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尋找記憶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出門，這才應該是她今天最關心的事情，柳菲菲猛然回頭，欣喜地沖季鶴軒點點頭，便跟著季鶴軒一起出門去了。
中午，已經在T市逛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柳菲菲和季鶴軒，走進了一家高級餐廳，並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
此時，季鶴軒正低頭翻看著菜單，而柳菲菲則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的世界，前些日子，她曾經向醫生諮詢過她的病情，醫生告訴自己多接觸一些與她過去有關的事和物，興許她的大腦會受到刺激，從而有恢復記憶的可能。
所以，在近來這幾天，她曾不止一次央求季鶴軒帶她出來走走。因為季鶴軒曾經告訴她，T市是她生活了許多年的地方，她以為出來走走，便可以找回絲絲熟悉感。
然而，剛才季鶴軒帶她去過高級會所，咖啡館，商場，奢侈品專賣店，甚至還有遊樂場，她卻沒有找到一絲熟悉感。
眉頭漸漸向眉心攏起，柳菲菲透亮的黑瞳里隱隱閃爍著幾分沮喪之色。
點好菜的季鶴軒把菜單交給一旁的服務員后，回頭看到柳菲菲那副沮喪的模樣，心裡微微一痛，卻沒有出聲相問，或是說一句安慰的話，反而起身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內，四壁都是純白色，天花板里鑲嵌著幾盞明亮的白熾燈，銀白色的燈光傾斜而下，季鶴軒站在一面偌大的壁鏡跟前，按下不鏽鋼的水龍頭開關，嘩嘩嘩的水聲立刻迴響在耳邊，緩緩伸出一隻修長的手，冰冷的水從指尖滑過，一股刺骨的寒冷油然而生。
季鶴軒冷冷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黑又濃密的俊眉，高高的攏起，褐色瞳孔里是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知道柳菲菲向醫生諮詢病情的事，也知道醫生對柳菲菲說了什麼，甚至還知道近來柳菲菲不斷央求他帶她出來的原因。
她是如此地想要恢復記憶，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潛意識裡，還在懷念過去？甚至，她的靈魂深處還在愛著歐陽天宇？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恢復記憶之後，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到歐陽天宇的身邊吧。
只是，現在的自己會讓她就這樣回到那個曾經把她傷得體無完膚的男人身邊嗎？
「你會嗎？」他輕聲問道，寂靜的洗手間內除了嘩嘩的水聲之外，再無一絲其他任何一種聲音，季鶴軒深深地凝望著鏡中的自己，眼底是一如既往的堅定，答案不言而喻。
隨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干毛巾，他慢慢地，優雅地擦乾自己的手，然後，快速地往餐廳走去。
從他離開座位去洗手間，再從洗手間返回座位，整整歷時十五分鐘有多。而他回到座位之時，柳菲菲依舊還在獃獃地望著窗外，那暗淡地眼神似乎還在苦苦地尋覓著什麼，絲毫沒有發現他的離去與歸來。
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容，季鶴軒拿起桌子上的一本商務雜誌，無奈地翻看著，直到服務員把菜上好之後，他才放下雜誌，出聲喚道：「菲菲，吃飯了。」
柳菲菲這才收回視線，回頭看著季鶴軒，一臉怔愣之色。
擺在餐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她最喜歡吃的。而且，季鶴軒此時正在剝龍蝦。
但是，如果她沒有記錯，季鶴軒是吃不得龍蝦的，大宅里的傭人曾經告訴過她，季鶴軒吃龍蝦會出紅疹。
忽然，腦海里閃過一張滿是紅疹的臉龐：「停下！」柳菲菲大呵一聲，伸手就要去搶季鶴軒手中的龍蝦。
季鶴軒的手反射性地閃過一邊，不解地看著柳菲菲那張因為撲空而略帶怒意的臉龐：「怎麼了？」
「給我——」柳菲菲氣憤地看著季鶴軒。
「什麼給你？」季鶴軒依然不解。
柳菲菲緊緊抿嘴，瞪了他一眼，手指著季鶴軒手中的龍蝦：「立刻，把那個給我！」
季鶴軒奇怪又好笑地看了柳菲菲一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饞嘴了？」
原來，這個男人以為她搶龍蝦是為了自己！
