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演砸了
莫斯家那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頓時像是被人潑了墨一般，那原本有了一絲鬆動的面容在一瞬間又戴上了面具，拒人於千里，快速收回自己的手，轉身就要離去。
「午飯也沒吃就進房間了，在裡面待了一個下午，沈小姐跟您真像，工作起來就容易忘了吃飯……」
吳媽說過的話在他耳旁響起。
他停下腳步，定在原地轉過腦袋，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將所有不快化作一聲嘆息，滿臉無奈的彎腰將人給打橫抱起朝床邊走去。
剛要把人給放下，卻聽懷中的人嚶嚀一聲，似乎是忽然的移動即將要吵醒她，他本能的停了下來，見她原本重重閉上的眼皮很快又舒展著，才又動作起來。
剛幫她掖好被角轉身，就聽一聲猶在夢中的疑問聲響起，「莫斯家？」
他身形一頓，過了幾秒鐘才轉過來。
沈宴清困得睜不開眼，邊打著哈欠邊喃喃自語著，「我怎麼睡著了？」
她問：「現在幾點了？」
「十點四十六。」
她揉揉眼睛，深呼吸一次便掀開被子坐起來發了會兒呆才古怪地看向他，「你不是說今天不回來了？」
莫斯家不自覺的避開了她的眼神，含糊其辭，「嗯，事情、提前處理完了，就回來了。吳媽幾點來的？」
沈宴清很快就被他轉移了視線，「你出門沒多久就來了。」
眼前再度浮現早上自己精分現場的四目相對，現在想想，她都替自己尷尬。
「不早了，早點休息。」莫斯家丟下這句話便要出去。
卻聽到她起身的聲音，「嗯，晚安，我再練會兒。」
莫斯家訝異地看向她，再度出聲提醒，「已經快十一點了。」
沈宴清卻是目光清明起來，「嗯，我知道，好不容易有這麼好的狀態，百年難遇，可不能浪費了」
莫斯家定定的看著她，那眼神像是在看別人，淡淡的表情里，唯有那欣慰的眼神流露出他的真實情感。
微不可見的勾起唇，「好。」
拿起劇本卻發現那抹頎長身影還在自己房裡，並且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她眨眨眼，「你不走嗎？」
他走過來，「我陪你。」
他高大的身影擋了天花板上照射下來的大半光線，一瞬的黑暗，竟是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知道他說的陪是什麼，但她還是下意識的往那方面想了，左胸口裡面開始不平靜起來，她緊張的說：「已經很晚了，你還是去休息吧，這段時間已經很麻煩你了，你今天忙了一天，再讓你熬夜多不好。」
從她手裡拿過劇本，「既然是難得一遇的好狀態，那我也得好好引導你才不算浪費。」
沈宴清那清亮的眼睛頓時睜的老大，抿了抿嘴唇，壓下一切奇怪的想法，視線躲閃著輕聲道：「謝謝。」
「只要你演技有提升，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
又來了又來了，為人民服務的業界良心莫影帝上線了。
沈宴清竭力憋住吐槽不去笑他，輕咳一聲，便進入了狀態。
這一幕場景是女主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男主的聊天窗口，喃喃自語著，「啊，怎麼辦怎麼辦？該跟他說什麼呢？是該自然的切入話題還是婉轉的發個表情包呢？」
糾結許久后，她抬頭對窗望月發出嘆息，「周景深！你主動加我又不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你說什麼？」
沈宴清不解地扭頭，「啊？」
莫斯家滿臉的鎮定讓沈宴清誤以為是自己說錯了台詞，隨即從他手裡抽齣劇本檢查，「沒錯啊！台詞就是這麼寫的啊。」
抬頭就看到莫斯家神色凝重的睨向她，看的她當即心虛的低下了頭，難道他突然打斷不是為了指出她說錯了台詞？
哦，她懂了，肯定是覺得她剛才演的不到位。
「我們重來。」她摩挲著下巴，暗自斟酌著角色道。
一種奇怪的情緒從深處往身體的每個角落伸展開，莫斯家臉上一直環繞著的陰沉忽的盡數散去了，嘴角不受控制的開始上揚，聲音低低的，「嗯，重來。」
見她全程脫稿並且台詞功底也比從前照劇本讀既視感要好了許多，莫斯家面上沒說什麼，但心裡卻是自有一番思量。
已是十一點左右，附近一片的燈光都已暗了下來，唯有這裡的二樓燈火通明，這一天晚上，二樓的燈直亮到凌晨三點鐘才熄滅。
考試時間：12月21日。考點：莫斯家別墅一樓客廳。
其他無關人員（吳媽）已被提前打發離開，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后，緊張的時刻終於到來。
