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黃雀在後
池玉鼓起一口氣,叫了一聲:「學長。」
可是這本該是十分威嚴的怒喝,卻中氣不足,哆哆嗦嗦,變成了溫婉軟語。
再見面后,池玉不經常這麼叫他,每次不是生氣了就是要感謝,除非有什麼正兒八經兒的情緒起伏,她都很刻意的不去這麼喊他,一般都是讓他心煩的李律師,不然真的生氣了還會全名全姓的叫。
池玉不知道的是,李青實打實的喜歡聽,所以經常故意逗她生氣,為的就是再聽上一聲。
就像再嬌.嬌的叫上這麼一聲,溫婉的聲線就帶著他就乘上了時光機器,一如回到了他還在紐約大學讀研的時候。
那時候池玉總是怯怯的,一見到他就會彎起眼睛,甜甜的叫一句學長,聽得他心下波動。
李青動作沒停,灼熱的呼吸盡數撒在她的光滑的背上,一個個吻蓋了下來,溫柔的不像話。
池玉暫時失了神,礙於被反壓在床上,看不到李青,鬼使神差的又纏著音喊了一聲:「學長。」看不到他的人,心裡有些慌。
後面的人頓了一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一股子熱攜著柔軟闖進了她的嘴裡。
李青壓得緊了,池玉右腿上不知道被什麼尖頭尖腦的東西隔得生疼,她得了換氣的空檔嬌嗔道:「什麼東西,隔得我疼死了。」
李青手指把玩著她的頭髮,動了動胯,笑著說:「你說什麼?」
池玉的臉頓時漲的通紅,嚷嚷道:「當然不是說它,我說你褲兜里裝著的手機怎麼也不拿出來?」
說著她探出一隻手摸向了他的西褲兜,手腕一翻,將兜里的一個正方形的盒子掏了出來。
「好傢夥,你不會裝這塊石頭在兜里吧?也不嫌沉。」
池玉將手裡的東西舉到眼前,愣住了,後面的人兒停下了動作也愣住了。
絲絨的黑盒子,像是珠寶首飾之類的,上面燙金的logo寫著CHAUMET但她不太認識,池玉手指輕輕一撥,真讓她說對了,可不是石頭嗎?是鑽石呀!
都說鑽石是撬開女人心房的唯一鑰匙,可池玉向來不喜歡這些勞什子貴重物品,但此刻不知道是不是被這顆火彩閃閃發亮的鴿子蛋刺痛的眼睛,還是只因為這東西是李青買的,她紅了眼睛,還不忘側過頭探究的詢問他:「給我的?」
帶著鼻音,委委屈屈的。就好像是,他要說不是,她馬上當然就給他哭出來一樣。
李青嘆了口氣,「本來想著案子后給你個驚喜的,誰知道今天挑了還沒來得及放進保險柜,就被你巴巴的叫到這兒來了。」
池玉聽到保險柜三個字,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吸了吸鼻子,喜上眉梢的問道:「你要跟我求婚?」
李青從床上翻下來,又把她扶正了坐在床邊,挑著眉頭說道:「你不想被我求婚?」
池玉抿著嘴笑了,李青看著她滿眼溫柔,像是一道銀河似的夠她在裡面翱翔的。
他單膝跪在地毯上,拿出了戒指,又拉過她的左手,輕輕一推就戴進了中指上,池玉伸著手看了看,怎麼尺寸會這麼合適的?
但嘴上還不肯放過他,「你怎麼就給我戴了,我還沒說我願意。」
李青伸出手在她臉上點了點,「這兒都寫滿了。」
池玉臉上綳不住了,雙手摟著他的脖子,主動親了過去,纏綿悱惻的,好不動人。
在這種房間里,衣.衫不整的接受求婚的,也是沒誰了。
兩個人滾到床上,池玉幾乎忘了之前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和怎麼來到這兒的,兩聲急促的電話上將她又帶回了現實中。
池玉去拿電話,李青也從兜里掏出了手機。
池玉接通了,自然是賀文卿,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欣喜,果然第一個密碼就將保險箱打開了,不過裡面可沒有賀齊生的手機。
池玉鬆了一口氣,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左手上的戒指,sandy原來是在撒謊,李青並沒有藏了賀齊生的手機,這是件好事兒。
但是賀文卿為什麼聲音顯得這麼欣喜呢?
她下意識的扭過頭去看李青,沒想到李青電話還在耳邊,一雙眸子正冷冷的對著她。
池玉嚇了一跳,剛想掛斷電話,耳邊就傳來了賀文卿興奮的喊叫:「我在保險箱裡頭發現了推翻警察調查的醫院體檢報告,有了這個,這件案子就可以發回重審了!池玉姐,我現在已經從律所里出來了,多虧了你的密碼!」
聲音之大震得池玉耳膜發麻,她忙把手中的電話掐斷了,但是李青離得這麼近難免被他聽去了。
四目相對,池玉的視線有些顫抖,明明做了一件好事,但是她心裡卻湧出了不少對李青的愧疚。來的莫名其妙,來的忽如秋風。
李青面無表情的盯著她,跟剛剛那個溫柔多情的人兒判若兩人。池玉知道,他生氣了。
她咬住了下嘴唇,把視線挪開了半分,盯著手上的戒指喏囁著:「你都聽見了?」
李青冷峻的臉像是被冰凍三尺突然炸裂開了,他彎著眼睛笑了,可這笑容看起來沒有半點兒喜色,刺的她心裡發痛。「所以,你是故意引我來這兒,給賀文卿創造時間呢?」
池玉想搖頭,可是頓了幾秒還是垂著頭點了點。
是事實。
李青繫上了衣扣,將床上的外套穿了起來,點點頭說道:「好,挺好。」
他話沒說完,可是池玉卻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
他因為擔心她巴巴的跑來了賓館,還誠心誠意的求了婚,可是她卻幫著別人在撬開了他的保險箱。任誰聽上去,都特別的混蛋。
可是她還不是為了讓他別做錯事,讓他能跟金宸劃清界限,她難道就不是在保護他嗎?他怎麼能誤解她不懂她?
