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貓和老鼠的遊戲
士兵們沒法阻止李紅軍,只得折身返回,護在李紅軍的四周。
剛跨進西寨門,地上就有三具屍體。
第一具屍體,躺在地上,腹似乎被開花彈的彈片擊中,血肉模糊,連皮甲都被割破了好幾塊,李紅軍以為他的右腿沒了,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的右腿被倒下的土牆蓋住了;
第二具屍體,是腰眼中彈,腰眼上都能看到血窟窿,在他屍體附近的地面上,都有大片的血跡,估計一時沒有死透,不斷在地上翻滾,他的額頭上還有一個拇指粗的血洞,血液已經凝固了,顯然是燧發槍留下的創口。
第三具屍體,也許是在開花彈爆炸的中心,胸腹的皮甲被炸開,皮甲裡面,隱隱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血洞,更恐怖的是他的腿,側面的皮肉被切去一大塊,可能是因為腿骨太粗壯,阻擋了彈片,但腿骨上的肌肉,連同血液,全被颳去了,森森白骨都露在了外面。
李紅軍嘿嘿一笑:「是有恐怖,不過,本師長經過多次戰鬥,這樣的傷亡,還嚇不到我。」他還伸出自己的馬靴,用力在第三具屍體上踢了一腳,將原來仰躺的屍體,≠∞≠∞≠∞≠∞,踢趴下了。
「師座……」
「走,再向前看看。」李紅軍一揮手,率先向堡里的中心位置走去。
前面不知道是草垛,還是一間草房子,顯然被開花彈摧毀了,還曾發生了劇烈的燃燒,地面上一片灰黑色,李紅軍發現,有一具屍體,上半身鑽入黑灰里,已經燒得和周圍的環境一樣,黑乎乎的一片,但屍體的下半身,處於墨跡之外,只是皮甲上稍稍有些枯黃。
屍體恰好擋在他前進的路上,李紅軍本來可以跨過去,但他想看看,這燒焦的半具屍體,到底是什麼樣的,於是用腳尖推了推屍體的上半身。
腳尖碰到的地方,一塊塊鬆軟的木炭,從屍體上脫落下來,李紅軍皺皺眉頭:「這人的屍體,燃燒后,怎麼和樹木差不多?」
他腳尖上加力氣,準備將給屍體翻個身,看看屍體的後背。
「呲!」
屍體從腰胯的地方,完全斷開。
上半身已經完全碳化,下半身還有些沒有凝結的血水,血水沿著屍體斷開的地方,緩緩流向黑炭上。
李紅軍嚇了一跳,在同一具屍體上,竟然出現水火兩重天。
「師座,還是回去吧!建奴的屍體,就讓弟兄們去埋了吧!」
李紅軍也是萌生退意,但剛才的話,得過滿,現在什麼也不願回去,「沒啥,作為師長,我要親自查看戰場,看看開花彈到底有多大的威力,給建奴造成了什麼樣的慘狀。
他們來到一座軍營,也許是多枚開花彈同時在此處爆炸,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面上。
在屍堆的邊緣,有一具屍體,腹處被炸出一個南瓜大的空洞,連皮甲帶骨肉,都不見了,傷口處還露出半截腸子,另外半截大腸,被炸成碎片,雪花樣分撒在周圍的空地上,只看到飛痕。
還有一具屍體,從腹的上面,被炸成兩截,除了創口不齊整,就像是被刀劍切成兩段,血水混著排泄物,在地面上流成一個血坑……
李紅軍感到體內突然熱起來,胃內像是燒開的水,開始上下翻滾起來,他用手壓了下腸胃。
「哇……」
跟隨在李紅軍身邊的一名士兵,終於控制不住翻騰的腸胃,嘔吐過後,他的體內還在翻騰。
李紅軍稍稍後退,避開那士兵嘔吐出的穢#物。
「噗!」他一不心,右腳踩上一個柔軟的東西,物事破裂,血水向四面飛濺,左近的士兵,靴子上都沾上了接近凝固的紫黑色的血漬。
李紅軍右腳打滑,身子一斜,差摔倒在地,幸好身邊的士兵扶了他一把。
他抬起右腳,低頭看了一眼,「啊?心臟?」
一個完整的心臟,已經被李紅軍踩成大餅狀。
「哇……」
李紅軍體內翻騰的「開水」,終於找到了突破口,血劍一樣從口中狂噴出來,射到他身前那名士兵的前胸上。
「哇……哇……」
更多的士兵開始嘔吐起來,穢#物幾乎掩蓋了地面上的血漬。
第一師大量的士兵出現嘔吐、乏力的現象,袁崇煥暫時沒有心思搶渡三岔河,他發動大量的人員,來安撫這些嘔吐的士兵。
明軍雖然配備了專門的醫生,但這些醫生經過培訓,擅長的都是外科包紮什麼的,他們卻不會從心裡上安慰這些士兵。