兩人分別坐在兩張沙發上，沈宴清正襟危坐，莫斯家也是坐著不動深思熟慮。
只見他忽然抬起手從那堆片子中間來回遊離，最終停在了《東邪西毒》上。
他把片子放進了影碟，在正式播放前，莫斯家開口解釋道：「待會兒我隨便選一段，放給你看一遍后，你再演，行？」
沈宴清點頭，不僅緊張消失了，還生出些輕鬆感來。
還能看一遍，她就有信心了。
這不就相當於讓你在考前再看一遍考題答案？
不過這跟一般的學業水平考試不太一樣，要是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就是看一百遍也演不出那種感覺。
莫斯家節選的那段是慕容嫣精神分裂成兩個角色請歐陽鋒替他們各自殺人。
播放完畢，莫斯家按了暫停鍵，隨著畫面的靜止，考試終於開始了。
為了能找出她的問題所在，莫斯家還特意找出了攝像機錄製考試過程。
沈宴清深呼一口氣，告訴自己，現在她就是哥哥慕容燕。
在這樣的幾番暗示下，她微眯起那雙大眼睛，變了眼神，聲音中帶著一絲屬於江湖人的冷，「我想要你幫我殺一個人，他的名字叫黃藥師。」
莫斯家靜靜的看著她，「他是當今數一數二的劍客，想要殺他並不容易。」
「只要你殺了他，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但有一個條件，我要他死在我手上，而且必須是最痛苦的死法！」那雙迸射寒意的眼眸里，恨意不斷的蔓長滋生。
「你為什麼這麼恨他？」
「因為一個女人，他拋棄了我妹妹。」
因為考試的人是沈宴清，所以莫斯家跳過了旁白，直接讓沈宴清進入下一個角色開演。
沈宴清食指繞著頭髮，那眼神怯弱下來，溫柔出聲，「我哥哥他是不是來找過你？」
莫斯家：「你哥哥是誰？」
「我哥哥叫慕容燕。」
「他好像是來過。」
「他是不是讓你幫他殺一個人？如果你真的敢殺了那個人，那我一定讓你死！」怯弱的眼神里陡然凌厲起來，帶著幾分狠意的話咬著牙吐出。
「你哥哥出手闊綽，如果我不答應，豈不是損失很大？這年頭捨得出大錢殺人的人不多了。」
「只要你不答應他，我願意出雙倍的價錢補償你的損失，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他就是我哥哥，慕容燕。」
莫斯家輕抬眉毛，像是驚訝，又像是輕笑地看著她，「你們兄妹倆的感情真怪，你就這麼恨你哥哥么？」
沈宴清被莫斯家這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一懵，直接從角色本身跳脫出來，那狠辣中夾著天真的眼神驟然齣戲，沒能再堅持下去。
她竟然被莫斯家精湛絕倫的演技給驚呆了？！
從前只知道莫斯家演技高超，但這次真正用心對戲下來，她才知道他的演技何止是高超，簡直分分鐘就有壓戲蓋過對手的可能！
對於今天的考試，她想了無數種可能，但就是沒料到還會有這種可能出現。
她用最快的速度彎腰鞠躬，誠摯地出聲道歉，「對不起！我剛才沒發揮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看都不敢看我，我怎麼給你機會？」
他的聲音聽上去就不是很高興的樣子，沈宴清壓下心裡的擔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抬頭對上他的視線，「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兩人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也絕不算短，此刻她臉上的真誠有如攔下電梯里的他堅決表示要學習演戲的那天。
莫斯家帶著審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將近半秒鐘后，道：「不必。」
沈宴清當場就傻眼了。
合著還有這種操作？
她心裡更多的不是吐槽，而是憂慮，第一次考試就沒考好，莫斯家會不會一時生氣就不教她了？
正當她心裡產生無限恐慌之時，就聽他道：「坐下休息會兒，我來做一下點評。」
聞言，沈宴清鬆了口氣，看來他沒有動怒。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過多的懊悔也於事無補，倒不如接下去好好表現。
沈宴清點點頭，乖乖坐下。
「你先重新看一遍這些老前輩們演的，自己想想剛才哪裡演的還不夠好。」
莫斯家坐到了她身旁，將片子時間段又調了回去。
這一次，沈宴清看的很認真，幾乎把自己當做另一個慕容燕和慕容嫣代入其中去領會角色該有的感情。
畫面再度暫停。
莫斯家轉身看向她，「你先自己說說看，哪裡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