柳菲菲睜大眼睛，瞪著他，立馬反駁道：「我哪裡饞嘴了？」
「那你為什麼要搶我手裡的龍蝦？」
柳菲菲氣惱地瞪著他：「我是擔心你吃了龍蝦，出紅疹，好不好。」
「真的嗎？」季鶴軒顫顫地把剝好的龍蝦放在餐盤中，一臉欣喜地看著柳菲菲問道，「菲菲，你擔心我？」
「呃——」柳菲菲愣愣地看著一臉欣喜的季鶴軒，隨即別過頭，小聲道，「聽說長紅疹會很難受，而且還很難看。」
「哦——」季鶴軒故意把尾音托得老長，一臉笑意地看著柳菲菲的側面，「原來菲菲不是嘴饞，而是擔心我難受，害怕我變醜啊。」
「你——」回過頭，柳菲菲羞惱地瞪著得尺進寸的季鶴軒，「隨你怎麼想，快把龍蝦給我！」
「不是早就給你了嗎。」季鶴軒笑著指著他剛才趁柳菲菲不注意的時候，放進柳菲菲餐盤裡的龍蝦，「放心吧，我沒有和女人搶食物吃的習慣，況且還是我過敏的食物。」
「那你剛才是幫我剝的？」柳菲菲低頭看了一眼那飄著香味的龍蝦，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了頭。
「快吃吧。」說話間，季鶴軒把另一隻剝好的龍蝦也放到柳菲菲的餐盤中，「等你吃飽了，我再帶你去其他地方轉轉，看一看，你能不能想起什麼來。」
「你——」柳菲菲猝然抬起頭，詫異地看著季鶴軒，聲音細微的問，「你都知道了？」
「柳菲菲——」季鶴軒拿起餐巾擦了擦手，瞪了柳菲菲一眼，方才不悅的說，「你忘了嗎？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就你那點小心思，你以為你不說，難道我會不知道嗎？」
「我……」柳菲菲垂下頭，不知所措地擺弄著大腿上的餐巾，許久之後，才小聲道，「鶴軒，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有所隱瞞，我只是……」
「好了，別說了，吃飯吧。」
興許是不願意再聽到柳菲菲自責的話語，季鶴軒快速出聲打斷了她，並開始不停地為柳菲菲夾菜，直到柳菲菲的餐盤被他堆的滿滿地，他才放下筷子，看著依舊一臉歉意的柳菲菲道，「菲菲，不要用那種祈求原諒地眼神看著我，我沒有生你的氣。」
「真的沒有生我的氣嗎？」柳菲菲輕聲問，季鶴軒對她點了點頭，「快吃飯吧，我們下午還有其他行程呢。」
「好。」柳菲菲重重點頭，然後低下頭，開始快速地吃飯。
柳菲菲心急的模樣，再一次刺痛了季鶴軒的心，他難受地別過頭，看著窗外冬天氣息濃厚的景色，菲菲，你什麼時候才能看見我對你的心呢？
「鶴軒，我飽了」三下五除二解決完盤中餐的柳菲菲，一臉笑意地看著季鶴軒，「你吃好了嗎？」
季鶴軒低頭看了一眼她那連菜汁都沒有一滴的餐盤，淺笑著對柳菲菲輕點了一下頭，即刻揚手喚來服務員結賬，然後便與柳菲菲一起離開了餐廳。
時間定格在下午十四點一刻，T市的天空突然變得像夜一樣漆黑，漆黑的天空被一陣驚雷炸開，傾盆大雨瞬間而致。
這場暴雨來勢洶洶，似乎有淹沒這個城市的趨勢，大街小巷無不積滿了雨水，此時的下水道形同虛設，起不了絲毫的排水作用。
一個小時以後，街道上的積水約有半米之深，此時此刻，不管是人還是車輛都無法在街道上輕鬆地行走。
原本打算帶著柳菲菲去畫廊瞧一瞧的季鶴軒，不得不把車停在了一處地勢稍高的地方，然後扭頭看向柳菲菲：「路都被雨水淹沒了，我們得停一停，等雨勢小一些，路上的積水少了之後，我們再出發。」
「嗯。」柳菲菲點點頭，然後就側過頭去，獃獃地看著車窗，便不再作聲。
在反光鏡中，季鶴軒看到了一雙黯淡無光的黑眸，黑眸深處是幽深的凄楚。
霎時，他的心底有一絲酸楚閃過，似乎是不想再看到那張黯然神傷的面孔，他輕輕地把頭枕在靠椅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他們誰都沒有再開口講話，車子里的氣氛突然變得很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漸漸過去，這場暴雨的雨勢卻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反倒是越發猛烈了起來。十五分鐘以後，他們的耳朵里除了雨水噼里啪啦打在擋風玻璃上的聲音之外，就是他們彼此平穩的呼吸聲。
他們之間的氣氛越發的寂靜，寂靜到讓人抓狂的地步。
突然，季鶴軒猛地睜開眼，他大聲地提議：「菲菲，我們去看電影吧。」
「看電影？」柳菲菲眼珠靜靜的看向季鶴軒，一臉不解。
「嗯，去看電影。」季鶴軒手指著距車大概十米之遠的一處建築，「那裡就是T市最大的電影院，我估計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車子里的空氣不好，我怕你呆久了，你的身體會不舒服，不如我們先去看場電影，等雨勢小了之後，再帶你去T市最大的畫廊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