袁崇煥讓各部隊的軍官,曾經上過戰場的老兵,給第一師的士兵現身法,袁崇煥也是深入到士兵當中。
折騰了兩天,士兵們的情緒有所好轉,但他們是身子,都是軟綿綿的,一力氣都沒有,就是燧發槍,他們也拿不動。
袁崇煥讓軍部的參謀們想想辦法。
幾位參謀一合計,最後一致決定:舉辦一場報告會,控訴建奴的罪行,讓士兵們激起對建奴的仇恨,從而減輕他們心中的罪惡感。
袁崇煥也不知道報告會有什麼效果,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只好同意了參謀們的意見。
前前後後,一共耽擱了五天,就是這五天,多爾袞已經在三岔河東岸,建立了完整的防守體系。
三座防守大營,已經部署完畢,每座大營有三個牛錄的士兵,還有十門以前從明軍手中俘獲的虎踞炮。
三岔河的下游,河面非常寬闊,河水也有數人深,搭建浮橋的難度非常大,多爾袞的防守重心,還是在中上游,他自己就駐紮在海州城,主要看護著中上游的兩座防守大營。
在沒有大營的防守空擋的地方,多爾袞還配備了大量的游騎部隊。
袁崇煥早就派出士兵,在三岔河的西岸,尋找合適的渡河地,士兵們向他推薦了三個,上中下游各一個,其中下游的渡河,雖然河面寬闊,但水流速度慢,西岸的地勢也是十分平坦,非常適合大軍渡河。
這個渡河地,就在三岔河堡的東面,也就是被明軍的開花彈破壞掉的那座浮橋所在地。
袁崇煥考慮再三,決定從下游渡河。
為了迷惑多爾袞,他從三處地同時搭建浮橋,夜晚的時候,下游的渡河禁止一切燈火,而上游和中游的渡河,卻是燈火通明,將附近照得如同是白晝。
如果多爾袞在對岸,他一定會發現,西岸的燈火,隱隱約約不停晃動,顯然有許多士兵在連夜搬運搭建浮橋的材料,整夜不息。
浮橋一向對岸延伸,兩天過去了,浮橋已經越過了中間的主航道。
多爾袞一直在思索,明軍是真的從上游和中游同時渡河,還是在施放煙幕彈?漢人狡猾多端,必須心從事。
一連兩個晚上,明軍都是從上游和中游搭建浮橋,多爾袞坐不住了,他從下游的三號大帳,調出兩個牛錄,分別加入上游的一號大帳和中游的二號大帳,還向二號大帳抽調了五門虎踞炮。
但多爾袞為了防止萬一,三號大帳還是留下了一個牛錄和五門虎踞炮,同時,派往三號大帳的游騎,根本沒有減少。
浮橋離東岸已經很近了雖然水面上有茫茫的水霧,從東岸看去,肉眼還是可以看到浮橋。
「明軍果然要從上游過河!」
「明軍果然要從中游過河!」
一號大帳和二號大帳的甲喇額真,幾乎同時發現了明軍的浮橋。
他們不由分,集中虎踞炮,對準浮橋,就是一頓炮擊。
在實心彈巨大動量的衝擊下,捆綁木料的繩索斷開了,前面幾段木料,隨著流水向下游漂去。
正在搭建浮橋的明軍士兵,也有幾名落水,三岔河的上游和中游,水流都是比較急,士兵一旦落水,很快就被河水沖走了,運氣特別好的士兵,能抱住剩餘的浮橋,或者是一塊漂流的木料,還有一逃生的希望。
士兵們大怒,但女真士兵在對岸,他們根本過不去,明軍雖然有射程更遠的火炮,但火炮太過沉重,在浮橋沒有完全搭好之前,根本上不了浮橋。
士兵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建奴的虎踞炮在肆掠著他們,「要是浮橋搭好了,看我們的開花彈,那時,你們就救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過,浮橋還沒搭好,明軍只是充滿希望而已。
「嘟……嘟嘟……」明軍的銅號響起來了,這是撤退的信號。
士兵們紛紛離開浮橋,回到岸上。
看不到明軍士兵,對岸的虎踞炮也停止了射擊。
等到明軍上了浮橋,虎踞炮又會響起來,直到明軍完全撤出浮橋。
雙方就像是貓和老鼠,在三岔河上進行著一場生與死的遊戲。
女真人是貓,他們佔據著主動,隨時可能向明軍送上幾枚實心彈;明軍只能是老鼠,沒有過河之前,他們註定要受盡欺侮。
雙方僵持了大半天,直到天色已經接近黃昏,明軍離開浮橋,再沒上來。
打退了明軍,鎮守一號大帳的甲喇額真烏里瓦,顯得特別興奮,他抹了把堅硬的鬍鬚:「多準備實心彈,明軍可能晚上還會來搭浮橋。」
「額真,實心彈就快要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