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潑髒水
姜沅君洗好從浴室出來，本以為徐漠已經過去自己那邊了，誰知這人卻還等在這邊。姜沅君心想這貨可能是想看看電視再過去，便走到沙發上準備刷手機。
徐漠卻一下關了電視，道：「你這些天不在這邊，我那邊的被褥許久沒換，今晚就在你這邊算了。」
姜沅君對此很抗拒，皺眉道：「我這邊的被褥那麼久沒用，也該換了的。」
徐漠挑眉，滿不在乎地道：「那就扒下來，再從衣櫃里拿出乾淨的換上就是。」說完起身就往姜沅君的卧室走。
我這邊換乾淨的很容易，你那邊不是一樣！姜沅君氣惱地瞪著徐漠的背影，卻沒勇氣開口反駁。這次兩人隔了那麼久才在一起過夜，閉著眼睛都知道這瘟神稍後做起來會有多狠，自己這時候還去激怒他，是嫌死得不夠快吧。而且她實在是害怕再懷孕啊，好在上次為防萬一，這邊放得一盒套套，這次一定要提高警惕，一旦察覺有異樣，明天就去買緊急避孕藥！
「要吐你也提前說一聲，我好把垃圾桶提過來，你看你把我們這手術室弄得多臟！」小護士嫌惡地嘀咕著。姜沅君握緊拳頭，她這會兒已經痛得懷疑人生了，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力氣懟回去。
姜沅君就在這種扯肝扯肺的痛感中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居然夢到了當日在下頭縣裡做清宮手術時候的情景。雖然只是一場夢，場景卻幾乎是神還原，大概是因為這事在她心頭留下的烙印實在是太深的緣故吧，連痛感都那麼真實。姜沅君嘆息著撫了一下額，卻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爬起來一看，已經是十點多了，徐漠不用說肯定去公司了。被徐漠不顧死活地折騰了大半夜，姜沅君這會兒是渾身酸痛。但地上丟得狼藉一片的手紙和用過的套套實在是太礙眼了，她強忍著痛苦爬起來收拾好才去衛生間洗漱。
頭暈腦脹渾身又酸痛，姜沅君實在是沒有精神下去買早餐，隨便煮了點麵條胡亂吃完便懶懶地躺在沙發上刷手機。
然而才刷了不到半個小時，她就接到了劉婧打來的電話，劉婧在電話里氣急敗壞地道：「沅沅，你別生氣，肯定是有人嫉妒你即將得到那麼大的榮譽，所以昧著良心地造謠污衊你！真是豈有此理，世上怎麼有這麼卑鄙齷齪的人，這樣無恥的話都說得出口！」
姜沅君心頭一冷，驚道：「出什麼事了？帖子，你是說有關我的那個帖子嗎？我就看了開頭，後面的都沒看！」
那邊劉婧似乎拍了自己腦門一巴掌，只聽得她懊惱地道：「沅沅，哎呀，早知道你不知道這糟心事我就不跟你說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清楚啊！」姜沅君急得要命。
「是，有人說……哎呀很齷齪地，我說不出口，你自己去那帖子看吧！從昨晚的回復開始看起！」劉婧支吾了兩下就掛斷了。
姜沅君顫抖著手指點開那高樓，開始看那高樓昨晚的回帖。帖子里，昨晚一開始跟帖的人還是跟之前一樣，列舉姜沅君的諸多優點，對她大加讚揚。然後有人說美女姜老師表現突出，市教育局林局長又這麼看重抬舉她，今年全市評選十大青年，教育界八成會推舉她。
這話題一出來，就引起了爭議，有人覺得姜沅君實至名歸，當得起這榮譽，有人說她雖然做出了成績，但要評十大青年還是有些不夠格，全市各行各業比她優秀的人多了。
有個跟帖的人說各行各業優秀的人再多又如何，只要市教委推舉姜沅君上去，她就極有可能評得上。而林達林局長這麼抬舉姜沅君，試問全市教育界還有誰能爭得過她。
這人的言論有人不贊同，說林局長抬舉姜沅君不過是鼓勵栽培青年教師而已，姜沅君畢竟只教過一屆高三，班主任都沒做過，十大青年推舉她，讓市裡幾所重點中學那些班主任做得好書也教得好也做出好成績的青年教師情何以堪？
接下里的跟帖畫風就突變了，有人說那些人有什麼委屈的，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誰叫那些人的爹媽沒有給他們一副好皮囊？姜沅君這樣的模樣，在古代那就是禍水級別的，所以林達林局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一點也不稀奇。
這話立時引起了許多人的反感，人們紛紛指責這人對姜沅君羨慕嫉妒恨，所以不惜潑髒水給人家。這人惱羞成怒，甩出了幾張照片。照片抓拍了林達在聚湘閣門口和姜沅君道別的瞬間，還有五中校門口他搖下車窗喊姜沅君上車時候的笑臉，以及姜沅君跟在他身後走進一個深藏在小巷子里的餐館的側影。
