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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登門邀

  蕭引凰聽了春喜的回話,知道韓德讓來找自己必是為了明日里上巳節的約定了,只是沒想到他這次竟如此守規矩的找人通秉,她的記憶中,那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可不是那種處處遵守規矩的人,為了自己,他還真犧牲不少呢!


  不過想來他此時應是在父親書房,蕭引凰這些念頭很快在腦子裡轉了一下,生出了一個小小的想法。


  她就對著涼鎖吩咐道:「涼鎖,你去找兩個二等丫鬟在前院拱門那裡守著,瞧見韓公子出來便將人帶去滄浪亭那裡,春喜,找幾個丫頭婆子去滄浪亭里備些糕點茶水準備一下。」


  蕭思溫思想開明,喜漢人文化,精通史書,機緣巧合之下聽到滄浪歌,便翻閱史書查看,知道滄浪歌早在春秋時期已經傳唱,孔子孟子都提到它了。


  孟子曰:「有孺子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孔子曰:『小子聽之!清斯濯纓,濁斯濯足矣,自取之也。』而屈原的《漁夫》更是被司馬遷記入史書。


  蕭思溫有感於滄浪歌之意,因此傍水而建滄浪亭。


  此地開闊,蕭引凰與韓德讓畢竟男女有別,不好將其帶入夙煙小築,此處風景獨好,正是待客的好地方。


  而此時的韓德讓正如蕭引凰所想,他正在書房拜見蕭思溫。雖然他自己不甚在意這些個規矩,但蕭引凰畢竟是自己心中所求的佳人,若是今後想要求娶佳人,少不得要過了老丈人這一關,如此,今日也好提前給老丈人留個好印象,也好方便了自己明日約了佳人踏青遊玩。


  韓德讓也略微了解一點兒蕭思溫,因此整個人既顯得溫潤有禮,又不失年輕人的活潑聰慧,行禮之後便一臉笑意地開口說道:「拜見蕭伯父,侄兒早就聽聞家中父親叔叔們稱讚,蕭伯父乃我大遼一代儒士,如今侄兒僥倖能得一見,覺得蕭伯父果真不負其名,實乃小輩之榜樣。」


  「哪裡哪裡,匡嗣兄繆贊了,不知匡嗣兄近來可好?」蕭思溫請韓德讓坐下,又吩咐了一旁侍候的丫鬟上茶,心中暗想,這小子還真是油嘴滑舌,倒是會哄女孩子開心的。


  韓德讓一臉溫和的笑容,絲毫不見其在家中對著他父親的那副不思進取的樣子,裝得滴水不漏:「家父一切都好,只是念叨著許久未見蕭伯父了,也不知何時才再次有幸和蕭伯父來一個曲水流觴。」


  蕭思溫聽到曲水流觴也是不免感慨了一下,那是都還年輕,拉上三五好友,學那古人來個曲水流觴,也是一番雅事,如今都過了多年了。


  韓家雖是世代從軍,家中都是有勇有謀的武將,但在韓家的這兩代卻出現了兩個反骨,老大韓匡嗣尤愛漢學,精通醫術,性格也隨了家中父兄,豪邁爽朗,雖武藝不行,卻智謀過人;其子韓德讓,在韓匡嗣看來簡直就是弔兒郎當、不思進取,學什麼都學個半吊子,更是喜歡些旁門左道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如今思來,我與匡嗣兄也是許久未見了。老夫記得那『流觴亭』三個字還是你父親提的呢。」蕭思溫感念了一番,又讓韓德讓寫了幾個漢字。


  本來就是漢人出身,又好那些風雅玩樂的東西,還有字如其人這麼一說,即便是他那瀟洒不羈的性子寫出的東西龍飛鳳舞,也讓蕭思溫看了直直稱讚,只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盯著紙上洒脫遒勁的字跡,烏黑的墨上似乎還殘留著筆者的內力,觀其字可知其人,蕭思溫意識到這韓德讓也是個不可多得的萬世奇才啊,絕對不是人們傳言的那麼一無是處。


  蕭思溫抿了口茶水說道:「不知賢侄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啊?」


  「蕭伯父,是這樣的。三年前小侄僥倖得令千金所救,心中很是感激,一直想到府上拜訪卻不得空。前些時日回到家中,家父聽說了這件事,便讓小侄備了薄禮前來道謝,也好替父親問候一下蕭伯父。前兩日偶然得知令千金已回府中,便想著明日上巳節郊遊踏青邀令千金一道,也好讓小侄做一次東,感謝一番。」韓德讓耐心十足地回道,說得好像他和蕭引凰之間只是很純潔的友誼。


  蕭思溫聽了這話便知道這韓家小子拜訪答謝是假,邀請燕燕郊遊踏青怕才是真的。不過大遼民風開放,對男女之間也沒有了那麼多的束縛,自己雖說是崇尚漢學,卻也對這些個並不看重。


