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寧做太平犬
李元江接管了東吁城的東城門,他一邊派人把守城門,一邊安排重兵,去搶奪西、北兩座城門。
西、北兩座城門的守軍,被城外的明軍火炮肆虐了半天,現在又被明軍抄了後路,他們見明軍已經入了城,心理上已經放棄了抵抗,被明軍用燧發槍驅趕出城頭。
六十師與五十九師,在城內實現了匯合,一切,就和林呈祥設計的一模一樣。
李元江和孫可沒有休息,而是趁夜在城內展開搜索,他們按照慣例,將士兵分成以團為單位,在城內清繳殘餘的守軍。
東吁軍雖然有數千,但城內到處是燧發槍的聲音,大批明軍入城的訊息,鬧得人心惶惶,連守將吳彥祖也無法聚集起他的士兵,只有數百親兵圍在他的身邊。
東吁士兵開始向城門的方向逃亡,想要出城逃跑,但東、西、北三座城門,都有明軍把守,他們每次進入城頭,都會丟下大片屍體,再絕望地後撤。
城中的百姓也陷入惶恐之中,他們尾在士兵的後面,想要在士兵的保護下出城逃跑,但每次遇上守城的明軍后,一身輕裝的東吁士兵逃得快,最後被明軍的燧發槍掃射的就是這些拖家帶口的百姓。
現在城中的東吁軍民,就像是玻璃屋中的蒼蠅,看得清前途,找不到出路。
只有漢人百姓事先得到警告,他們一個個閉門在家,絕不出來偷看熱鬧,哪怕是外面喊聲震天,血流成河。
南城門沒有大明的守軍,最終還是城內的東吁軍民探出來。
東吁士兵裹著城內的百姓,開始從南城門出逃,就連吳彥祖也準備從南城門向南逃亡。
「將軍,這明顯是明軍的『圍三闕一』之法,城外定有明軍的伏兵。」
吳彥祖看了眼身邊的親隨,他何嘗沒有想到明軍的伏兵,「但是,除了出城,我們還有得選擇嗎?」
「將軍,明知城外有伏兵,我們還要出城嗎?」
吳彥祖苦笑,「呆在城內,我們只有兩條路,要麼投降,¥■¥■¥■¥■,要麼被明軍殺死,難道在現在的局勢下,我們還能抵抗到底嗎?」他看著區區數百親衛,心中早就沒有了昨天的豪氣。
「將軍……」
吳彥祖擺擺手,阻止了親隨的發言,「萬一城外沒有伏兵呢?再,即使有伏兵,我們早有心理準備,不定可以趁夜逃出一些人。」
「將軍,屬下建議,我們不要打頭,讓城內的亂兵和百姓打頭,我們根據明軍的槍聲,再尋找突圍的路線?」
「此話不差,我們立即動身,出南城門后,尾在後面,尋找明軍的薄弱。」吳彥祖一招手,數百親衛都隨著他出了南城門。
城外已經有大量的東吁士兵和百姓,士兵們跑得快,都在隊伍的前面,百姓雖然在出城的時候放棄了沉重的財物,但他們多半拖家帶口,落在隊伍的後面,最後面才是吳彥祖和他的親衛們。
東吁城的南城門外,數萬軍民大逃亡,簡直比趕集還熱鬧,但他軍民都不淡定,一個個都是懷著不同的心情。
百姓多半是是恐慌,離開東吁,他們將失去所有的土地,將來還不知道如何才能生存下去,其實,今晚如何才能生存下去,才是他們心中最大的懸念,他們尾在士兵的身後,只有東吁的士兵,才能讓他們有了一絲的安慰。
東吁士兵同樣被恐懼籠罩,離開南城門,他們像是魚游大海,狼行草原,頓時恢復了他們他們的本心。
士兵們三五一群,還主動為身後的百姓提拿重物,甚至還幫婦女抱著孩。
在這些士兵的東南角,一行七八名士兵,一邊逃亡,一邊不斷回頭張望,最外側的兩名士兵,一邊走,一邊著自己的心思。
「兄弟,準備逃到哪去?」
「離開東吁,哪有個固定的地方?哎,走一步看一步唄!」
「兄弟就沒為將來考慮?」
「兄弟……」
「哈哈哈……」
「兄弟有什麼打算?」
「兄弟先不要問我,看,你到底看上什麼了?」
「兄弟……不瞞兄弟,我看上了身後的老者,他年齡雖大,衣服卻是光鮮,手中的箱子又沉,應該……應該有不少黃白之物。」
「兄弟好眼力,我還以為兄弟是個悶墩。」
「嫑我,兄弟有什麼打算?兄弟不會打算空手而逃吧?」
「果然是好兄弟,算是了解老哥我了,」他稍稍回頭,指著夜色中蹣跚的人群,「看到沒?那是我們那一片的富商,告訴了你,兄弟可不要和我爭。」
「我怎麼會動兄弟的獵物?不過……既然是熟人,你怎麼下得手?他要是記住你呢?」
「傻呀,兄弟?這種事情,還能留下禍根?」
「兄弟的意思……」
「現在兵荒馬亂,死個把百姓……」
「兄弟……」
「不瞞兄弟,我之所以退後,不光是為他,在左近,還有一位嬌#娘……一旦出現混亂的局面兄弟就會……」
「啊……那先恭喜兄弟了,兄弟我也趕緊去物色一個,明軍來得真是及時,這麼黑的天,不要錢的嬌#娘……,到嬌#娘,兄弟都快流口水了。」
「那兄弟快去吧,遲了可就是別人的了。」
「那兄弟先去了,回見……」
……
腳步聲驚動了城外的明軍。
盧玉峰的五十八師,一直隱伏在南城門外五里的一處窪地,這是明軍的最後一道防線。
林呈祥給盧玉峰的命令,是不放過任何一名東吁的士兵,現在天色還黑得很,根本分不清是士兵還是百姓,他已經下達了命令:不放過一名東吁人,如果敢衝擊明軍的陣地,格殺勿論!
