，害怕失去，所以，白晨曦對待感情小心翼翼，心裡隱藏的那份悸動，她一直隱忍著。
如果稍微努努力，她向他伸出手，他是不是就會牽起她的手？
如果，他遇到更好的，如果徐蘭蘭回來了呢？
老師曾說過，徐蘭蘭是李楓的初戀，他雖一笑置之，可他當時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還有陳寒蕊……
她喜歡李楓，喜歡的毫不掩飾，她曾答應過她，不會和陳寒蕊搶心愛的男人。
她想到這些就有些頭疼。
「那我就把我委託的事情取消掉。」見白晨曦愣在那裡，女人揚了揚手指：「就一杯，一杯就好，你也不想你的客戶因為一杯酒去找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
白晨曦有些無奈的端起酒杯，這樣的女人無端的讓人會心疼，特別是同身為女人的白晨曦眼裡。
「還是少來這樣的風花雪月的場所，對你的立場不是很好。」
「是嗎？我原以為是天的人，卻背叛了我，他能在外瀟洒風流，我為什麼就不行？」
白晨曦站了起來，拉了下她的胳膊：「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女人搖著頭，嘴裡呢喃著：「家？我不想回家……那裡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
白晨曦洗完澡出來，就盯著手機出神。
手機上顯示有六個未接電話，全是李楓打過來的。
剛才在酒吧的時候，震耳欲聾的音響聲音蓋過了手機鈴聲，她確實沒有聽到。
那現在呢？要回撥過去嗎？
屏幕上的時間閃了閃，又暗了下去，已經十二點了，這個點他應該睡著了吧。
直到此時此刻，她心裡還在想，她現在的這個選擇是否正確。
那個未接來電提醒，手指輕輕一滑不小心就撥了出去。
聽筒里的聲音只是響了一聲而已，她還沒來得及掛斷電話，對方就接了起來。
帶著些抱怨：「怎麼不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