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此波平
換了一種心態，蕭思溫讚賞地瞧著眼前這個年輕人，點了點頭吩咐道:「行了，都散開吧。燕燕，你也不要再去祠堂了，你母親和蕭家祖宗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如今你母親不在，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蕭思溫瞧著這些蕭府的主子都點頭應下，也就不再多說，在蕭誠的陪伴下往書房走去。
「阿誠，你這個義子收的還不錯吧。哈哈，這樣等以後我走了，你也不至於沒個依靠。」蕭思溫瞧著這個日漸老去的老夥計，語氣複雜地開口說道。
蕭誠是自己在三十年前的災荒之年撿來的一個小乞兒，也沒甚名字，後來隨著他越來越受自己重用，也就給他賜了蕭姓和名字。這麼多年了，無論自己怎麼說他都不願成婚，只言這輩子只想好好伺候自己。無奈自己只好多費了些心思，替他尋了一個根骨性格都不錯的小娃娃認做義子，也好老有所依。
「老爺這是說的什麼話！您定是可以長長久久的。」蕭誠滿是不贊同地駁回蕭思溫的話，聽到蕭思溫提起自己那性格沉穩孝順的義子心裡也是很愉悅:「這還是託了老爺您的福，平毅是個好的。以後我不在了，平毅也好代替我繼續為您效力。」
蕭誠說這話倒也不是為了給自己義子蕭平毅鋪路，而是真心實意的為著蕭思溫著想，畢竟這麼多年來，蕭思溫用他很是順手，若是一時換了旁人怕是難以適應。而蕭平毅打小跟著自己，總是學到自己幾分處事風格，想必蕭思溫用起來也要順手一些。
蕭思溫自是知道身旁的老夥計想要表達什麼意思，想來自己讓他收義子開始他便有了如此想法，除了有個養老送終的人，還為了給自己培養一個能用的人手。
他瞧著路旁發著嫩芽的粗壯的樹木，一時心裡五味陳雜，時間過的可真是快，那時候自己只是個仗著叔伯蕭敵魯的富家子弟，這彷彿一眨眼，自己已經是朝中舉足輕重的通書史了。
一旁的蕭誠瞧著思緒沉雜的樣子，便知他在感嘆著時間易逝，年華不再。自己在心裡也不由得長嘆一聲，回憶那些深埋腦海里的記憶。
一時之間靜悄悄的，只餘一旁風吹樹動的聲音。兩人各懷心思，五味雜陳地回到了書房。
這先不提，那方蕭引凰回到自己居住的夙煙小築，仔細地想著李麻子突然自殺時的細節。
那李麻子不會是一個輕易自殺的人，要說是因為聽了自己的威脅恐嚇而蒙生的自殺念頭也不是說不過去，只是尋常人的想法，聽到這些后的反應肯定是想著承認以避免遭受刑罰，他卻……
蕭引凰有些鬱結，想要找春喜和涼鎖，卻想起來她們二人此時正在楓橋院觀刑，想必如此一來，祠堂牌位倒塌一事再不會有人提及了，自己也可以安省一些時日。
蕭引凰繼續思考今日的事情，她記得自己說完之後一直在觀察著那李麻子，明明看到他已經有了動搖之心了……是了，那李麻子瞥了一眼那二夫人王熹茹的方向，因著他之前也有打量過四周，所以自己也就沒放在心上。
如今想來，問題必然是出在了王熹茹身上。
再仔細想想，那李麻子是聽到王熹茹和她旁邊的媽媽說話才臉色突變的，當時蕭引凰還以為是被自己的話嚇住了呢。
不過王熹茹好似也沒說什麼啊？只是提到了一串佛珠……佛珠，佛珠，蕭引凰一直念叨著佛珠，開始仔細思慮起佛珠和李麻子的自殺有什麼關係。
正巧觀完刑的涼鎖和春喜回來，聽到蕭引凰一直念叨著佛珠，春喜就開口說道:「小姐，您找佛珠幹什麼呀？這佛珠都是上了年紀的夫人太太常帶著的，您這正是及笄之年……」
聽到春喜的話，蕭引凰目光一亮，自己怎麼沒想到呢！
又看著兩腿發軟臉色蒼白的涼鎖和春喜，蕭引凰關懷地說道:「你們二人還好吧？這刑罰雖是冷酷無情了些，可是你們是我的貼身丫鬟，只要安守本分，憑本小姐的庇佑，自是不用擔心的。罷了，我這裡也不需要你們，看你們嚇得夠嗆，你二人就下去休息一下，也好調整一二。」
揮退了這二人，蕭引凰暗想著自己真是笨腦子，這李麻子有一老娘自己是知道的，想來那佛珠定是他那老娘的了。如此想來，他會自殺也確實不出人意料了。
