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我們,再說五分鐘吧
鬼胎知道茲事體大,趕忙答應,小腦袋探出身子……哪知道那傢伙動作太快,鬼胎小手都還沒伸出來,它就已經落在了眼前!
就一如黑水牛般的怪物,身上掛著如倒刺般的長毛,它角斷了根,僅剩的那根在風中搖晃著,有殷紅的血從里流出。它沖我嚎叫,扯長脖子一聲聲的吠著!
我嚇得雙腿打顫,不過待我看清騎在怪物上的傢伙時,瞬間不緊張了,甚至還埋汰了句。「你怎麼騎著這麼個玩意就來了?」
目獨鬼從那傢伙的身上翻了下來,乾脆往我背上來了一巴掌,同我寒暄,「什麼這玩意?這傢伙叫窮奇,是只在山海經里才出現的怪物,你今天看到,算走了八輩子的運了,要上去一道騎騎嗎?」
我孤陋寡聞,倒是聽說過窮奇的名字,只從未想到它長這樣。窮奇不覺得自己長得寒磣了,又聽說目獨鬼讓我騎它,為了示好它竟然在我身上各種蹭,跟只智商不足的二哈一樣。
鬼胎看到沒有危險,乾脆把腦袋鑽了回去。
「我不要,你就不能先幫我把繩子解開嗎?」目獨鬼一定是瞎了,我都這麼窘迫,他竟然沒想幫我把繩子解開?得我提醒了,他才扒拉著繩子,三下五除二地解開,然後再一屁股地坐在我身邊。
打算陪我聊聊。
「我說謠謠,你這被五花大綁的,難不成得罪什麼人了?」目獨鬼沖我擠眉弄眼,特別喜歡看我出醜。我還沒開口,他就已經不要臉地湊上了上來。「你給我說說,我可以扮鬼嚇唬嚇唬他,就當幫我出氣了。」
「打住,打住。」
不管他是真心實意要幫我,還是單純湊熱鬧地為了捉弄那人一番,我都乾脆拒絕,言辭激烈。「不用了,他們只是給我開了個玩笑,不用這麼上綱上線,也不用你嚇唬,我這也給不了你任何好處。」
我拒絕得這麼乾脆絕情,目獨鬼哦了一聲,雖然不情願,但總算不再提這茬。只三下五除二地給我鬆綁,完后拉著我閑聊。
我托著腮幫,自言自語地琢磨,「你說,這地方會有寶藏嗎?」
我只隨口一問,沒想從目獨鬼的口中得到確切答案,哪知他突然一下站了起來,沖我一個勁地擺手,「怎……怎麼可能?這種地方窮山惡水,還多刁民,怎麼可能有寶藏,你……你從什麼地方聽說的?」
他聲音顫抖,模樣激動地問。
「我不就隨便問問,你那麼激動做什麼?」我翻了個白眼,吐槽目獨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趕忙湊到它跟前,陰陽怪氣地補充。「你這麼緊張,難道這地方真有寶藏不成?說出來,聽聽唄!」
我對寶藏沒有興趣,但他話都說到嘴邊,把我所有的興趣都提了起來,那——
那我就一定得知道了。
目獨鬼警覺,把身子往後縮,「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地方沒有寶藏,就算有,也不是你們這種活人,可以帶走的寶藏。」他說完,趕緊捂住嘴巴,一臉窘迫。
他好像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我能聽出來的,只有一點。
寶藏的下落,他知道。
但是,他不願意告訴我。還主動把話鋒一轉,落在秦漪的身上,「我說,你出來也有一小會兒了,怎麼少主還不來尋你?或者,他放心你個招鬼的大活人,晚上在外面晃悠?」
秦漪這時,應該在休息吧。
或許還在消化,那個從我手上,轉移到他胳膊上的膿包。雖然他總說跟蚊子咬差不多,但那麼兇險的膿包,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我,我等會就回去。我出來的事情,你……你也不許給他說。」
我綳著張臉,威脅目獨鬼。
「不說,不說。」目獨鬼搖頭,難得懂事了次。不過沖我勾勾手指,壓低聲音問我。「謠謠,你就不能留下來,再陪我聊五分鐘的?」
「不要。」我想都沒想,乾脆拒絕。
他雖然不會對我怎麼樣,但身邊跟著厲鬼,橫豎不吉利。我又怕秦漪醒來發現我不在,東窗事發后不好交代,這麼一想,肯定盼著回去。那傢伙卻兀地沖我招手。
陰陽怪氣地補充道,「你真不回來?我還說給你聊聊秦漪呢。他的過去,你不是一直很感興趣嗎?」
我瞬間,走不動道了。
雖然知道這樣相當丟人,但他話已經到這地步,我沒得選,只能沖目獨鬼努了努嘴巴,輕輕瑟瑟地點頭。「那……那我們聊五分鐘的?」
說完瞬間臉上燒紅一片,如果有地縫的話,我……我一定二話不說先鑽了……
目獨鬼不覺得,他還誇獎我上道,乾脆把我拽回到台上,尋了一處相對乾淨的地方坐下。「我要給你聊也行,你先解釋下,你肚子裡面的,可是我們少主的種?」
種,種你妹夫的!