  更何況,這韓小子借口找得合適,他父親又跟自己相交,燕燕多年在外,性情並不弱一般閨中女兒那般嬌憐,若是能和這這韓小子看對眼那倒也不錯。


  至於那鳳凰命格……


  一時之間蕭思溫的心思就已經轉了好幾圈了,他對著韓德讓笑了笑說道:「這件事畢竟正主還是綽兒,正好老夫也找綽兒有些事要相商,不若賢侄跟著伯父一道?」


  有些事相商是假,只是一個男子去後院總是不妥的。


  兩人一前一後剛出了書房沒多久,就瞧見了守在那裡的丫鬟。


  之間那丫鬟瞧見老爺還有小姐讓她們等的那個韓公子一起出來,便手腳麻利地上前平安,口齒伶俐地說道:「小姐正在滄浪亭。」


  蕭思溫便帶著韓德讓換了方向,那兩個丫鬟也跟在身後,一群人向滄浪亭走去。


  蕭引凰看到人時,趕緊疾步走出亭子福了福身道:「見過爹爹。」又轉而對韓德讓點頭道:「韓公子。」


  方才局促的內心在見到父親也一同前來之後,平靜了許多。


  兩方互相見過禮后,韓德讓瞧著那蒼勁有力的『滄浪亭』三個字,心中一動,便感念道:「蕭伯父心性之開闊,小侄佩服,佩服啊!」


  「哦?小侄這是何意?」蕭思溫故作不解。


  韓德讓瞧著蕭思溫的表情就知道是要考較自己一番,按照他平時的作風,自己的鋒芒是一刻也不想露的,只不過面對未來的老丈人,他再不露一露,抱不得美人歸,可怎麼辦!

  不顧多年的韜光隱晦,韓德讓拿捏好尺度,開始不謙虛起來,娓娓道來:「伯父既是問了,小侄也就不自量力一下,說一說自己的見解。現如今這世道是不如前些年安穩,伯父雖有大才,往年世道安穩無需伯父即可安定,如今漸趨不穩,想來伯父為著百姓也是有了一些想法。」


  因著當下還有著許多的丫鬟小廝在,韓德讓也不說放進皇上膝下空虛,朝政不穩的話,確實言明了快到了蕭思溫施展報負的時候了。


  蕭思溫才能不錯,也有一些謀略,因著尚了公主,這些年來朝廷又穩定,只是掛了閑職,平時連早朝都不必參加,只是例行參加一些大朝會。


  如今卻是個機會,有哪個男兒不想建功立業,一展抱負的。況且,他早就有些不滿當今皇上了。


  當今皇上乃是遼穆宗,後宮佳麗眾多,卻只有幾個公主,未有皇子。早朝說曠便曠,忠奸不分,朝廷一片烏煙瘴氣的。


  蕭思溫聽著韓德讓的回答感覺很滿意,這小子才學人品都不缺,關鍵還不是那種墨守成規的性子,他也算是配的上自家燕燕了。


  韓德讓若是知道自己的馬屁拍對了,那肯定是開心得不能自已的,便不會計較自己露了實力的損失了。


  蕭思溫聽聞韓德讓的一席話,也驗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想,心想他韓德讓既然對自己都坦誠相待,自己也該給點獎勵,便點了點頭說道:「燕燕,韓家這小子為了答謝你明日邀你一起郊遊踏青,這個事情你看著辦吧,爹爹並無意見。」


  說完便將空間就給了他們二人,自己回了書房。


  韓德讓隨著蕭引凰進去亭子里,眼波流轉,嘴角微笑,一刻都把持不住,權當蕭引凰也答應了,便心安理得地開始定時間:「燕燕,蕭伯伯已經應了我的邀請,明日卯時三刻我來府邸接你。」


  「韓德讓,你瞧著可不像是需要我父親同意的人啊,我還想著你晚上才會來呢,沒想到倒是這時規規矩矩地上府里來了。」蕭引凰飛過去一個白眼,瞧著她父親剛走便恢復了原型的韓德讓,哪裡還有之前的溫潤如玉。


  雖說表面上和他打打鬧鬧,可蕭引凰深知,他韓德讓看一牌匾便看出了父親的雄心壯志,現在又跟自己裝這麼一副遊手好閒的樣子,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


  想到這裡,蕭引凰也愈發想和韓德讓一起出去,探探他的老底了。


  韓德讓聽到蕭引凰地問話嬉皮笑臉地回答道:「還是燕燕你最了解我,不過我倒是想要夜晚和你相會,但是為了(娶)你,規矩繁瑣就繁瑣些吧,更何況你爹又不是外人。」


  韓德讓為了長遠打算,也只好忍痛犧牲那晚上夜會佳人的機會,誰讓老丈人這一關很重要呢。


  蕭引凰聽得他的話耳尖一紅,一時間也不想他是什麼韜光養晦的人物了,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登徒子!說話不害臊!

  什麼是為了她?這人可真是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況且,自己怎麼不知道他與自家爹爹還有關係,還什麼不是外人,這廝可真是……臉皮可真夠厚的。


  蕭引凰只覺得耳朵發燒,而且還有繼續蔓延的樣子,不想讓韓德讓知道自己因著他那一句話就臉紅心跳,便催促道:「行了,事情既然定好了,那你就快些走吧。」


  韓德讓瞧著她那耳紅的樣子就知道她定是害羞了,再聽那嬌羞的語氣,雖是趕自己走的話,停在耳中仍舊那麼動聽。


  他雖是知道今日是差不多了,心裡不吃不了熱豆腐,不可操之過急,卻還是忍不住開口撒嬌道:「燕燕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這才剛見你沒多久,你就要趕我走了。」


  蕭引凰一時有些糾結,自己剛才的話確實聽沒有禮數的,一時有些後悔。


  當然,她只是後悔剛才自己說出去的話,顯得自己沒教養了,韓德讓聽完是什麼心理她才不管呢!她才不管呢!


  小劇場


  韓匡嗣:你這個臭小子,整日里弔兒郎當、不思進取……你是要氣死你老子嗎


  韓德讓:爹,兒子我那都是跟您學的

  韓匡嗣:你這個不孝子,老子說你一句你還敢頂嘴

  韓德讓:爹您就是不識數也該知道一吧,您那是一句話嗎


  韓匡嗣:……


  韓德讓:行了,要是沒事兒兒子就去忙了未來老丈人那裡好感還沒刷夠呢

  韓匡嗣:你這熊孩子,對別人老子比對自己老子都好

  而韓德讓已經不見人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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