百姓深一腳淺一腳,黑暗給他們逃亡的路,增加了許多恐怖因素;行在隊伍最後面的吳彥祖,還以為判斷錯了,「難道城外沒有明軍的伏兵?明軍會給我們留下一條逃生之路嗎?」
最高興的要數東吁士兵,只要離開了東吁城,就是他們的天下,「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漢人得不錯。
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他們還要多物色一些兩腳羊。
他們打心眼裡感激明軍,如果沒有明軍來攻城,他們絕對沒有這樣的機會,要是明軍早來到東吁就好了,他們也不用當了這些年的戰場攪割機。
「媽的……」黑暗中,一名東吁士兵撫摸著臉上長長的刀疤,低聲罵了句。
「轟……隆……」
「轟……隆……」
「轟……隆……」
……
明軍的山地炮開火了,山地炮體積、重量輕、便於攜帶,盧玉峰一共帶了十門山地炮,黑暗中看不清東吁士兵的數量,先開幾炮再。
炮聲粉碎了東吁士兵的美夢,連吳彥祖在內,他們都驚呆了,更加驚慌的是東吁的百姓,剛剛逃離明軍的燧發槍,又趕上明軍的火炮。
年齡大些、又拖著孩子的百姓,已經走不動路了,他們只能絕望地呆坐在地上。
最前面的東吁士兵,最初是懵了,但他們清醒過來,就是向兩側逃亡,明軍不可能在整個南城門外布下鐵桶陣。
他們暫時忘記了百姓手中的錢財和嬌#娘,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累贅。
絕望的百姓還是緊緊跟在東吁士兵的身後,除了士兵的後背,他們實在找不到一塊安全的避風港。
「砰。」
「砰。」
「砰。」
……
燧發槍的聲音,將東吁士兵推入絕望的深淵,明軍沒有給他們留下活路!
絕望之後,東吁士兵反而冷靜下來,既然明軍不給他們活路,那他們臨死之前,怎麼也要拉個墊背的,「媽的,與明軍拼了!」
有了打頭的士兵,後面的士兵就跟了過來,他們向明軍的側面猛撲,期望衝出一條希望之路,就算不能突圍,也要拼掉幾名明軍。
沒有軍官指揮,沒有後續援軍,沒有明軍的準確訊息,沒有百姓的掌聲。
一撥東吁士兵,揮舞著他們的彎刀,義無反顧地撲向明軍的防守陣地。
也許他們知道,這是飛蛾投火,但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明軍沒有給他們逃亡的機會。
黑暗中,明軍士兵感覺到大地的震動,他們只能藉助燧發槍發出的微弱火光,看到前面隱隱綽綽的黑影,燧發槍的子彈,都是瞄著黑影而去,他們才不管對面是人還是佛祖。
「啊……」
「媽呀……」
「我的血……」
……
聽到人聲,明軍的燧發槍射得更歡了,來的都是血肉之軀!
打頭的士兵已死,跟在後面的東吁軍就沒有了出擊的勇氣,慘叫、號呼、濃重的血腥味,已經嚇破了他們的膽。
沒有出頭鳥,鳥兒就會向另外的方向逃亡,東吁士兵見前面無路,只好向後撤退。
就像錢塘江的大潮,一旦潮頭被前面的堤岸阻擋,潮水就會往回猛撲,比來勢更為兇猛。
東吁士兵在撤退的時候,肆無忌憚的踩著百姓身子,不管是老人還是孩,只要能逃得性命,一切都是他們的墊腳石。
百姓的慘叫,那是呼天嗆地,聲嘶力竭,餘音裊裊。
黑夜、絕望、逃亡、踐踏、慘叫、血色,南城門外,明軍與東吁士兵,共同演繹了一出人間地獄,在地獄的第十八層,就是東吁的百姓。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東吁的百姓詮釋了漢人的這句諺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