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課後練習
很顯然，莫斯家沒有那個閑心跟她開玩笑，下午兩人要對戲給了她一個上午的時間做準備工作，臨近中午時，莫斯家忽然接了電話，一臉凝重的披上外套就出去了。
出門前說今天可能回不來，明天算是檢驗她的消化能力究竟是多少，好讓他知道目前的教學方式是否適合她。
當然，莫斯家原話不是這麼說的，只說了讓沈宴清一個人在家好好練習之類的。
以至於沈宴清好一會兒都沒從這恐慌中緩過來。
好在莫斯家給這場突然的考試劃了重點，考題會在這些天看過的影碟中隨便出一題讓她跟他對戲。
她低頭看一眼腳邊放著滿滿當當片子的紙箱，嗯，劃得重點是整本書。
以前全然不在乎演技這種事，現在小到一個眼神大到一個動作都得萬分注意，前後轉變這麼大，世事無常，還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然而沒有了莫斯家的教導，沈宴清就跟個無頭蒼蠅似的開始亂竄起來，不知道究竟該怎麼練習。
她先隨便從中抽取了一部放映，看了一半，她按了暫停。
不行不行，這段時間狂補知識儲備量，這麼多的影片靠一天的時間二刷顯然是不可能的，會不會考到看的這幾部不說，這麼光看不練純粹就是在浪費時間。
沈宴清最後還是關了影碟，拿出了《那年夏天》的劇本。
最近正好到了關鍵劇情，把心態放寬，順便練練劇本，就當是平時練習就好。
帶著這種心態，沈宴清站在客廳里的試衣鏡前，開始在腦海里回憶起這些天的學習內容來，接著按照莫斯家傳授的演戲小竅門，把面前的鏡子當做是對方對戲。
正如莫斯家所說，既能時刻從鏡子里看到自己演戲時的表情，又能假裝對面真站著個人演對手戲。
《那個夏天》的女主是個吃貨，跟男主第一次相遇也是在火鍋店，當時她吃的太多從而引起了眾人的圍觀，當然，男主也是圍觀群眾之一。
沈宴清對著鏡子將莫斯家說過的要點運用到實踐中，一會兒一個表情。
而自從她下定決心要好好演戲后，即便莫斯家從沒有主動說起有關她現在的劇本的事，她自己也十分自覺的把這本劇本的台詞給背的滾瓜爛熟了。
這會兒竟是連一句停頓都沒有。
當她演的正精分的時候，就聽到身後一道詫異中帶著驚恐的聲音響起，「你……是什麼人？」
還沒說完的台詞就這麼憋住了，沈宴清直接愣住了，保持著騎在倒地的「對手（試衣鏡）」身上掐「它」的動作。
四目相對，客廳的頂空開始被尷尬縈繞。
吳媽當時就震驚了，但相比陌生人闖進門的擔憂，更多的是無語以及一種複雜的眼神，用年輕人的方式來解說，那眼神里彷彿寫著「關愛智障」四個字。
好在沈宴清這張臉吳媽也不算太陌生，加上沈宴清的一番解釋致使她想起半個月前助理小楊曾跟她提過這件事，她也就沒再懷疑沈宴清的來歷和她的精神狀況了。
在跟吳媽的聊天中，沈宴清了解到吳媽每個禮拜都會來一次別墅打掃衛生，這一次因為家裡事情比較多，所以隔了半個月才來。
吳媽也就五十歲左右，看上去就是一副友好模樣，但人看上去再怎麼親切，沈宴清跟她還是不熟。
家裡突然多了個陌生人，沈宴清演戲也就沒這麼放得開了。
轉身剛準備回自己房間去練習，就聽吳媽主動來打招呼，「沈小姐……」
面對老人，沈宴清總是下意識的帶著尊重，微微一笑道：「您叫我宴清就好。」
吳媽點點頭，但說話時卻還是一口一個「沈小姐」，沈宴清也懶得再糾正了。
吳媽邊打掃著客廳，邊用一種長輩們常有的神奇的微笑看向她，「沈小姐這段時間都住在這裡嗎？」
沈宴清頓了幾秒才點了頭。
見她點頭，吳媽眼裡的深意更是多了幾分別的意味，「莫先生從來沒有帶過別人來過別墅。」
沈宴清詫異的抬頭，不敢相通道：「沒有別人的意思是……」她吞了吞口水，「——連朋友也沒來過？」
吳媽剛要開口，忽的想到了什麼，笑著搖搖頭，「總之我就見過您來過。」
沒見過也不代表沒來過啊。
「您別看莫先生不愛說話像是不近人情，其實他只是不善於表達……」
吳媽陸陸續續的開始說起來，就像是無聊的婦人突然找到了嘮嗑的對象，死拽著不放，非要把這些事說完才罷休似的。
而沈宴清也從吳媽口中得知，莫斯家不經常回這裡來住，每年最多只會在這裡住一個月，而這一個月里，他每天的生活也都是兩點一線，早上出去鍛煉，回到家不是看他那些寶貝的經典藍光版電影，就是對著鏡子一人分飾多角。
