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家人
過了這麼多天，林父也終於出院了，連帶著沈美玲也堅持回家，所以約好了晚上在林家老宅吃飯。
算起來，林瑞來到林宅的次數屈指可數，這裡有她最美好的回憶，也有她最不安的時光。
那些往日和沈美玲母女相鬥的場面好像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可是現在她們卻能化干戈為玉帛，和平的在一個家裡吃飯聊天。
這是以前林瑞從未想過的事情。
這些年，時光教會了她平和，也教會了她溫柔。
或許是生活中的經歷冥冥註定讓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瑞瑞，小寶什麼時候來啊？」林父再次問道。
林瑞看了看手錶，然後說：「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應該快來了。」
林父尷尬地笑笑又陷入焦急的等待中。
林瑞看林父這個樣子，想了想還是說道：「爸，等會小姨來了，您可別說錯話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我說的我都記得。你放心。」
關於林父的態度，林瑞已經跟他糾正過了，可是她這個父親，在語言造詣和人情世故的理解上從她出聲開始就差那麼一點火候，想表達的意思幾乎都沒有好好表達過。
後來，聽秋玟說，就連跟林瑞媽媽求婚的時候也是鬧出烏龍。
有時候，林瑞會想，也只有她的媽媽會看上這樣一個事事笨拙的男人。
一旁沈美玲在林雪的幫助下扶著康復設施慢慢做康復，林父依舊心不在焉的看著自己的醫學雜誌，而林瑞看著這個場面，想起了多年前，林父喊她回來處理沈美玲母女借高利貸的場面。
物是人是，只是心情卻不復從前。
「回來了……回來了……」門口傳來了傭人的歡呼的聲音，林父迅速地站起了身子，就連沈美玲也是激動的差點摔倒，看著這兩人急切的樣子，林瑞從心底里生出一種心酸。
這世界上有什麼能比孩子長這麼大，明明在身邊卻從未參與更加的讓人悲哀呢？
「媽媽，爸爸……」還沒進門，林瑞就聽見了小寶的喊聲。
「哎……」林父立馬應道去接小寶，走到一半又跑回來推上了沈美玲夫妻倆一起去迎接小寶。
林雪慢慢走到林瑞的身邊，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沒有說上兩句。
「爸爸，媽媽……」
早就高興的驚呼的小寶，一進門就衝到了沈美玲的身邊，「媽媽我好想你啊，你終於回家了，我還想爸爸。」
說著小寶抬頭沖著林父咧開嘴笑，林父笑著上前把小寶抱了起來。
而在這時秋玟和江景琰跟在小寶後面進來了。
「小姨，我們進屋坐著吧，外面挺冷的。」林瑞上前接過了秋玟的包包，秋玟微笑著拍了拍林瑞的胳膊。
林瑞走到江景琰的身邊，小聲問道：「冷不冷啊？」
「看見你就不冷了！」江景琰沖著林瑞微微一笑，牽起了她的手。
林瑞三人就這樣看著林父抱著小寶滿屋子轉悠，小寶的笑聲迴響在屋子裡，讓空氣中多了一絲溫暖的氣息。
「秋玟，這幾年辛苦你了。要不是你照顧小寶，小寶現在不會成長的這麼好。」轉累了，林父坐在了沙發上，而小寶則是跑去了沈美玲身邊。
「秋玟，這幾年辛苦你了，給你帶來了那麼多的麻煩，要不是你，小寶不可能這麼健康快樂的成長。」林父誠懇地跟秋玟道謝。
「姐夫這說的是哪裡的話，小寶這孩子又聰明又懂事，我喜歡他都來不及，怎麼會覺得麻煩呢。」秋玟轉頭看著小寶，眼中的溫柔慈愛溢於言表，「也幸好有小寶，我這幾年也沒那麼孤獨。」
這幾年，秋玟完全是拿小寶當自己親生的一樣在養著，無論是吃穿用度，還是學習生活，都照顧的無微不至，從來都是親力親為，盡心儘力。
按照一般人的思維，一個小姨子會照顧自己姐夫跟另一個女人的孩子？一般人恨不得早早地甩開這個拖油瓶。
可是秋玟並沒有這樣做，在小寶這裡體現了整個秋家的教養，也體現了秋家的仁善。
這就是為什麼林瑞一直喜歡在秋家的原因。
看著秋玟的樣子，林瑞低下了頭。
不管如何，林家欠秋家的，始終是還不清了，從外公去世開始，從小寶入住秋家開始。
可最後，負了秋家的還是林家。
江景琰見林瑞這樣，什麼也沒有說，從背後攬住了林瑞的肩膀。
林瑞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牽強的笑了笑，回過神已經不知道秋玟和林父在說什麼。
只聽見秋玟說：「是啊，以後到處去轉轉，這世界大好河山，總得去看一看才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現在不都流行環遊世界嘛，我也去湊湊熱鬧。」
林父在一旁應和道，兩個人也算是相談甚歡。