這照片一出，跟帖就沒法看了，替姜沅君辯解的人雖然有很多，他們說那有什麼，兩人是在公共場合又不是背著人，誰就規定教育局長非得高高在上，不能和普通教師一道吃飯了？但質疑的人卻也不少，而且戰鬥力異常彪悍，他們的話越來越污濁不堪，到最後形勢幾乎全部翻轉。
不但林達廉潔正直踏實肯乾的人設有崩潰之嫌，姜沅君也被打上靠美色上位作風不正的標籤，一夜之間她這個眾人眼裡德才兼備的美女老師一下成了不知廉恥沒有底線混入教師隊伍的人渣敗類。
姜沅君看完氣得渾身哆嗦，人心真是可怕，自己和林達不過有限來往了兩次，竟然就被人給偷拍了。這偷拍的人究竟是誰呢？學校里嫉妒自己的同事？這不是沒有可能，不然校門口的抓拍怎麼會那麼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是自己連累了林達。
但還有一類人的可能性更大，林達這個空降人士做了本市教育界的一把手，斷了某些人陞官的念想，擋了他們的財路，那些人心頭不忿要拉下林達很有可能。跟蹤偷拍什麼的，一個普通教師沒有那麼大的能量，但那些一心往上爬的人就不同了，他們更有毅力也更捨得花本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自己被林達給殃及了。
其實只要公開林達是自己生父，這污水一下就洗掉了，問題是這事兒它不能公開。林達雖然和姜艷秋是情人關係，可畢竟當時兩人一個是有婦之夫一個是有夫之婦，說出去那就是道德敗壞實打實的醜聞，這樣的醜聞於林達這種官員來說後果嚴重。
而帖子里那個居心叵測之人發的照片，自己和林達可都是在公眾場合光明正大的來往，只要自己往後和林達不再單獨來往，林達也不再對自己特別關照，這謠言自會叫人遺忘。
所以眼下不要慌了手腳，沒什麼大不了的。姜沅君氣憤了一陣后慢慢冷靜下來，告訴自己說不就是暫時受些委屈而已，隨他吧。
劉婧幾乎是掐著點打來電話，問姜沅君可否看完帖子，姜沅君說看完了。劉婧安慰她說清者自清，勸她不要多想，又讓姜沅君點開微信看五中教師群。
姜沅君點開一看，才知道劉婧已經在群里把聚湘閣那事詳細地解釋了一番。看到的同事們都說相信姜沅君的為人，罵那個詆毀姜沅君和林達的人卑鄙無恥，更有人勸姜沅君去法院起訴那人。
姜沅君感謝了大家的關懷，說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對這種無恥之徒的鬼蜮伎倆懶得搭理。
然後校長就在群里發言了，說小姜老師能這麼想就對了。辛苦了三年，好不容易假期徹底放鬆一把，卻為著這麼個事兒上法院折騰多不划算。況且那些謠言根本不能傷及姜沅君分毫，自己這個校長和學校其他領導不會因此減少一絲對姜沅君的器重，同事們也不會為此看輕她半分，她完全可以不用在意。
只是話雖這麼說，平白無故被人潑了髒水，而且擺明自己是被人給盯上了，這滋味換誰都不好受。林達那邊這會兒也不知道如何了，姜沅君本想打電話過去問，又想越是這時候越要避嫌。林達那種身份的人，這種事兒還不至於叫他亂了陣腳。最叫人擔心的是外婆和舅舅舅媽，他們聽到這事肯定會氣得不行。
外婆不用智能手機，舅舅舅媽也不上網，只要沒那多嘴的跟他們說，他們不可能知道，不過河街的熱心人士那麼多，估計瞞不住。
果然，姜沅君很快就接到了外婆的電話，老太太氣急敗壞地問是怎麼回事。姜沅君忙解釋了一通，讓老太太打給劉婧和周子萌求證。外婆當然相信自己的外孫女不是那種人。老太太大罵了一通那造謠污衊見不得人好的小人後，又說雖然自家行得正不怕人家潑髒水，可河街這邊畢竟街坊鄰居太多，懶得見人就解釋，讓姜沅君這幾天還是呆在紫藤雅苑這邊別過來也盡量少出門為好。
姜沅君答應了。然而想著空空如也的冰箱卻開始犯愁，不出門採購她吃什麼啊。如果是去年年底和徐漠相處融洽的那幾個月，興許她會毫不猶豫地喊徐漠帶外賣回來給自己吃，如今她自信沒那麼大臉面能讓徐大爺紆尊降貴替她服務。
自己全副武裝出去買？大熱的天兒捂個大口罩出去，人家不得看怪物一般地看她。不然捱到晚上出去買吧，中飯就繼續吃麵條對付，但願徐瘟神今晚不要回家吃飯。
然而那又這麼可能呢？徐漠在外頭吃了那麼多天早就厭煩了，姜沅君既然過來了，他豈能不叫她做飯給自己吃。所以這人今天不但回家吃飯，而且回來得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