自己當時也確實動過先看管他老娘的想法，只是當時他老娘並不在家裡，自己也不願去那樣傷害一個老人家，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只想著口語上威脅一番也就是了。
卻不曾想，一時心軟卻被那二夫人王熹茹棋高一著。不過想來自己今天未必可以尋到李麻子那老娘，一來時間緊急，這二來嘛，想必二夫人和蕭胡輦那心有成算的早就將人帶走看管了起來。
自己雖是看了許多雜記，也知道后宅如戰場，卻仍是小看了這些后宅婦人，實踐經驗不足，紙上談兵爾。
想著自己才回蕭府不過兩三日，便發生了這許多事情，不免嘆道這往後府里肯定是牛鬼蛇神層出不窮了。又想到王熹茹母女倆，蕭引凰眼裡略過一絲狠光，即是你們不仁在前，也就別怪我不義了，如此，就拿你們來練練手好了。
至於三夫人和二姐姐，瞧起來是個聰明人，若是不想著算計自己，那自己也沒必要去跟她們計較。可若是也想著算計自己，那自己也不是軟柿子，任誰都能來捏一捏的！
蕭引凰想罷這些之後，便躺在那背屏攢框嵌雲石，塌牙子雕拱璧紋，塌面攢藤心，塌頭雕靈芝紋的美人榻上，拾起之前放置一旁的雜記趣聞看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珠簾撩起，蕭引凰抬起頭看，春喜和涼鎖正在輕輕地進來。
涼瑣瞧著蕭引凰看到了她們，就隨著涼瑣一起福身請安后說道:「小姐，已經巳時二刻了，廚房裡來人問小姐今日午膳想食些什麼，他們也好提前準備。」
因著蕭府格外尊貴，用膳規格在大遼也是很高了，蕭思溫每膳有十八道菜，八道湯，糕點隨意；其正妻本該是十五道菜，因著是燕國公主，又嫁了相爺之侄，每膳便也降為了十八道菜，八道湯，糕點隨意；而蕭引凰作為蕭府正兒八經的嫡女，又有一個身份尊貴的母親，每膳有十二道菜，六道湯以及六道糕點。而二夫人和三夫人，雖說也稱一聲夫人，但卻也矮了一些，只有十道菜，四道湯和四道糕點；而二夫人三夫人所齣子女也提為十道菜，四道湯和四道糕點。
不只蕭府如此，其他的大戶人家，規矩也都如此。不同的人用膳的規格都是不一樣的。
不過也有些落敗了的勛貴無力支撐這麼多的支出，也有所縮減，那也就是另一回事事兒了。
蕭引凰想著剛才從書上看到的幾個吃食，覺得很是不錯，想了一下便對著涼瑣說道:「香菇肉絲、燕窩鴨子火熏片、續八仙、野雞絲酸菜、蘑菇煨雞、摺疊奶品、桂花糕、象眼棋餅小饅首、野雞湯、文思豆腐羹，其餘的也不必麻煩，讓他們隨意上些小菜也就是了。」
蕭引凰點了五道菜三份糕點兩個湯，看著涼瑣點頭退下，她一時也沒了旁的心思。
廚房的人聽了涼瑣報的單子樂呵呵地應承了下來，廚房的管事兒李婆子笑著說道:「涼瑣姑娘只管放心就是了，三小姐的午膳必是會準時做好做的，不會耽擱了三小姐用膳。今日廚房採買了一些甲魚，看著很是新鮮，再做一道甲魚肉肉片子湯，也好讓三小姐嘗嘗味道如何。紅苕，快些帶你涼瑣姐姐去喝碗湯，歇一歇。」
這些夫人小姐身邊的貼身人，在府中也是被人人巴結的，這些沒什麼地位的丫鬟婆子小廝，見了不是稱呼一聲『姐姐』就是稱呼一聲『姑娘』。
雖說這三小姐才回來不久，還沒摸清情況，下人們雖不會怠慢了，卻也不會多熱絡。這還多虧了今日蕭思溫對那李麻子的嚴懲，今日的觀刑讓他們安分了許多，也知曉這個多年在外的三小姐很是得蕭思溫的心。
不然的話，廚房能準時的將蕭引凰點的那些給做出來就不錯了，哪裡還會多說一句給自己小事兒干，還不是為了賣個好。
涼瑣的一番心思在心裡轉了轉:「今日老爺的做法看來是幫助小姐暫時在府里立住了腳，否則的話，廚房這些子人能準時的將小姐點的那些給做出來就不錯了，那李婆子哪裡還會多說一句採買了新鮮的甲魚，多給自己找事兒干，還不是為了賣小姐個好。」
「哎，李媽媽您就放心吧！涼瑣姐姐，廚房裡煨著鮮魚片湯，我給您端上一盅，您也好歇歇腳。」紅苕那清脆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