我又羞又憤,二話不說地站了起來,指著目獨鬼破口大罵。「你別瞎說,我還是黃花大閨女,我肚子里沒秦漪的種,你……你肚子里才有!」
我雖然在澄清,但又感覺此地無銀三百兩……
目獨鬼一臉無辜地攤手,「謠謠,你誤會我了,我就算想給秦漪生孩子,我也沒那功能是吧?再說,我那英明神武的少主,也不能好我這口。你說,是吧?」
他說得對,一想到秦漪和目獨鬼好上的畫面,我就一個勁地犯嘔,恨不得把中飯都吐出來!
噁心歸噁心,鬼胎偏要在這時候橫插一腳。
「我是父君的孩子,是他種在阿媽肚裡的種!」它說得擲地有聲,言語中全是得意。我默默地,以手扶額,若是可以,我倒挺想一頭撞死的……
「所以,這孩子是秦漪的,還是不是秦漪的?」目獨鬼來了興緻,一顆八卦之心都被我給勾了起來。
鬼胎出聲后,我已經不能再說自己肚子里沒孩子了。我打落牙齒往肚裡咽,總歸不能否定,再給秦漪帶一頂綠帽子吧?不然日後他們聊起,我怕……
我怕,他能把我弄死……
「孩子是秦漪的,但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這孩子,我……我不知怎麼就懷上了。我們是清白的!」其實清白個鏟鏟,我們前前後後,親親抱抱有,好像睡也睡過了……
只我統統不認,所以我和他,是真清白!
「我懂,我懂。」目獨鬼壓根不信,只敷衍我。再湊到我跟前,陰陽怪氣地補充,「我是沒想到少主動作這麼快,不過這樣也好,你就不是外人了,我也方便多給你說五分鐘的。」
「滾。」我朝目獨鬼扔了個白眼,又怕過了這村沒這店,只能硬著頭皮地往下說。「那我們從什麼地方聊?梁姣嗎?」
我試探地問,秦漪拒絕且閉口不提的女人,我……我想知道。
「梁姣就梁姣。」我咬牙切齒的模樣有些滲人,一副他如果不告訴我,我就能把它活活撕了。目獨鬼還想和我做朋友,之前死活不肯說的,現在也只能說了。
「梁姣曾經和你一樣,也是素以尋常的普通人,只是通曉些捉鬼的術法罷了。後來她被獻給曾經的水鬼王為妻,她模樣俊美又很有氣質,水鬼王對她一見鍾情,喜歡得不行,嫁娶當天非常熱鬧,整個水域的水鬼聚了一堂,還有其他的小鬼過來湊熱鬧,水鬼王都一併招呼了。甚至讓我加班加點地打造些細軟,作為禮物送給新娘。」
我聽秦漪說過,目獨鬼是專門的制刀人,會製造各種各樣的兵器。送禮的細軟他或許做得少,但交給他也沒錯。
「我送細軟過去時,見了躲在新房的梁姣。作為水鬼妻的她,剛剛結束了在人世的壽命,穿著一身鮮艷私火的嫁衣,臉上塗脂抹粉特別厚重,可就算這樣,也能看出她模樣的清秀和眼裡的陰鬱。」
目獨鬼說著,我眼前似乎就出現了這樣一幕場景。
少女身著紅裙,眼裡有藏不住的憂鬱。不斷有小鬼進來,謙恭著身子給她說恭喜,她不置一詞,面上掛著淺淺的微笑。只偶爾會輕柔地撫摸自己的肚子,似乎是回應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竟是突然顫了顫。
她張皇失措地站了起來,茫然地四處環顧。稍稍張了張嘴巴,卻又說不出話,只能緘默著重新坐下。
「那時代和現在不一樣,女兒家的婚嫁,自己可沒法做主。她是村上送給水鬼王的祭品,得虧水鬼王喜歡,不然就得葬身湖裡,喂那些小魚小蝦。」見我回過神來,目獨鬼繼續往下說,他語氣低沉,竟是難得的認真。「那是很多很多年前,大抵弘光元年吧,距今四百多年了。」
我扳著指頭算,可惜歷史水平相當有限,算不出弘光元年,到底是哪一年。
只,鼻翼輕顫,似乎聞到了硝煙和戰火的氣息,哭嚎聲更不絕於耳……
「我那時給了東西,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之後聽說水鬼王大宴三天,高興得忘乎所以。大概年後,梁姣就生下了秦漪,那是水鬼王的第二個孩子,自幼把他寵在掌心。」
「但是……」我知道有轉折,不然年幼的他,怎會坐在一艘小船上離開水鬼水域,永生永世不能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