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好看的側臉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微微一怔，誰能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居然主動挑明自己不善於茶道，更是在此時抓住了機會，接了方才夫人們和她聊的話，竟然要求學習。諸位夫人都在怔愣著，莫夫人率先回過神來了。
「大姐，二姐，幾位妹妹，你們看呢？」莫夫人詢問諸位夫人。
「三妹，她這麼虛心也是好學，那你就教教她吧。」當下，大伯母作為代表，她開了口。
立刻的，莫夫人也是起身，她來到了宋七月的身邊跪坐下。
莫夫人沒有更換衣服，她一身優雅套裝，跪坐的時候，端莊而有禮。
「七月，茶藝第一步現在我們開始答謝凈手。」莫夫人在旁道。
「是，母親。」宋七月應聲。
莫夫人於是起身，宋七月也隨之起身，諸位夫人也都站起身來了。
「答謝凈手。」姜姐在後方喊道。
夫人們都依次站了出來，整齊的排成一隊。莫夫人先行鞠躬，宋七月緊跟著也是鞠躬，雙方紛紛鞠躬致敬，開始凈手焚香，侍女捧水盆進，莫夫人和宋七月先凈手，諸位夫人也是依次凈手。
「熏香。」在凈手過後，姜姐又是喊道。
莫夫人在旁不動，侍女送上了香爐，她說道，「點香。」
宋七月拿起細香來，就著那侍女的手，為香爐點燃，兩座香爐一座放於自己的桌上，另一座讓侍女放於中間的几案上。
「入座。」姜姐又是道，眾人緩緩坐下。
「七月，靜氣之香在茶文化中是必不可少的。」莫夫人又是道。
「是，我知道了，母親。」宋七月應道。
這一熏香，除了增添意境之外，更是有利於緩解氣氛增加平和的氣息，讓心靈平靜。
「茶藝第二步展示茶具。」莫夫人接著道。
宋七月坐在一側，瞧著侍女逐一取出器皿，姜姐說道，「小姐，這些是置茶器，茶則，茶匙，茶漏，茶荷，這些是理茶器，茶夾，茶匙，茶針，茶槳。這一些是茶海，茶盅，公道杯。」
侍女取過一盤一盤茶具，一一端給諸位夫人欣賞，下面又是來了一盤盤。
「品茶器有茶杯，聞香杯，杯碟。」
「茶盤，茶船，渣方，水方，滌方，茶巾，容則這些是洗茶器。」
「其他還有煮水器，香爐，奉茶盤。」
姜姐一一訴說著，宋七月也是仔細聆聽著。只是這麼一路停下來，也開始驚嘆了。早就知道茶藝是門高深的學問藝術，誰想到這麼細枝末節。
「七月，看過茶具，你有什麼感受？」莫夫人問道。
宋七月看著這琳琅滿目的茶具，她定睛道，「茶具林林總總有許多，但是品茶的茶具不是一定要繁瑣複雜，重在從茶道中領會到平心靜氣。」
「茶藝第三步，洗杯溫杯熏杯。」莫夫人而後又道。
「洗杯。」姜姐在後道了一聲，侍女將茶盤端上。
莫夫人纖細的手指握著茶夾，而後那茶夾輕輕夾住了品茗杯，依次放入開水中過水清洗。
「溫杯。」姜姐又是喊道。
莫夫人再夾茶杯在開水旁滾熱溫燙，姜姐又是繼續喊，「熏杯。」
最後，莫夫人將茶杯放於香爐前熏香靜氣，「你來一遍。」
「是。」宋七月應聲，依照次序一一逐個來過，作為今日茶藝展示的主角，她要為在座的八位夫人一一沏茶，於是杯子便逐個溫了八隻，逐一由熏過香氣。
「茶藝第四步，泡茶。」莫夫人緩緩說道。
宋七月垂眸，她瞧著莫夫人逐一做了一遍后，莫夫人道，「七月，你來。」
「是。」宋七月也是學著莫夫人剛剛的樣子，她用茶勺取茶葉放入茶爐。
「搗碎。」莫夫人又是叮嚀。
「是。」宋七月輕輕搗碎茶葉，莫夫人問道，「你知道為什麼要讓你搗碎么？」