小寶噠噠噠地跑到了林瑞的身邊，手裡還拿著一幅畫，他獻寶似的喜滋滋地把畫攤開給林瑞看，「瑞瑞你看，這是我畫的。」
林瑞接住畫，笑問道：「這是小寶畫的啊，這上面都有誰啊？」
這幅畫上有七個人，稚嫩的畫筆畫不出惟妙惟肖的樣子，卻看得讓人眼眶濕潤。
「這是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讓我們畫一家人，有爸爸媽媽，雪兒姐姐，瑞瑞和哥哥，還有小姨……」小寶興奮地說道。
沒等林瑞繼續說話，小寶又接著指著畫說：「爸爸媽媽跟我玩兒，雪兒姐姐在抓蝴蝶，瑞瑞和哥哥在盪鞦韆，小姨在摘小番茄……嘻嘻」
這時林瑞才明白，這畫里的七個人，是這裡的所有人。
這裡的所有人，是一個家。
林瑞在為小寶的天真可愛感到開心的同時，卻又覺得有些失落，真的是一家人嗎？
「還有還有……這裡還有外公。外公在這裡……」小寶把畫拿到手裡，轉了個圈，鋪在了茶几上，指著旁邊的一顆小樹苗。
這一次林瑞再也忍不住了，她笑著笑著眼淚就不受控制的留了下來，一直摸著小寶的頭。
秋老先生去世以後，秋玟在院子里種了一棵常青樹，每每一回家，小寶就會親自給這棵樹澆水，還時不時跑過去對著這棵樹自言自語。
秋玟告訴小寶，外公是用這種方式陪伴著他。
孩子的世界啊，總是這麼細膩而又純真美好，讓大人都自愧不如。
小寶的出現就像一個小太陽一樣，溫暖了秋家和林家的人，帶給大家歡樂和明天。
也許這才是一個家庭最重要的東西——快樂。
……
飯後，秋玟把林瑞叫到了一旁。
「瑞瑞，小姨喊你呢，是想告訴你，我已經買了明天早上去日本的機票。」
「這麼急？小姨，你不要再待幾天嗎？」林瑞十分訝異地問道。
秋玟這樣說不就是意味著剛才的那頓飯是她和秋玟在一起吃的踐行餐嗎？
「你這孩子，又要急了！早走晚走都是走，我要叮囑你記得回去多看看家裡的常青樹，別忘了。以後這棵樹就靠你了。」秋玟指了一下林瑞的腦袋，笑道。
林瑞點點頭，「小姨你放心我一定會照看好的，可是我還說陪你出去轉轉，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你過年不回來嗎？我想要多陪陪你的，都是我的錯，什麼也沒做好。」
「我哪裡需要你陪，你這個傻丫頭，你小姨我正直美麗年華，我還得謝謝你沒有佔用我的時間好打擾我追求自由呢。過年的話，到時候再看看。也不知道到時候我能到哪裡，先去日本，再去澳洲，一步一步，我都會走過，等你到了小姨這個年齡，小姨就給你經驗，告訴你好吃的好玩的。」秋玟講得津津有味，林瑞則是聽的一點也笑不出來。
「小姨，你總是這是，做什麼都替別人著想，從來都不為自己。你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會時時刻刻跟你聯繫的，更重要的是，要是遇見我未來姨夫千萬要抓住了，別被人挖牆腳。」
「瞎說什麼呢！該打……」
額頭上的輕輕一拍，林瑞揉住了腦袋，看著秋玟笑了起來。
這沉重的氣氛啊，完全沒有喜氣洋洋的感覺。
「小姨，我們明天去送你，我跟景琰一起，今天我們回秋家住。」
「不用不用，我有司機。你們來了到陪著我累。」
「不行，我一定要送！」
林瑞很是堅持，秋玟無奈的應了下來。
「你啊，變了很多。」突然秋玟感慨道，「跟以前確實不太一樣，你剛回來的那會兒景琰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沒怎麼特大的感受，可這大半年都過去了，我才發現，我們瑞瑞是真的變了，變得更有人情味，更真實了。」
「那小姨是喜歡哪樣的我？」林瑞挽住秋玟的胳膊。
「哪樣小姨都喜歡。以前的林瑞，驕傲，要強，不服輸，太剛硬，可是太過剛硬易折啊，我跟你外公以前總擔心著你出什麼事，是不是落下了什麼仇家，是不是被人記恨上了？可是現在的林瑞，給我一種真事的感覺，就跟普普通通的人一樣，會煩惱，會哭會笑，會粘人，會撒嬌，會生氣，有事會說事，不會什麼都憋在心裡，就跟小時候一樣，是個惹人疼的好孩子。」
通過秋玟的細細分析，林瑞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驕傲狂縱自大，那是江景琰的離開帶給她所有掩藏本性的改變，而現在之所以改變，是因為江景琰，也是因為經歷太多。
前二十六年，林瑞都生活的太順風順水，體會不到什麼才是生活的真實，而現在她明白了帶了絲絲血肉和情感。
這樣的改變，是生活成就的。
「小姨，我就當你在誇我了，其實，我也更喜歡做這樣的自己，這才是真正的林瑞。」
「做自己好，做自己好。幸好你沒有強裝一輩子，要不然小姨非得擔心受怕一輩子不可……」
「才沒有呢……我也會護著小姨的……」
「好好好……你最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