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我好殘忍
「洛伊……」歐陽天宇感激的喚道，「我歐陽天宇何其有幸，能有你這樣一個兄弟。」在剛剛得知洛伊報警時，還在心裡忍不住責怪洛伊不顧他們的生命安全，可是在聽完洛伊剛才這番話后，他的心裡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季鶴軒神色複雜的看著洛伊一句話都沒說，洛伊和歐陽天宇是好兄弟，他為歐陽天宇著想作打算可以理解，可自己和他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回憶往昔的點滴，自己不但害死了他的未婚妻，還試圖謀害過他，他為什麼要這樣幫自己？他如此豪邁重義氣，不計前嫌的幫自己，叫自己情何以堪？
洛伊看著完全處在感動之中的歐陽天宇和神色複雜的季鶴軒，瞭然的笑了笑道：「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們，你們倆的公司現在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什麼水深火熱？」季鶴軒一臉茫然。
「怎麼會？」歐陽天宇驚詫的挑眉。
一宿沒睡的洛伊揉了揉眼睛，「這是你們倆之間的私人恩怨，你們還是打電話回去問問你們的下屬會比較清楚。」
歐陽天宇與季鶴軒心知肚明的看向對方，目光複雜的交集又飛快的閃開。
洛伊雙目含笑的看了歐陽天宇與季鶴軒一眼，起身床頭櫃前從抽屜里拿出兩部手機分別遞給二人。
歐陽天宇接過手機，目光深沉的看著洛伊，「聽你這口氣，你對我們公司現在的狀況應該了如指掌，你親自告訴我們豈不是比我們再打電話去問下屬要來的更快捷些？」
洛伊抓狂的撓了撓頭髮，「難道你們現在僅僅只想知道公司的運營狀況么？難道就不想前些天交代給下屬的那些任務有沒有完成么？」
經洛伊這麼一提醒，歐陽天宇猛然想起他前些天差遣了私家偵探去打探季鶴軒的底細，估摸著現在也該有結果了。
還有那個小月，她是季鶴軒安排在公司里的細作。季鶴軒之前一直是通過小月獲得天宇集團的重要商業機密，近來這段時間，自己透露給她的信息都是假的。
剛才洛伊說自己和季鶴軒的公司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如果說單單是季鶴軒的公司出了問題，那就是自己的計謀見效了。
可是洛伊說的是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難道季鶴軒已經知道小月的身份已經曝光的事？
不對，如果他知道了這事，那他鐵定會採取對策，公司也不會出狀況。那是因為什麼呢？
季鶴軒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目光淡定的看向窗外，內斂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擔憂與疑惑的成分。
他現在並不知道小月身份曝光的事，對於公司那邊的記憶，季鶴軒還停頓在被洛伊識破面具男身份那一夜，公司怎麼會出狀況？
季鶴軒在記憶里挑挑揀揀，那一夜他吩咐下屬設下陷阱，引誘天宇集團的新合作夥伴欠下賭債直至破產，讓天宇集團失去為它們新產品提供零件的公司。
如此一來，在天宇集團前期投資巨大的情況下，又延誤了新產品的開發與上市進度，不管是資金鏈上還是市場領域必定會受到嚴重的創傷。
可如今自己的公司怎麼也出現問題了？
「林叔，我是鶴軒，我在醫院，把我書房裡的筆記本電腦給我帶來，我要辦公……」
「喂，老歐，把我的筆記本電腦送到醫院來……」
躺在沙發上的洛伊，聽到二人分別要求家裡人送電腦來，唇角勾起一絲無語的笑弧。
一個小時后，林叔與歐總管先後將筆記本電腦帶到了醫院，林叔與歐總管看到受傷的二人，擔憂與關切的問候是少不了的。季鶴軒和歐陽天宇與兩位老人寒暄了會便打發他們回去了。
這家私家醫院是洛家名下的產業，醫院裡面的醫療設施和護理都達到了國際尖端水平，再加上季鶴軒與歐陽天宇二人再三說自己沒有什麼大礙了，兩位老人才放心的離去的。
兩位老人走後，歐陽天宇與季鶴軒就快速的打開了電腦，十指在鍵盤上快速的敲打，郵件一封接一封的傳來，兩人面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原來，真相是如此殘酷，歐陽天宇看著私家偵探發來的郵件，修長的十指僵硬的停在鍵盤上，一雙黑瞳定定的看著郵件里的內容，震驚得無法言語。
季鶴軒居然是那個曾經被爹地撞死的女人的兒子！難怪他會這麼痛恨自己，這麼處心積慮的要置自己的公司於死地。