「母親，我想是為了茶葉沖泡過後更加細膩鮮美。」宋七月回道。
莫夫人微微頜首，繼續示意她動作。等將茶葉都搗碎后，注入開水泡茶，眾人都靜靜等待茶湯泡好。
過了一會兒，侍女取來茶壺，莫夫人將茶漏盛開水輕輕淋洗洗於茶壺上，再打開茶爐，用茶漏盛茶湯注入茶壺中，「注水的時候，盡量注多一些水。」
「是。」
只見莫夫人用壺蓋輕輕一掃，茶湯順流淋滿壺身，然後蓋上壺蓋，再盛茶湯，又是淋一遍，「這是三淋壺。」
「是。」
「茶藝第五步，茗香合壁遞手傳香。」只見莫夫人將茶壺中的水注入茶杯中，將聞香杯蓋於其上，她茗香過後問道，「你知道為什麼要晃動茶杯嗎？」
「母親，我不知。」
「是為了讓茶茗之香與茶氣之香更好的融合在一起。」
「是，我知道了。」
「茶藝第六步，品茶。」莫夫人做了一遍優雅的品茶動作，諸位夫人也是如此。
眾人再是抬眸瞧向宋七月，只見宋七月已經為自己斟上了那一杯茶。
這一杯茶到了宋七月的手裡，她微微一笑，她亦是左手托杯，右手覆於杯上，一起端於胸前晃動了三次，靜靜聞香。而後再是雙手舉杯聞香，端於鼻前，她捻轉輕輕聞著茶香。
她的動作輕緩，不急不緩，雙手舉起茗杯，輕輕細品了一口，而後放下又是舉起三次。宋七月喝的輕緩，剛剛好的三口，沒有再多，更是沒有大口，細細的抿著。
眾人見她如此的動作，雖是可以看的出稚氣生疏，卻已經是有模有樣。而她的鎮定，從方才開始起，到了此刻，依舊如此。坐在莫夫人的身旁，也絲毫未見退怯之意，更是彷彿像是母親在教導女兒一樣。
「品茶三品，品苦澀，品清甜，品細細回味。」莫夫人輕聲道。
「是。」
眾人都品過了茶，這一場茶藝在沉靜安然的氛圍里結束，莫夫人道，「茶藝最後一步，主客回禮。」
最後眾人起立，橫列站成一排行禮，主客回禮，一同謝茶。
待一套複雜細碎的流程完成，宋七月側身而坐，向莫夫人行禮，「謝謝母親今天教導我茶藝，以後我會再繼續學習。」
莫夫人淡淡「恩」了一聲，宋七月又是側轉了身體，朝諸位夫人行禮，「各位伯母，今天是我初次學習茶藝，技藝生疏，也請指教。」
「也難得你這個孩子這麼耐心學習了，以後好好再加強就是了。」
「有你母親在，以後也是會精湛的。」
「好好努力吧。」
幾位夫人如此說道，宋七月微笑以對，「是，非常感謝。」
這之後，眾人又隨意聊起天來了，宋七月坐在莫夫人身邊，她保持著坐姿。
等到這一局茶藝過了，趙管家進來道，「夫人，各位夫人，還有小姐，晚餐的時間到了。」
「那就一起去餐廳吧。」莫夫人微笑道，眾人也是要一起離去。
「七月，你去換回衣服吧。」莫夫人又是吩咐了一聲，宋七月頜首，「是。」
這邊姜姐帶著宋七月去換回衣服，微笑目送夫人們離開，宋七月立刻鬆了口氣，她笑著道，「姜姐，剛才謝謝您啦。」
「小姐客氣了。」姜姐又恢復了一貫的古板，「您去換衣服吧。」
重新回到更衣的房間里，她的旗袍被完好的掛在屏風上，姜姐卻是道，「小姐，夫人怕您不小心將海洋之心弄丟了，所以今天就暫時保管在夫人那裡。」
這是要收回家傳之寶嗎？宋七月此時不多言，只是應道，「也好。」
「那我先出去了。」姜姐退了出去。
宋七月笑著看著她轉身將門帶上，她這才嘆息，只覺得這一個下午真是辛苦。她也來不及休息了，立刻脫了衣服，就要換回旗袍。只是忽然，有人敲門，「等等！我還在換衣服！」
卻是不料，外邊的人聽到此話后，硬是闖了進來！
宋七月一驚，急忙扭頭瞧去，卻見是莫征衍，他赫然走了進來！
宋七月被嚇了一跳，又是鬆了口氣，卻也是尷尬，「我在換衣服呢，你進來做什麼。」
莫征衍將門關上，他也不上前，只是倚著門看著她笑道，「我陪你。」
「誰要你陪。」陪她？看她換衣服哦？宋七月白他一眼。
