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為人父的苦心
是啊，那就是說徐漠是真的有個前女友，而且似乎還和對方藕斷絲連。一兩個月前，徐漠飛去美國見那女人，而那時候徐漠的母親還在T市守著沅沅和孩子們，再三再四地催她調去N市，口口聲聲讓沅沅和徐漠領證結婚。
那徐漠和前女友勾勾搭搭，徐家長輩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如果知道卻瞞著沅沅，那就棘手了，對方分明是打的先將孩子哄到手，然後再攤牌，那時候沅沅再不情願和人共享丈夫也只能認了。
如果徐家長輩不知這事，只是徐漠自己和那女人不清不楚地，那問題還不算嚴重。徐漠不向家中長輩坦白，要麼是並不想和那女人複合，要麼是不敢。如果是前者，那不過是虛驚一場。如果是後者，也沒什麼擔憂的，徐家那樣的人家，最重子嗣傳承，沅沅有兩個兒子在手，徐家長輩肯定會站在她這一邊，逼徐漠和那女人分手。
然而不管怎麼樣，徐漠對沅沅不是一心一意，總歸是叫林達這個做父親的生氣。尤其是想到當初有關姜沅君到底要不要嫁給徐漠，讓孩子們認祖歸宗這事，其實外婆和姜沅君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是自己把林嶺打聽到的有關徐家和徐漠的所謂不錯的結論傳達之後，她們才鬆口的。
如果徐家人果真只是為了將孩子哄騙到手而欺瞞姜沅君的話，那自己這個生父無意之中就成了幫凶。姜沅君嫁到了徐家之後發覺受騙，再想帶著孩子抽身幾乎是不可能了。徐家那樣的人家，跺一跺腳N市甚至J省都要抖三抖，姜沅君要和他們斗，無異於蚍蜉撼樹。
一想到女兒嫁過去之後，徐漠有可能對她各種冷暴力各種嫌棄甚至虐待，林達就坐不住了。最好的辦法是阻止姜沅君調去N市，先別忙著搬去徐家，更不要和徐漠領證結婚。
可是眼下姜沅君和外婆已經離開了T市，一門心思地盤算著趕赴N市，姜沅君更是卯足了勁兒準備試教，自己這阻止的話如何說得出口。而且萬一徐漠並不想和那個女人複合，是真的想娶自己的女兒，一切不過是自己想多了，那自己冒然阻止豈不是壞了女兒的一樁好姻緣。
徐漠三十多歲了，之前有個把女朋友很正常，再說那女人遠在美國，影響力能有多大。只要徐漠往後能一心一意對沅沅好，對孩子們好就行。
林達翻來覆去想了許久，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河街。外婆看到他倒也沒多想，以為他是為姜沅君試教的事情來的，笑著請他進屋。姜沅君得知他還沒吃早飯，就說正好自己還沒開始做，稍後多做點就是。
撿撿和小胖墩還沒起來，正方便三個大人講話。姜沅君招待完林達打算去弄早餐，林達正色道：「沅沅，先別忙，我有話和你說。」
林達嚴肅的樣子讓姜沅君一怔，忙坐下道：「好，有什麼話您說。」
林達看了下外婆道：「老太太，沅沅，你們沒幾天就要去N市了，我覺著你們還是先別住進徐家，也別公開撿撿和林林是徐漠兒子的事。要去他們家，最好是以客人的身份。旁人要問起，就說外婆和徐家老太太在T市結成好友，你們不過是應好友之邀請上門拜訪。」
外婆神色一斂，道：「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這些話呢？可是聽到了什麼不好的傳言？」
林達忙搖頭道：「不是不是，您聽我說啊，那個，徐家的門第就不用我說了，雖說他們家因為兩個孩子，對沅沅沒有表現出什麼看不起的意思來，可是大家都知道，這嫁人前和嫁人後的待遇差別還是很大的。徐家的媳婦，個個都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徐漠父親這一代，他離世的伯母據說是出自一個老牌的書香門第，家裡頭光大學教授就有幾個。徐漠母親的娘家，蘇家更不用說，廣廈地產就是他家的。徐漠的堂嫂，老子也是某部的團長。咱們沅沅雖然自身不比人差，可是輪門第還真的不夠看。」
外婆道：「你是擔心沅沅嫁過去會被輕視。」
林達點頭：「因為艷秋和徐玉之間的恩怨，兩家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微妙，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有撿撿和林林，徐家是肯定不會費盡心力地讓徐漠娶沅沅的。我也知道，徐家長輩在T市這一年，你們相處得很好，他們也確實喜歡沅沅。然而沅沅嫁過去之後，就要以徐家媳婦的身份迎來送往地，咱們要讓徐家那些親朋好友看得起，就不要自貶身價。」