吳媽起初來這裡工作的時候，因為不了解莫斯家的習性，見莫斯家這狀況，就跟剛才看沈宴清的眼神一模一樣。
雖然是休息時間，但莫斯家在這一個月里也是非常忙的，有時候演戲演的太入戲就會忘記吃飯或者沒心情吃飯，所以吳媽一年也就那一個月會住在這裡，以便打掃衛生以及煮飯給莫斯家吃。
沈宴清隨即就想到這段時間每天都是莫斯家做飯給自己吃，內心的愧疚更深了，於是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學會做飯。
從吳媽那裡得知了不少有關莫斯家的事，沈宴清非但沒有覺得吳媽啰嗦，反倒覺得這些事很有意思。
兩人這一聊就是一個上午，沈宴清一看一天時間就這麼被自己浪費了三分之一，她非常後悔的表示中午不吃午飯了，小跑著上樓把自己鎖到了房間里練習起來。
吳媽也被她的小女生俏皮活力給感染，看著她冒失跑離的背影搖頭輕笑，自言自語道：「這冒失勁兒還真是個孩子，這認真勁頭跟莫先生也像，兩個人看著也養眼、登對，真好……」
說著便去打掃衛生了，盡量不上樓打擾她。
沈宴清在房間一待就是一個下午，到了晚飯時間，吳媽終於看不下去了，把飯菜端到她房門口放著，提醒了一句「記得吃晚飯」就下了樓去。
午飯沒吃，沈宴清早就餓了，但也因為餓的太早，餓感不太明顯了，再想到明天要盡量讓莫斯家看到自己的決心，她便又沉入到練習的情景中，準備演完這段再去吃飯。
然而這一演，她又忘記了時間。
門外吳媽又來催了一次，她才終於從戲中的世界里抽離出身，在吳媽的監督下吃了晚飯才關上房門繼續投入到「戰鬥」中。
這一天，她無論是精神力還是身體都處於高度緊張中，或許是因為從未如此專心的做過一件事，以至於她身體的血管里都流淌著一種名叫熱血的東西，鮮紅的血液跟著沸騰起來。
靠在落地窗邊的榻榻米上，眯著眼小憩。
莫斯家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正好碰到了口渴起夜喝水的吳媽。
吳媽怔了怔，恍如做夢，「先生，這麼晚了……」
事實上，她想問的是，明明說過不回來了，怎麼這麼晚了還是回來了？
莫斯家的目光在客廳里轉悠了一圈，淡淡出聲，「她呢？」
雖然吳媽還是第一次被莫斯家問第三個人的狀況，但她還是在最快的時間反應過來了，心中瞭然，「還在房間呢。」
莫斯家皺了皺眉，「房間？」
「午飯也沒吃就進房間了，在裡面待了一個下午，」只聽吳媽繼續道：「沈小姐跟您真像，工作起來就容易忘了吃飯……」
莫斯家掛外套的動作一頓，轉身看她，「她晚飯還沒吃？」
「八點鐘上去看到飯菜還沒動，我就把飯菜熱了熱，親眼看著她吃下去的。」
莫斯家皺緊的眉宇這才舒展了些許，沖打了個哈欠的吳媽道，「嗯，您去休息吧。」
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手剛要按下門把，想到剛才在外面看到二樓最裡面的那間房的燈光還亮著，他遂而又收回手往走廊盡頭走去。
在門外沒聽到什麼聲音，他刻意放輕了開門的聲音。
房間里一片安靜，以為她已經睡了，伸手正要替她關燈，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叫他停下了手臂。
「你不要走……」
莫斯家的心跟著顫了顫，他悄聲走到牆角，目光斜過去，就看到榻榻米上那副瘦小身軀正斜靠著，聲音雖然斷斷續續，卻也足以透出少女的嬌羞，「不要走，我真的很喜歡你。」
站著的人心房一震，那沉寂已久的心像是被解除了封印，有一種異樣的情愫開始肆意滋生蔓延，視線中只有那一個人，心裡亦如是。
他慢慢走過去，靠近后才發現她竟然睡著了。
看著她熟睡的面龐上溢出疲憊，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鬆軟了下來。
暖氣不斷的從通風口溢出，將人的腦袋熏的暈暈乎乎，情不自禁的附手上前，正要觸碰到她臉頰的剎那間，就見她嘴唇啟啟合合，冒出幾個字來，「周——景深，我喜歡你。」
那一剎那，兩個人的世界里只有一種聲音清晰可聞，那是心臟被撕裂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