那菲菲呢？他是真的愛菲菲，還是為了報復自己，才故意將菲菲奪走的？如果是後者，那豈不是意味著他對菲菲不是真心的？
可是死在那場車禍里的不只有他的母親，還有自己的爹地，如果說他因為失去母親而報復自己，那自己呢？自己也失去了父親，可自己又該找誰報復？
歐陽天宇眉頭緊鎖，「不管你有多恨我，請你不要傷害菲菲。放過她吧，所有的報復行動都沖我一個人來。」
在得知季鶴軒恨他的真正原因后，歐陽天宇知道季鶴軒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與季鶴軒之間少不了一場惡戰，他只希望柳菲菲不要受到傷害。
季鶴軒驚詫的抬頭看著歐陽天宇，沒有回話。
歐陽天宇聲音沙啞著繼續說，「那場車禍只是個意外，我爹地不是有意的，請你不要傷害菲菲，她是無辜的。」
季鶴軒眼睫毛眨了眨，扭頭看向窗外，「我是不會傷害菲菲的，有些事情，你猜到了開頭，卻猜不中結局。」
「你是真的愛菲菲？」
季鶴軒放在鍵盤上的手顫了顫，「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為我可以傷害她。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做不到。在我愛上她的那一刻，我就失去了傷害她的能力。」
季鶴軒的聲音沙沙的，褐眸中是掩飾不住的悲哀，「愛上仇人的女人，這是一件多麼諷刺的事情啊。」
歐陽天宇愣愣的看著季鶴軒，心裡的滋味說不出的複雜。
「那場車禍帶走了我的父親，可我父親是肇事者，我沒有可以恨的人，也沒有可以報復的對象。前幾年，我陰差陽錯的擁有了菲菲，她為我生下了晨晨，我卻被蒙在鼓裡。她為了給晨晨籌錢治病四處奔波，走投無路時去了夜店上班，我卻誤會她因為拜金淪落風塵……」
歐陽天宇說到這裡，停下來擦了擦濕潤的眼角，「是我不懂珍惜，我蠢，我活該失去她。闊別三年，她再次出現在我生命里，我想對她說聲抱歉，我想用餘生所有的時間去彌補她，去懺悔，去乞求她的原諒。可是，她不記得我了，我連句最簡單的抱歉都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了。」
「季鶴軒，你是幸運的，你現在還有可以去恨可以去報復的對象，還擁有與菲菲步入婚姻的殿堂，一起幸福生活下去的機會。而我呢？除了一顆千瘡百孔的心，什麼都沒有……」
聽完歐陽天宇的話，季鶴軒沉默不語，洛伊搭在沙發上的手動了動。
歐陽天宇沉吸口氣，鼻腔里堵著異物，每吸口氣都會發出重重的鼻音，寬敞的病房出奇的安靜，安靜的讓病房裡的人可以清晰的聽到從病房門口處傳來的低聲抽泣的聲音。
季鶴軒循聲望去，只見柳菲菲捂著嘴站在門口處看著歐陽天宇，淚流滿面，
柳菲菲的身子不停的在抽搐，眼中的淚如汪洋大海，在那些亮晶晶的淚珠里只有歐陽天宇一個人的剪影，她一步一步向歐陽天宇的病床走來，恍如沒有看見季鶴軒一樣。
終於，在季鶴軒與歐陽天宇的注視下，她的腳步停了下來。此時，她的眼睛里的淚水早已泛濫成災，她的眼睛里有無數個歐陽天宇的影像，每一個都模糊不清。
「鶴軒，天宇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我真的是晨晨的媽媽嗎？」柳菲菲看著歐陽天宇，卻哭著問著季鶴軒。
季鶴軒眨了眨眼，將眼中的淚水硬逼了回去，咬了咬唇艱難地說，「是，他說的話是真的，你是晨晨的媽媽。」
柳菲菲渾身一震，含著眼淚回頭看著季鶴軒，「三年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你為什麼要說我是孤兒？說我沒有親人？說我不曾愛過？為什麼？」
在柳菲菲的連聲為什麼的追問下，季鶴軒沒有勇氣再去看柳菲菲那張淚流滿面的面孔，他別開頭，心底苦澀翻滾，她果然還是怪自己對她隱瞞了這些。
「鶴軒，我是個怎樣的人，難道你還了解嗎？為什麼想得到你的真心相待，就那麼難呢？你為什麼就不能早點告訴我真相呢？你知道不知道，當晨晨一次又一次撲進我懷裡叫我媽媽的時候，我是怎樣回答的？我說，小朋友啊，我不是你媽媽，你認錯人了。」
說到這裡，柳菲菲忽然仰頭笑了起來，笑得眼淚四濺，笑聲無比蒼涼直至人心。
「你們看看，我都做了些什麼？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我怎麼可以將自己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推出懷抱，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呢？我怎麼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