外婆點頭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沅沅和徐漠還沒結婚之前，她和孩子不能這麼沒名沒份地住到他們家裡去，那樣會叫人瞧不起。沅沅雖然已經和徐漠生了兩個孩子，可也要他家將結婚該過的那一套過一遍。那樣才顯得我們沅沅貴氣。」
林達笑了：「對對對，老太太真是個明白人，我就是這個意思。而且我覺得，要讓沅沅不被人閑話，最好是連孩子是徐漠的這事都先不要說出去。別人要說徐漠追求一個離了婚帶著孩子的女老師，是不是腦殼壞掉了，那也是他丟臉，只要傷害不到我們沅沅，管他呢。」
姜沅君嘆息道：「其實這陣子我也一直在想這事，說老實話，雖然徐家長輩很慈祥很好，可還沒結婚就這麼帶著孩子搬去他家住，我這心裡還是覺得彆扭。再說，徐家在N市那麼有名，我要是一開始就頂著他家媳婦的名頭去學校，對我的工作也會有影響，我只想憑著自己的本事贏得同事們的尊重。」
「好，這麼想就對了。」林達讚賞地點頭，接著又語重心長地道，「沅沅你要記著，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固然離不開親人朋友的幫助，但真正可靠的還是自己。無論在何種情況下，你都不能丟掉自強自立的根本，你有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業，即便遭遇什麼不幸變故，也能扛得過去，不至於垮掉。」
姜沅君點頭說自己記下了，其實這道理她早就明白，因為有姜艷秋這個前車之鑒。趙振華當年對姜艷秋那真是疼到了骨子裡，天天念叨她上班辛苦，又沒多少薪水，不如安心在家休息。姜艷秋聽從了他的提議，辭去了工作。以至於母女兩個被趙振華掃地出門之後，生計都成了問題。姜艷秋那時候後悔莫及，每日里念叨著「什麼時候都不能聽信男人的話，世上最可靠的還是自己，要自己有錢才行」之類的話。
姜艷秋念叨這些話的時候，還一邊喝罵姜沅君這個小掃把星，所以這些話在姜沅君的心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徐漠對她的愛，對孩子們的好，姜沅君即便充分感受到了，但小時候形成的這種觀念還是影響著她的行事作風。徐漠愛她不假，但她不能因此就全盤依靠徐漠，她姜沅君什麼時候都要自強自立。
外婆皺眉道：「雖然已經答應了徐家長輩，說我們過去后就住他家，但你說得對，我可以和他們講明。問題是這樣一來，咱們過去了住哪兒，我們對那邊一點不熟，倉促間上哪兒租房子去。」
林達聽到老太太這話，心頭一塊大石才算落了地，忙道：「這個由我來安排，我是那邊長大的，老熟人多，弄套房子給你們住還是辦得到的。」
姜沅君笑道：「那就有勞您了。」林達嗔道：「跟我客氣什麼。其實沅沅，我以為你最好在那邊用你自己的名義買一套房子。把你T市那邊的房子賣了，再加上你手裡的錢，想起來也差不了多少，裝修的錢我給你出。自己的房子，你和外婆孩子們住著更踏實。」
既然林達提到房子了，姜沅君便也不瞞他，將徐漠的打算說給他聽。林達沉吟道：「他出錢但房產證上只寫你的名字還是可以的，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買房子給孩子們住是應該的。」
林達的話，教姜沅君沒有多想，外婆卻有些驚詫地看了一眼林達，然後神色怔忪起來。
商量好了正事，大家有說起了其他閑話。外婆對林達道：「你因為艷秋和你婆娘不和了這麼多年，如今大家都老了，都是做祖父祖母的人了，還有什麼好置氣的。如今艷秋離世了，沅沅也要調去N市了，你自己看看能不能調回去吧。你一個人在這邊工作，長年累月不著家，終究也不是個事啊。」
林達苦笑道：「這麼多年，我和吳芬芬彼此冷淡，大家都習慣了。不過您老說得對，沅沅過去了，兒子一家也在那邊，我真得想法子調回去，幫著管管孫子外孫子也好啊。」
外婆當天就給徐家打了電話，彼時蘇青和徐漠都不在家，接電話的是徐家老兩口。外婆委婉地闡明了自己這邊的意思。重孫子過來N市卻不住家裡，徐家兩位老人失望在所難免，但他們能理解外婆為姜沅君謀划的心意，當即表示尊重姜家祖孫的意思，說房子不用林達操心，自家會安排的，保證姜家祖孫和孩子們過來的時候有房子住。
蘇青和徐漠回家后聽到這消息，心裡一下涼了半截。因為心虛，蘇青忍不住背著公婆和兒子嘀咕：「徐漠，是不是上回撿撿生日你沒去，沅沅覺得你自認為搞定了她，就開始怠慢起她母子了，不然好端端地怎麼會變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