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與倭寇單挑
「換一批弓弩兵。」朱由檢再次下達了命令,現在的他,已經成為了奮武營的偶像,是所有軍官和士兵們心目中的英雄,他的話,現在比聖旨還要好使。
弓弩兵換了一批又一批,除了在南北方向牽制倭寇的王強、錢禮民部的騎兵,所有的士兵都當了一回弓弩兵,親自體驗了用弓弩射殺倭寇的快感。
更重要的是,讓士兵們在戰場見血,讓他們快速成長為合格的士兵,從這方面說,朱由檢應該感謝魏忠賢給了他這個機會。
倭寇的數量已經不足兩百名,他們幾乎呈圓形圍在一起,圓形外圍的倭寇雖然還是雙手握住又長又彎的倭刀,但表情已經沒有開始時的兇悍,只有從煥發出寒光的倭刀上才能窺見僅存的武士精神。
他們的目光幾乎渙散,上眼皮耷拉著,完全是一副等死的模樣。這時候,如果誰能用倭語喊一聲「繳槍不殺」,估計不少倭寇都回放下手中的倭刀,跪地叩頭投降了。
他們的倭刀曾經沾滿大明子民的鮮血,今天,還毅然發出慘白光圈,但在奮武營面前,他們還沒有展示的機會。
在奮武營士●,兵的眼中,現在的倭寇就像受傷的老鼠,他們眯縫著眼睛,完全放棄了逃生的慾望,只能乞求人類的憐憫。這時候,你只有用腳碰碰他們,提示他們可以走了,他們才會偷偷煥發出光彩,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有著數百年人生經驗的朱由檢,不會做東郭先生,因為他和好心的農夫一樣,不會有好結果。在戰場上,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如果這些倭寇今天能有驚無險地離開大明,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反手一刀,再收割一些漢人百姓的頭顱?朱由檢絕不會放走他們,無論是因為記憶,還是因為他們在大明犯下的罪行。
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草菅人命的人,別人也會草菅你的命。
朱由檢抬頭看了看天空,太陽還掛在半山腰,離天黑太早,戰鬥到現在,不過一個多時辰。他沒有說話,讓奮武營的士兵按照慣性射殺倭寇,順便練練膽,絕大多數的奮武營士兵,還是第一次戰場見血。
奮武營的士兵很少說話,連開始要和倭寇拚命的把總劉星宇也是如此。他默默計算著自己射殺的倭寇數量,心中早就沒有要在倭寇面前表現的激情,在這些戰場上的豆腐面前,一切言語都是多餘的,他要做的只是讓這些曾經輕視他、輕視奮武營的豆腐早點超生。
希望他們來生能多了解他們自己,一個人可以不了解別人,但一定要了解自己。
倭寇的數量已經下降到不足五十人,當然,倒在地上卻沒有死透的倭寇除外。這個時候,在地上掙扎的倭寇,要遠遠多於站立的倭寇,但他們現在還不是奮武營的目標,即使他們能站起來,即使奮武營不去追趕,光流血就能流死他們。
實際上,這些受傷的倭寇,經過長時間的流血,已經極度的虛弱,奮武營的士兵,不用刀槍,不用弓弩,一個手指頭,就能讓他們重新倒下去。
突然,倭寇群中有有一名比較強壯倭寇大喊大叫,他一會指著自己,一會指著奮武營,一會向天空揚起他的倭刀,一會向奮武營展示他胳膊上結實的肌肉。從其他倭寇敬畏的表情來看,他應該是倭寇的首領,或者是首領之一。
「他要幹什麼?難道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我就先送他一程。」騎兵千總錢禮民正好來到朱由檢的身邊,他要在朱由檢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的騎射。他一邊說話,一邊收起長槍,從背後摘下彎弓,就要搭箭。
「慢著。」朱由檢趕緊制止了他,「倭寇這是要和我決鬥,我要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武藝。螢火之光也想與日月爭輝。和大明比,無論哪方面,你們都差得遠。」倭寇即將被全殲,激發了朱由檢的豪情,他雙手向下壓了壓,所有的士兵都停止了射箭。朱由檢縱身下馬,拔出隨身攜帶的馬刀,巋然站立在奮武營的最前面。
「你?」秦永年驚呼,「勝利在望,主將怎能身犯險地?」
「指揮使大人放心,我自幼受過高人指點,至今刀未見血。今天正好借倭寇的血來祭刀。」其實,朱由檢只是給自己找個理由,田爾耕派錦衣衛刺殺朱由檢的時候,他的刀早就見血了。
「殿下,還是我來吧!你是軍中主將。」危急之中,王慕九也顧不得朱由檢的身份了,況且,朱由檢已經向奮武營表達過真實的身份了。
「你?哈哈,你的刀法還是我教的。放心,現在大局已定,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朱由檢拍拍王慕九的肩膀,回身又向前走了幾步。