池玉見他人已經走到了門口,雖然心裡頭難過,但還是軟了姿態撲過去抱住了他的后腰。
她多想跟他過細水長流的日子,就有多想把他從歧路上拽回來。
李青盯著腰上的一雙小手,扶了上去,淡淡的說道:「順便告訴你,我所有的密碼都是那個日子,我說我沒忘過,可惜你從來沒信過。」
然後將她的手掰開了,池玉急的直哭,看到地上還留著他的一條領帶,連忙撿起來衝出去,「學長,你的……」
話沒說完,樓梯盡頭的電梯已經合上了,而池玉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
李青前腳離開了律所,賀文卿就從辦公樓的旁邊繞了出來,上了電梯。
跟前台的小姑娘謊稱是代理客戶,事先有約之後,小姑娘因為之前見過她也沒起疑心,將她帶進了李青的辦公室,並給她沏了一杯茶。
可是為難的就是李律師的電話,小姑娘打不通,一直在佔線,所以請她稍坐片刻,等李律師一會兒處理完急事,她再打一個電話試試。
賀文卿全程微笑著,一等小姑娘除了辦公室的門,她就鑽進了李青辦公桌的下面。
按照池玉說的地方尋到了保險箱后,拿出了兜里的紙條,照著第一串密碼輸了進去。
本來賀文卿並沒有抱多大希望,因為她早就做好了紙上的三個密碼都不對的準備,但是「叮」的一聲,保險箱居然開了。
賀文卿打開保險箱,四處翻騰了一圈,並沒有賀齊生的手機。
她有些失落,轉而瞅上了底層唯一的一個薄薄的牛皮紙袋。
她一邊哆嗦著繞開線圈,一邊心中默默祈禱,一定是有關父親案子的資料。
抽出文件后掃了兩眼,她馬上將文件裝進了自己的斜挎包里,然後輕手輕腳的把保險箱合上了。
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她不再多做停留,馬上向前台的小姑娘告辭,說自己還有急事兒,先走一步。
小姑娘手裡的電話正好接通了,可是前面的賀文卿卻怎麼也叫不住,好像還捂著斜挎包,有什麼文件露了出來,只好急急忙忙的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李律師,並不住的解釋著。
賀文卿出了大衍律所的大門,立刻打了一輛計程車,上車后告訴司機往警察局開后,呼了一口氣,然後把包里的文件拿了出來。
文件是賀齊生的體檢報告,體檢報告足以證明案發第二日賀齊生血液里的毒品含量,遠超於正常毒癮者吸食的範圍,而且如此高的濃度一定是用注射器為工具,直接打進去的。
這麼大的劑量可能會對一般人足以使人造成無力,昏迷,嗜睡的現象。更別說,從對賀齊生的血液中檢查出,賀齊生本人是對毒品類的精神藥物具有排異反應的。
也就是通俗所說的不代謝。
賀齊生這輩子身體健康,也沒有是用精神藥物的歷史,所以他自己包括賀文卿並不知道這件事,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反應就不只是嗜睡致幻而已了,足夠造成休克失去意識。
而這件事足以洗脫賀齊生的罪名。
賀文卿將文件捂在胸前,催促著前面的司機快點兒開。
前面的中年司機,從反光鏡看到她面上著實焦急,不知道去警察局有什麼急事兒,加大油門,不稍一會兒,賀文卿就從前擋風玻璃處看到不遠處,秦念所在的公安局的大院。
她盯著近在咫尺的警察局,嘴角扯出個笑容,看守所的父親終於有希望了。並沒有看倒橫向駛來逐漸逼近的黑色SUV。
前面的司機突然一聲驚叫,橫打了一把方向盤。
「彭。」的一聲,賀文卿和破碎的車玻璃一起,凌空而起飄在了車內狹小的空間里。
下一秒賀文卿的腦袋狠狠的撞上了車頂,「咔嚓。」一聲身子又回彈到了座位上,以一個詭異的姿勢靠在了右邊的窗戶上。
計程車司機系著安全帶,胸口被方向盤撞的發痛,幸虧他及時看到了加快油門闖紅燈的SUV,及時往右打了一把轉向。
他揉著自己被扭到的脖子,罵罵咧咧的將安全帶解開了,前車門有些變形了,他好不容易才將門死命推開了。
對方的司機是個年輕的胖女人,還獃獃的坐在駕駛位上,沒有下車。
計程車司機走過去破口大罵:「艹你媽的,你他媽會不會開車?紅燈看不到?眼睛瞎啦?」
裡面的胖女人還是一動不動,像是嚇傻了似的。
計程車司機湊過去,指著她的鼻子:「臭娘們,下來啊!」
「我的車你賠定了!」
聽到他聲音回過神來的胖女人,把頭扭了過來,計程車司機嚇得噤了聲。
女人左臉上一道長長的划痕,由太陽穴一直延伸到嘴角,有不少皮肉的翻了出來,看起來格外猙獰。
可是卻不像是被車玻璃划傷的,因為傷口已經結了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