「要吃晚飯了，大家都在等，遲到了不好。」莫征衍見她不動，他提醒了一聲。
宋七月怒了，也不在乎了，她直接背過身去脫了衣服，在他面前換上旗袍。卻就在脫了衣服的時候，他卻走了過來，從身後一把將她抱住了，宋七月掙了下，「要遲到了！」
「剛才怎麼樣？恩？」他問道。
「跪了一個多小時，花了一個多小時學習了一門新技能。」宋七月道。
「茶藝？姜姐教你的。」
「不是。」宋七月搖頭。
「難道是我母親？」莫征衍看她笑成這樣，他詫異問道。
她笑了，「運氣真好。」
「她很少教人。」莫征衍亦是道，宋七月瞠目，「真的？那我還真是幸運了！剛剛好險，幸好你媽媽替我解圍，肯教我，不然我真是要出糗啦。」
「看來你和她相處的還不錯。」莫征衍放心了，他低頭一瞧，只見她的肌膚光滑白皙，他不禁彎腰輕輕親吻她的肩頭。
「勉強應該算是過關了。」宋七月笑了，他卻是問道，「這麼有信心？」
「那是！啊！」宋七月剛回著他的話，卻被他咬了一口肩膀，她不禁叫了一聲！
宋七月推開了他，莫征衍抬起頭來，「噓，有人還在外邊！」
「那你還鬧我！」宋七月鬱悶了，姜姐還在外邊呢！
「好了，快點換衣服。」莫征衍也不逗她了，宋七月趕緊穿上旗袍，「征衍，你替我拉下拉鏈。」
莫征衍側過身，為她將拉鏈拉好，「你的項鏈呢？」
「我怕掉了，收好了。」宋七月回了句，她挽過他的手道，「好啦，快走吧，真要遲到了！」
……
莫家的餐廳，像是一座肅穆的教堂一樣，垂落的厚重暗金色窗帘，還有那長長的餐桌，連桌椅都是厚重，宋七月坐在其中，她當真是不明白，為什麼餐廳會是這樣的氛圍，這麼深沉凝重，而不是輕快活潑。莫征衍坐在她的身旁，他探頭過來問道，「怎麼了？」
「你確定我們不是來禱告上帝的嗎？」宋七月輕聲問道。
莫征衍一定，他笑了，「這是宴客的餐廳，平時用餐不在這裡。」
「哦。」怪不得了。
莫家的晚餐，豐盛異常，中西合璧，應有盡有，先是西餐，那餐具跟五星級酒店一樣的成套使用。眾人用餐的時候，那禮儀都是優雅。宋七月垂眸，她也是沒有任何出錯，每一支刀叉都沒有用錯，握筷也是恰好的高度，切的一小塊一小塊的牛排，喝湯的時候沒有發出聲音，她的脊背始終挺直成一抹漂亮的弧度。
眾人瞧過去，對於這位突然其來的新娘，此刻在這餐桌禮儀上倒是默許認可了。
姜姐不是沒有見過宋七月用餐時候的樣子，現在倒是真的吃了一驚，分明不是這樣的。
就連莫夫人也是凝眸，她的目光一定后，那抹深凝緩緩散開了。
豐盛的晚餐過後，眾人都聚在側廳里閑聊家常，話題偶爾圍繞著莫征衍和宋七月，兩人搭檔著回話，倒也是很默契。
「征衍，好久你都沒有吹過薩克斯了，今天大家都在，演奏一首來聽聽吧。」二伯母忽而看見側廳里擺放的黑色鋼琴，那琴蓋都是落下的，蕾絲的綢緞遮布掩著。只是那鋼琴的琴身上方，卻還放著一架擱起的薩克斯風，銀色的管身被擦拭的那樣的透亮。
「好久不練，大概都不會了。」莫征衍微笑。
「征衍，你二伯母這麼說了，就去演奏一首吧。」莫夫人道。
「是，母親。」莫征衍起身，「二伯母，您想聽什麼曲子？」
「都可以。」
莫征衍便起身走向那鋼琴，管家已經將薩克斯風拿起，恭敬的遞給他。
莫征衍微笑接過，他的手優雅的握住。
宋七月微笑看著，這一刻還真是從未看見過，莫征衍居然會吹薩克斯風。只見他的手指靈活的在那按鍵上落下，他站在那落地窗前，那架鋼琴的前方，只聽見一陣悠揚緩緩的音樂聲從那薩克斯里傳出，盤旋在耳畔。
宋七月不知道他吹奏的是什麼曲子，她對薩克斯風並不了解，但是只覺得這樣動人。
她早在從前就發現，這一刻卻終是承認。
莫征衍，他有一張特別好看的側臉。