王慕九這才想起,特戰隊的刀法,都是朱由檢教的。上次他和信王一同回府,遇到刺客,結果朱由檢卻成了自己的侍衛。但他還是不放心,只好看著秦永年,希望秦永年能阻止朱由檢的任性。
秦永年看看朱由檢,他想起了朱由檢剛才的強悍,也想起了朱由檢上次遇刺的事情,終於無奈地點點頭。但他還是留好後手:「特戰隊,做好一切準備,隨時準備出擊。」
「是。」王慕九答應著,既然秦永年都沒辦法,他也只好默認了。遵照秦永年的指示,他安排幾名弓箭技術出眾的士兵,張好弓搭好箭,準備在朱由檢不利時給倭寇首領致命的一擊,他自己則帶著幾名刀法出色士兵,站在奮武營的最前面,隨時準備救援朱由檢。
雖然馬匹的奔跑速度遠遠快過人類,但馬匹需要起動時間,與具備主動起動能力的人類相比,馬匹的起動速度要慢得多。朱由檢與倭寇的單挑,勝負只是一瞬間的事,馬匹根本來不及起動,所以王慕九寧願選擇步行。
這時的朱由檢,已經站在王慕九前面兩丈的的地方。他右手握刀,左手伸在胸前,手心朝內,向倭寇首領招了招手。
倭寇首領雙手握刀,非常聽話地從倭寇群中快步衝出,口中發出「啊,啊」的怪叫聲。
兩人在相距五尺的地方站定,各自握著自己的如意刀。兩邊的士兵都忘了為自己的主將加油。在雷霆之前,戰場出奇地寂靜,連風都不來湊熱鬧,只有那些受傷的倭寇,血液向外狂噴的嘩啦聲,是這時戰場唯一的雜音。
驀地一聲大喝,也不知聲音是誰發出的,只見刀光閃動,隨後是兵刃的撞擊聲,如閃電劃過,一擊而止。
所有的人,包括王慕九和已經箭在弦上的特戰隊士兵,都來不及反應。
「噹啷」一聲,半截倭刀墜落在地,那倭寇首領,依然握住半截刀柄,挺立在場地中央,半個腦袋慢慢從頭頂滾落到腳背,又從腳背滾落到地面上,鮮血猶如水池中的噴泉,直射五步之外。
原來注入虛極神功的「金玉滿堂」如此厲害,朱由檢心中暗喜,要不是這倭寇的首領給自己喂招,還真不知道自己的刀法現在練到什麼地步了。
時間和空間都在這一刻停滯了,無論是奮武營,還是倭寇,都似乎被山東平原風化了。
接著是一邊倒的歡呼聲,奮武營在歡呼,倭寇卻繼續風化著。歡呼的聲波震動空氣,倭寇的首領就在聲波的震動中緩緩倒下,發出「啪」的一聲,沉悶地摔到在地面上,半張臉上沒有干凅的血液也被慣性摔出好遠。
「信王贏了!」特戰隊歡呼著,現在已經沒有必要隱瞞朱由檢的身份了。
「倭寇完蛋了!」奮武營其他的士兵暫時還不知道朱由檢的身份,但倭寇首領的半個腦袋,讓他們明白,倭寇終於要被全殲了。
「同知大人贏了!」同樣不知道朱由檢真實身份的士兵們高呼,奮武營不僅要全殲倭寇,還贏得主將的對決,奮武營完勝倭寇。
朱由檢看著滴血的刀鋒,心中無限感慨,自己第一次掌兵,終於就要以完勝結束,兩千兇悍的倭寇,就要被完全殲滅了。
剩下的數十名倭寇,都楞在那裡,眼睛里只有獃滯和絕望。
那是一種落在狼群里,沒有反抗,沒有逃避,任人宰割的綿羊的眼睛。
他們都嚇傻了,倭刀雖然還握在手中,人卻僵在那裡。這時候,任何一位奮武營的士兵都可以從容地收拾他們。
沒有放下屠刀的人,就不是戰俘。朱由檢有了充分消滅倭寇的理由。他沒有想過,如果倭寇放下屠刀,向奮武營投降,他會接受戰俘嗎?他會饒過這些曾經喪心病狂的倭寇嗎?
如果,沒有如果。
朱由檢沒有給倭寇放下屠刀的機會,他下達了最後一道必殺令。也許倭寇們忘了放下屠刀,也許他們壓根沒想著投降,武士的驕傲,讓他們寧願選擇死亡。
死在強手之下,他們不丟人。
「特戰隊出擊,全殲倭寇。」
風捲殘雲,數十名倭寇,很快就隨著他們的首領去了。
半天沒有撈著什麼機會的特戰隊,終於有了大顯身手的機會。不過,他們特別不爽。
最後剩下的幾十名倭寇,在倒下之前,如同被點了穴道,一直僵在那裡,無論用刀砍,還是用箭射,他們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既不躲閃,也不還擊,好像他們早就亡魂三千里了。
朱由檢沒心思去想,倭寇到底是採取精神戰法,非暴力不合作;還是早已失去了他們一直注重武士精神,沒有精神的支持,他們早就崩潰了。
結束了,山東剿滅倭寇的戰爭結束了,這是朱由檢最希望看到的結果,至於過程,他現在沒有心思總結。
「傳令兵,告訴臨淄知縣李元,備好酒菜。」
士兵們又是一片歡呼,在巨大的壓力面前,他們第一次在戰場見血,現在,他們需要美酒釋放壓力。
「各營打掃戰場,掩埋屍體。」
現在是夏天,屍體很快會腐爛,如果不儘早掩埋,大量的倭寇屍體腐爛,可能引發瘟疫。
在出發趕回臨淄縣城之前,軍中參謀送來明細表,從倭寇身上一共搜得白銀二十七萬五千四百六十二兩,黃金五千三百六十五兩,另有各種珠寶若干,等待估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